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地狱十子
师叔紧紧盯着它,道了一句:''你有两个破绽,要不要我对你明说?''
黑胖虫一惊,眼睛瞪得滚大,禁声不语,师叔道:“其一,咱们相逢于水神庙,我从不曾对你提及城内妖魔祸乱一事,你却早已不打自招。其二,你虽属妖魔,我乍见之下也是魔息萦绕,但片刻之后体内却一丝魔息都没有,反倒充盈着圣气,如果没人在你背后指点,是决计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再者你体内的圣气与城内出事人家门上符纸所留存的茅山道如出一辙,这也是我始终与你周旋的原因,况且你本身就不寻常,按你所说,寿命不过数年,一夕之间茁壮成如此模样,体重当不下于几百斤,方才我见你弹跳能力与这副体态大异,压塌一堵墙,跳进人家院里该不是难事。”
黑胖虫提溜着大眼睛乱转,语气慌乱道:“大师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师叔重又站直了身,道:''这一件案子还有许多疑点尚未解开,但是你的出现却令我看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所在,我不确定你是否凶手,但有些事情我还要问你。''
''有什么不懂的您尽管问,只要不杀我就成!''
''好,首先,水神庙虽破败,却不至于一夜倾塌,你对我言讲是神香所为,那么你又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他将你封印在塑像之中?''
''这,其实并没有理由,他见我体型硕大,像极了为祸苍生的魔头,不由分说就封印了我,被大师解救出来也是我上辈子修了莫大的功德,实在是感激不尽!''
师叔料定其中必有隐情,见它还不说出实情,佯怒道:''你还不说实话!塑像现今还在我手中,莫非还要我再封印一次不成!''
黑胖虫吓道:''我说了大多实情,只有一点隐瞒了大师,出手降服我的并非那红衣人,而是一个女道士。她是茅山道的高手,约莫半个月之前来至此处,那个时候我还是个懵懂不经人事的妖怪,突然之间体型变大,也就生了歹念,到处惹是生非,她出手对付我,在我体内下了茅山道的术法,借此压制魔性,又把我封印到塑像中,说是半年之后还会再来,若我冲破束缚继续为非作歹,她就要动手杀我。''
“被封印到塑像中,你没办法脱离束缚么?”
“小的修行尚浅,撞破了头也出不来。”
“庙呢?真的是神香毁掉的吗?”
“这倒是千真万确,他昨夜路过,也不知为何,一下子就给弄塌了庙,然后就带我离去,今夜再度回归,见到庙宇恢弘,我也不知是为何。”
''除了那女道士,你还见过什么可疑的人或事吗?''
黑胖虫绞尽脑汁想了想,才缓缓道:''依稀记得见过一个老妇人,背上背着一个女童,在庙前匆匆而过,留下阵阵魔息,那魔息极为强大,令我心悸。''
师叔心下一沉。
是鬼菩萨无疑了!
挖眼狂魔一案疑点重重,却始终没有头绪,师叔请黑胖虫带路去了生长着毒霉菇的山坳,一见之下,发现也只是普通的毒菇,不过师叔细心,发现毒菇有被人采摘的迹象,他深觉有异,便采了一朵准备带回去给郎中好好瞧瞧。再看黑胖虫,他是万万不放心放走的,思虑再三,决定带它回去,于是解下自己衣衫,将之包覆,扛在自己肩上,回去了判官司。
一回到判官司,就见柳未若高兴地迎上来,道了一个好消息,“大师也看不出中邪女子的症状,但不知那郎中用了什么法子,竟都令患者复苏,略微调理也就恢复如常,完全没了中毒的迹象!”
师叔一惊,忙问:“先前带回来判官司的女子呢?”
“她倒还在,眼珠被大师取了去,一直昏迷着,郎中也没来瞧。”
师叔不禁奇道:“是何处的郎中救活了病患?”
柳未若瞪大了眼,眼神放着亮光道:“就是白日里去那医馆瞧的大夫,倒也是奇怪,他之前都对此束手无策,不知如何竟给他寻到了良方,将搁置在医馆中的女子都给救活了。”
师叔忧心此案,毕竟仍旧迷雾重重,有太多疑点未曾解开,便将黑胖虫交由判官司看管,他则星夜与柳未若去医馆查看,一来到这医馆,便见到一派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站在门口向里望,见到不少脸色乌青的女子被人群围着,虽说看着仍旧病怏怏,但明显已脱离险情。
师叔大奇,排众而入,进了医馆,一眼就瞧见了正在忙着抓药的郎中,他也不急,与柳未若寻了个僻静点的地方等着,直到天将明,众人散去,郎中这才得暇,瞧见了师叔二人,喜道:''两位大人,病虽难治,但医者父母心,不管有多困难,我都要找到法子!''
柳未若赞赏道:''若天底下的郎中都有你这般好心肠,也不知会少多少冤魂。''
郎中忙摆手自谦:''判官司缉拿天下要犯,可比我要紧得多,只要大人秉公断案,冤魂自然就少了。''
''你倒会说话。''柳未若笑了笑,转头去看师叔,师叔迎上她的目光,知晓她在想什么,替她问道:''先前先生对此束手无策,而且病患也并不像中毒,贫僧很想学一学究竟是下了什么药才令众人复苏,若能造福一方,素心亭必会感激先生。''
郎中顿时为难道:''是一个家传的方子,老祖宗传下来的时候就严明不可传于外人,大师慈悲心肠这我是知道的,可家规终究要放在第一,有得罪之处还望大师海涵。''
师叔也不为难他,转而询问其他:''女子的眼珠有何奇怪吗?''
