以前郭惜予的生活，就像玉山不歇的落雪，逗逗狗，逗逗林其洲，清清淡淡的连时间都懒得前行。
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偌大的广场上，沉闷的重物敲击的声音在两道人影交错间不断响起，“砰砰砰”的频率极快。纷扬的白雪都好像被这里四溢的剑气击散在空气中，化为水汽漂浮在空气里，落不到地上，石砖上都干了一片。
两人在这短暂的交手后，各自退到广场的一端。
林其洲微微喘着气，握剑的右手虎口发麻，他直直盯着不远处的宋落书，对方看上去呼吸也有些紊乱。
沉默的对峙没持续多久，宋落书先动了起来。
她的剑没有任何虚招的掩饰刺来，林其洲一瞬间只来得横剑挡在自己喉前。他感慨，真是太快了，有着这种速度，悉心创制的剑招都像是拖累一样。
但是，若是比力量，宋落书虽然不可以寻常女子相论，也是显然敌不过男性的他。一击未中，林其洲借着两剑相抵的瞬间，猛地提了一口内息，从剑上传来的力道推着宋落书止不住后退。
他手腕再次加力，宋落书这下不但整个人都一个踉跄，连手中的木剑都脱手，被击飞出去。林其洲见状握紧了木剑朝身形不稳的她直掠而去。
赢了。林其洲止不住笑意。
木剑落地，比试结束。
“十五战零胜。其洲，你小子行不行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慕清看了一眼呆愣在那里像是不能接受现实的林其洲，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有进步，落书这回可是连「透空」都使出来了，你输得也不算冤枉。继续努力。”
林其洲的脑子里还是方才的场景。
他满以为已是胜券在握，剑锋差一寸就可以碰到宋落书的脖颈，但是就在咄嗟的刹那，他的眼睛只来得及捕捉到飞扬的雪青色的裙摆和发尾，然后自己手中的剑便斜飞了出去，手掌一阵疼。
落地的不是宋落书的那柄木剑，是林其洲的。
“看清楚了？”慕清走到广场一侧，郭惜予立在那儿看完了整一场比试，他手里还抱着几本从藏书阁找来的书。
“嗯。”郭惜予垂下眼，他本来只是路过，却不由停了下来。
宋落书留在原地的景象只是一眼看到的幻觉，剑被击飞的那刻她就动了，擦着破空而来的木剑，几个滑步就赶在林其洲刺穿残影前接回了自己先前脱手的武器，随即迅捷利落地回身，一招就挑飞了对方的剑。
竟然是已近臻熟的「透空」。如果是自己，能赢吗？郭惜予沉思。
“你掌握的比起落书也差不了多少，其洲虽不如你们，也只是求胜心切才会没识破。若是「透空」对上「透空」，那结果还真是不好说，”慕清说道，像是知道郭惜予在想什么，又看了眼他手里的书，“《考工记》、《云林石谱》，还有《天冶历》，看来这一次铸剑你是非常上心啊，真是难得见你这么认真。”
“您说笑了，我一直这么认真。”郭惜予神色自如，仿佛完全没有看到这个为老不尊的师父脸上揶揄的表情。
那边，林其洲拉着宋落书不让她离开。
“你再和我比试一场！”
“不要不要。再打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最后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你刚刚也是这么说的！不打了不打了，我饿了。”
“落书听话，等会我拿绿豆糕给你吃。”
“你别骗我，玉山上哪来的绿豆糕啊？”
“真的，我特地喊我娘差人送来的。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一定喜欢吃这些小东西，看我多为你着想，来再和你其洲哥哥比试一场。”
“你那盒绿豆糕的话，师父已经开始吃了。”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郭惜予好心提点了一句。
宋落书一听这话，四下去找慕清，哪里知道本来和郭惜予并肩站着人听到林其洲提到绿豆糕的时候就已经装作没事人一样走了，现下只看得见逃向玉衣雪所在的玉蕊殿的背影，端的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宋落书立刻就抛下林其洲跑去追慕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