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饭桌上安静不过一炷香,常嬷嬷就风风火火带着人来告状,未进门就已经能听到常嬷嬷直呼教不了教不了,程嵬急忙起身去迎。
“常嬷嬷,您怎么来了?”程嵬搓着手,不知常嬷嬷在生什么气,劳她老人家大清早跑来。
程嵬起了身,其他人自然不敢再坐着,站在一边谁也不想挨着谁,只有程筱筱还紧抓着官长竺不放,官长竺也不能硬掰小姑娘的手,很是无奈。
“程公问老奴,不若亲身去见见您那饮啖兼人的三小姐,老奴算是长了见识。”常嬷嬷话语间尽是嫌弃,她在京都教授的大家小姐没有十也有五,个个是出挑满誉,今日她要是教了薛绾,她的好名声怕是到此为止。
“这,快给嬷嬷沏壶好茶,嬷嬷您消气,我这女儿自小不是养在身边的,就需要嬷嬷这样的好手来调教一番。”程嵬好声好气地请常嬷嬷上座,不知道程采是怎么招惹了常嬷嬷,按说那丫头不是还没醒吗?
常嬷嬷身边的小丫鬟将昨晚薛绾的表现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常嬷嬷冷哼一声,程嵬心脏病都要被薛绾气出来,采儿在天官府都学成什么样了,官长竺同门所出,两人截然不同。
“嬷嬷消气,是我管教不严,让那孩子没学到好的。”程嵬话刚出口,马上意识到不对,心虚地瞄了眼官长竺,说程采没学到好的,岂不是间接说天官府教不好,他可得罪不起天官府。
所幸官长竺没有在意,只是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不愧是绾绾,在所有人将注意力转移到程嵬那边后,不着痕迹地抽离了程筱筱的钳制。
“程伯伯,我去看看采儿。”官长竺赶了个紧开溜,照常嬷嬷边上那丫头说的,绾绾现在肯定还没醒,等会儿程嵬去找绾绾,如果绾绾还是叫不醒,前头说是误服安眠茶昏睡的理由不就露馅了,毕竟吃饱喝足的绾绾是火烧屁股都醒不来的。
“长竺贤侄,老夫和你一同去。”程嵬安抚下常嬷嬷,让人好生伺候上,想追上官长竺,但转头人就没了。
程筱筱也是懵了,官长竺什么时候挣开的,她一点感觉都没有,“长竺哥哥什么时候跑走的?”
“没用。”程歆一记白眼送给程筱筱,不过官长竺的动作是真的快,她也没反应过来。
程喻望着官长竺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姐姐,我们去先生那领罚吧。”
“风太大,没听清,告辞。”程歆见程嵬去追官长竺,肯定不会记得让我罚抄的事,就程喻这傻子会老老实实地去罚抄。
你永远叫不动装聋的人,程喻又叹了口气看向程瑕,程瑕赶紧摇头,“四姐姐,你别叫我,我还没吃饱呢,再说先生说了今日许我晚些去的。”
“那我等你吃完。”程喻拉了椅子坐在程瑕身旁,程瑕心里倍感压力,她今天想逃课来着的。
程筱筱跺脚也去追,到手的美男子不能让他飞了。
“四姐姐,你怎么不去找长竺哥哥,父亲是最看好你的,要是被表姐姐抢走了,父亲会很失望哦。”程瑕怂恿着程喻离开,免得真跟着她去上课。
“可以吗?”程喻其实也想去,官长竺人一表人才,性子也是极好的,身份背景更是高攀,这颗芳心早就动了。
“我的四姐姐呀,当然可以了,父亲巴不得你时时刻刻黏在长竺哥哥身边呢。”程瑕抓紧机会,“快去吧,别让表姐姐抢在你前头。”
“那我真去了?”程喻心里还是有点怕。
“去吧去吧。”程瑕拼命点头,目送程喻离开,再塞两口吃的,也开了溜。
常嬷嬷被伺候喝着茶,火气刚下来点,又被程家这几个小姐给复燃了,这程家都是怎么教女儿的?