''奇怪?没甚怪异,救活了之后活蹦乱跳,眼睛瞪得像铜铃,炯炯有神。''
师叔思索片刻,又问:''近日先生可去过城外?''
''去过,铺子里的药都需我去城外山上采集。''
''可曾见过什么奇怪的人吗?''
''每日都如常,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可有过晚上上山采药的情况?''
''黑灯瞎火,我从不去。''
师叔再度陷入沉思,柳未若有心给他多点线索,便邀请郎中去判官司诊治先前被带回司里的女子,郎中为难道:''已经忙活了一夜,天都快亮了,我也要休息一下,说不得白日里又会有得忙,若我得空,一定前去判官司拜访。''
柳未若皱眉道:''都是救人的活,先生也要分彼此么?''
郎中愣了下,搓着手道:''若大人方便,不妨将那女子带回我这铺子来,我小憩片刻就成。''
柳未若心中不快,但郎中明显掌握有救人的良方,又不能将中毒女子长久留在判官司,便答应了他的要求,临出医馆前,师叔又有一问:“敢问先生有未查明这些女子是否有孕在身?”
一听此问,郎中当即奇道:“大师还别说,每个人都怀了孕,我也询问过患者,她们在此之前甚至都不知晓已经身怀六甲,这倒是奇了怪哉。”
师叔默默点头,二人一出医馆,师叔便道:''你要一直盯着他,另外我带回判官司的魔物也带来,此二者必有牵连,说不得能够帮你指认郎中的面目,此案仍旧迷雾重重,我还需再赴一遭水神庙,细探其中玄妙。''
''好,你我分头行事,日落回判官司碰头。''
''保重!''
二人这就分别,柳未若回了判官司,寻一驾马车载了女子,又将黑胖虫打包带走,将近天明的时分,马车来在了医馆门外。门敞开着,柳未若大步入内,却不见有人,喊了几声,仍不见郎中现身,她心下生疑,喊两名手下看住了马车,自己提着衣袍冲进了医馆后院。一进这后院,顿觉不寻常,一股十分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柳未若凭着感觉向气息的源头寻去,穿过了两栋小竹楼,来到了一所茅草屋前,这茅草屋给人的感觉极为奇特,忽远忽近,就好像本不存在,却又很明显无误地摆在面前,柳未若每靠近这屋子一步,心头都沉重一分,等到临近屋门的一瞬间,仿佛有巨锤擂过,她承受不住这股压力,轰然跪倒,狂吐一口鲜血。
此时,门被人拉开,郎中冲了出来,当看清了屋外是柳未若,忍不住吃了一惊,''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柳未若几乎没了站立的力气,一把抓住他的裤脚,沉声问:''屋内是谁!“
郎中有一霎那的慌乱,但很快便镇定,''你只不过要我救人,我救活了大家都各自安心,你为何偏要多管闲事?''
柳未若不与他废话,只问他:''屋内究竟是谁!''
郎中瞧着她虚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叉着胳膊道:''你已经如此地步了,还要不知死活地追查到底么?我纵算告诉你屋里是谁又如何,莫非你能站起来与他理论吗?或者拿他归案?''
柳未若惨笑道:''我就知道这其中有猫腻,屋内是谁我可以不追究,但是这些中毒的女子是怎么个缘由,你必须要对我明言!''
''若我不呢?''
''判官司主事柳未若,身负西画判官司一千二百判官期望,就算是死,今日也定要捉你回去查清楚!''
郎中俯下身子,盯着她瞧,语气颇多轻佻,''挺好看的一个女人,唇角泣血,更添一份美艳,如此美丽,要是死了岂不可惜。再者,判官司作恶多端,烧杀抢掠的勾当做的可不少,你如今的作为只会让人更加恶心。我也是有心无力了,若还年轻个十几岁,可不能白白便宜了你这小脸蛋,看你也是将死之人,不是一直好奇屋内是何人吗,来,我为你解惑。''
他一把抱起柳未若,老腰咯吱闪了一下,他浑不在乎,手上肆意地享受着柔软的肉感,把她抱进了屋。
进了屋子,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呛鼻,屋内陈设极为简单,只有一张床,柳未若一眼就瞧见了端坐床上的人。是个女人,脸色苍白,周遭身躯被火焰包裹着,看她面色挣扎,显然是在忍受着莫大的苦楚。
郎中不等柳未若开口,已自行为她解答:''这位的来历,只怕我说出来,都要吓破你的胆子,不过你都快死了,也不怕这个,那我就对你明言,此位来自地狱,是地狱的活阎王,抬一抬手,就能够轻易取走你的小命。她老人家被小人暗算,受了伤,慧眼找到了我,而我又不才,偏偏会点治病救人的法子,说到底我也是个俗人,治病也要收钱,她老人家体谅我劳苦,用了点小手段令城内起了这一场大灾,而后再传授我解病良策,以此招徕生意,你瞧瞧,这岂不正是两全其美?''
柳未若瞪着一双美目,斥道:''你真是个禽兽!''
郎中手上加了把劲道,狠狠在她股间抓了一把,柳未若顿时羞得满脸通红,郎中还要再出言调戏,那坐于床上的女子忽道:''去门外,带他进来。''
郎中讶异道:''带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