薛绾还在床上不顾形象地呼呼大睡,如春站在边上着急地转圈圈,她是用尽了法子也叫不醒薛绾,眼看着时辰一点一点地过去,老爷真的要来了。
官长竺熟门熟路地闯进薛绾的房间,如春看见官长竺一愣,赶紧帮薛绾把踢了一半的被子拉了回去,盖了个严实,“奴婢见过公子,小姐还没醒。”
“不用多礼,我来看看采儿,她昨夜好似惹了一个大祸?”官长竺还在琢磨用什么理由搪塞程嵬,毕竟他找不着法子弄醒薛绾,再说薛绾要是醒了,面对程嵬的苛责,肯定又要敲诈我了。
如春又将昨夜的事如实道来,“官公子帮忙想想办法吧。”
“我要是有办法,早将她弄醒了。”官长竺表示无奈,绾绾的睡眠一直是个谜。
“那小姐这次肯定要被老爷重罚了。”
“罚她什么?抄书?”官长竺不是很了解程家都是怎么管教孩子的,应该也就抄书跪祠堂这类吧。
“官公子有所不知,老爷罚人向来不简单,若是小事也就抄书罢了,像是让老爷在外人面前失了颜面,可有得受了,你越是不喜欢做什么,老爷就罚你做什么。”如春拉着脸,为薛绾担忧,“此次常嬷嬷在老爷面前告状,老爷肯定很生气。”
“哦?若是采儿没有讨厌的呢?”官长竺挑眉,他还没见过绾绾对什么人事物表现出厌恶来。
“怎么会有人什么都不讨厌的呢。”如春说得肯定,有喜欢就一定有讨厌,人都是两面的。
“采儿短时间肯定醒不来的,程伯伯待会到了,你便说采儿方才摔了一跤,撞着头昏了过去,我已经给处理过了,没有大碍。”官长竺灵机一动,快被自己的机智折服。
“还是官公子有办法!”如春投来佩服的目光,她方才抓耳挠腮半天也没想出个辄,官公子一下就想出来了。
二人商议定就等着程嵬进门,程嵬未到,程筱筱倒是先撒着丫子来了,进门就想扑官长竺,官长竺一闪身就避开了,这次他可是有所防备。
“长竺哥哥~你怎么抛下筱筱就走了,筱筱也想来看看三表妹。”程筱筱扑不到官长竺,也没有轻易放弃,假意要去看薛绾,实则瞄着官长竺,伺机而动。
如春拦住了程筱筱,“表小姐,小姐方才不小心摔着脑袋,您别吵醒了她。”
“在自己房间也能摔跤?”程筱筱本来就没什么兴趣在薛绾身上,听如春这么说,也就不打算再走近,“长竺哥哥,三表妹需要休息,咱们出去吧,别打扰她了。”
程筱筱说着话就朝官长竺扑去,像极了饿虎扑食,可惜这个食,不太容易扑到。
“好,我们到外面说话。”官长竺顺着程筱筱的话,开门就出去,程筱筱又是扑了空,但她仍然不会放弃,她不信官长竺是柳下惠,她长得又好看,迟早在她猛烈的攻势下臣服。
程筱筱心里想的是挺好的,以她的皮相,提亲的人能从尧山达县的街头牌匾排到街尾告示那,可惜她没算到人家心中早就认定了别的姑娘,纵使国色天香也分毫动不了他这颗石头心。
“长竺哥哥,你等等筱筱。”程筱筱刚追了出去,程嵬就来了。
程嵬看着大哥唯一的遗孀,责备不得,只能忍下,轻声呵责道:“筱筱,女儿家一点矜持也没有,让长竺贤侄看了笑话。”
“不碍事。”官长竺客气地回道,程筱筱是他见过最彪的女子,敢追着男子扑,这份大胆是绾绾都不及的,绾绾见着师傅,乖得跟猫一样,小心翼翼蜷缩着尾巴,只敢虎视眈眈。
“姑父,筱筱也没做什么,跟长竺哥哥闹着玩而已。”程筱筱才不在乎程嵬对她的呵责,一双凤眼还死盯着官长竺。
官长竺怎能察觉不到,倒不用细防,以他的气运,避开程筱筱是轻而易举的。
程嵬拿程筱筱没法子,现在程采得罪常嬷嬷这件事才是紧要的,“长竺贤侄,你随老夫进去,采儿是你师妹,老夫虽是她生父,却不及仙府对她的养育之恩,有贤侄在旁,也无忧老夫处罚轻重。”
“程伯伯言重,采儿是您女儿,您管教是天经地义,天官府不敢插手,至于处罚一事,采儿在您来之前不慎小心,摔着了。”
官长竺后半段话还来不及说,程嵬直接抢了话头。
“摔着了?摔哪了?严重吗?”程嵬听程采摔跤,心紧了起来,可别摔着脸,影响入宫。
“程伯伯放心,长竺已经诊治过,没有大碍,只是一时半会儿醒不来。”看来程嵬不似程采形容得那么糟糕。
“没事就好,唉,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好不容易回趟家怎么还摔着了,既然如此,老夫这次便饶了她。”
程嵬松了口气,只要不影响进宫,什么都好说,只是程采醒不来,他也没法罚,常嬷嬷是特意请来的,采儿得罪她,也不知要如何平息。筱筱这丫头胆大得很,盯死了官长竺,瑜儿又是腼腆的,怎么抢得过筱筱,歆儿也不帮衬着点,瑕儿就知道吃,家里就没让他省心的。
“父亲,长竺公子,筱筱表姐,你们站在外面做什么?”程瑜和程瑕说话耽误了些功夫,刚追到院子里,见三人站在院里,程采的房门紧闭,心中疑惑。
“瑜儿,你来得正好,你采儿姐姐伤着了,不便打扰,你带长竺贤侄到街上转转,买点好吃的给采儿补补。”程嵬找着机会就要撮合官长竺跟程瑜。
程瑜娇羞地看了眼官长竺,能和官长竺独处,这是她不敢想的,“都听父亲的。”
“姑父,我也要去。”程筱筱才不会让程瑜有机可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程嵬是要将程瑜推给官长竺,她父亲去得早,没有人能帮她制造机会,她就自己挣机会,“小表妹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像我四处游玩,尧山达哪儿有好吃的,问我就对了。”
程嵬无奈地摇头,笑道:“话都让你说了,一同去吧,互相有个照应。”
“谢谢姑父,长竺哥哥我们走吧。”程筱筱去挽官长竺的手臂,官长竺一抽身就跃上了瓦墙,背手立着。
“程伯伯一番好意,只是男女授受不亲,长竺对尧山达也熟识过一番,不劳二位费心费力。”话音刚落,官长竺便赶紧溜了,要真跟她们出门,脱身就难了,程瑜还好解决,程筱筱才是个大麻烦,他能避则避。
“长竺哥哥!”程筱筱朝着官长竺离开的方向吼道,官长竺差点被吼声震摔,这丫头适合练狮吼功,绝对是师太级别!
程筱筱是恨自己没长翅膀,不能追上官长竺,但她也不会坐以待毙,拉着贴身丫鬟就去县里几家卖糕点出名的铺子守株待兔。
官长竺飞身离开后,先是到不起眼的包子铺扔下银两,傍晚再来取包子,他离开时从官新那儿领了不少银钱,足够挥霍。置办好包子,他便不在尧山达停留,往人烟稀少的山林里钻。
程筱筱是蹲守了一天,死也想不到官长竺会不在县里,自讨没趣买了点酥皮团子就回了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