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碳头对我说:看见没有,这就是一新时代的妖孽!我随声附和。
我这些天都和杜冷丁保持着联系,给他讲面试中的所见,给他讲宿舍众人的动态,杜冷丁是个很好的听众,他很耐心的听着我说啊说啊说,后来我跟他讲我和碳头还有西蓝花可能要去培训了,不过具体的时间貌似还要等待通知的,他说是么,那就好,我想了想问他:你是不是要上研究生啊?他似乎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讲,停了停才说:大概吧。就上我们学校。我就哦了一声,突然失去了和他说话的心情,找了个借口把电话扣掉,心里不由自主的小小的郁闷着。怎么是这样的呢?
老大前两日突然回了趟家,不知道是不是家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走的时候火烧火燎的,我给她打了好多次电话多是关机,QQ也不上,整个人好像失踪了一样。等我们决定要上报失踪人口的时候她终于回来了,但是明显精神不济,整个儿人看上去乱七八糟,这让我们很担心。可是后来,事实证明,担心的事情远不止这些而已。
西米露在很平常的一天接到了小天打来的电话,小天说:你快看看XX论坛,上面那个帖子好像是说你们老大的。我把地址给你发过去啊,你们现在就看看!
西米露当时还在睡觉,迷迷糊糊的挣扎着爬起来打开电脑,心想着莫不是以前编排老大的那个校园BBS给编辑到别的地方去了吧,所以昏昏然打开小天所说的网页,眯缝着眼睛看了半晌,然后就清醒了,再然后她就扰了我和兔子的好梦,我等被她连拉带拽的弄到电脑前面,重复着她刚刚的所作所为,我们也清醒了。
西米露抖着声音颤巍巍的问我们:这是她吗?
我的眼前一阵儿接一阵儿的发黑,兔子过了很久才开始点头,西米露已经俨然不知所措了。我给老大打电话,我说:姐姐,你再不来,我就只能替你收尸了。
我们八个人在很短的时间内聚集到了一起,西米露又一次抖着手打开了缓冲很久的视频,老大聚精会神的看了会儿,然后就晕了,这次是真晕,到了后来差点就休克了,我们恨不得做了飞机直接把她给运去医院。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我们都不敢跟她讲话,生怕不知怎么的刺激到她让她再一次晕倒休克。每个人都把嘴巴闭的紧紧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老大就那么躺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碳头问我:她会不会自杀啊?我说没准儿,然后我们就偷偷摸摸的轮流监视她,一夜过的极度艰难。
第二天总算是到来了。可惜我们并没有能因此松下一口气,老大大清早就接到辅导员打来宿舍的电话去学院报道去了。后来她就没有回来,再后来我们在晚上也被叫去了。当时屋子里坐了好些个领导,我们几个站不敢站坐不敢坐,一排齐齐的窝在门口。
辅导员先说了一堆不要害怕,叫我们来只是了解一些情况的废话,我们就呆呆的看着他。他咳嗽了一下看了看后面的领导。然后,有一挺牛叉的领导严肃的看着我说:你们大概也知道为什么叫你们来,多的我也不说了,这件事情影响极为严重,校方对你们提出一点要求:在没有确切公布事实之前,你们都必须保持沉默,管住你们的嘴,如果谁敢煽风点火,一旦造成什么难以挽回的后果我唯你们是问!
后来我们就被放出来了。一路上大家都安安静静的一句话都没讲,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回到宿舍以后我们发现老大关了灯傻傻的坐在床上,兔子很担心的抱了抱她,她就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对我们说:你们会不会看不起我?兔子就使劲儿摇头,兔子说不会不会,都是那个王八蛋的错,老大就抱着她放声痛哭了。
老大说是面团把他们做#的情景录在手机里的,老大嚎啕痛哭,她说她怎么会想到呢?
是啊,谁又能想得到呢?
老大和面团的事件是具有爆炸性的,它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承受能力,校方很快便做出了惩处决定:老大和面团被劝退了。
老大一病不起。我们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觉得又是震惊又是不可思议,小布丁甚至一度出现了幻觉,她跟傻子一样不停地问我:真的么真的么,老大被开除了么?我不想回答,于是避着她,等到后来就变得谁也不想搭理,于是就避着众人我什么话都不想要讲了。
老大似乎是没有了灵魂,终日像幽灵一样了无声响的游荡着,西蓝花和碳头暂时搬回了宿舍,芦荟一晚上要起床好几次,每次都摸到老大床前静静的看看她,她后来有次路过我床前时我叫了叫她的名字,她似乎被吓了一跳,问我怎么还没有睡,我说我睡不着,她就不说话了,因为,她似乎也是睡不着的。
碳头和兔子不停地去找熟识的老师,但是几乎是没有用的,有个学院的负责人很严肃的告诉碳头,没有哪个老师会愿意自己的学生不能毕业,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是有悖于道德的。碳头回宿舍后就很内疚的看着老大,西蓝花拽了拽她,她说:不是你的错。
可是,碳头还是哭了。
祸是不单行的。
面团一直都没有露过面,老大在正式接到劝退通知准备离校的前一天,我们决定在宿舍给老大践行。老大似乎是好了一些,打起精神和我们一起准备着,西米露对我说:买些香菇回来炖鸡吧。我说我不知道香菇在哪啊,她就说:西蓝花买过,她知道的,你跟她一起去好了。
我和西蓝花就拎了袋子去市场,西蓝花一路挑挑拣拣,买起菜来有模有样的,她见我奇怪的望着她就说:我在家也是做饭的呀我说:没想到。西蓝花还要再说什么,突然便大张着眼睛没有了声音,我还没来的及回头,就觉后脑勺一阵剧痛,西蓝花叫了一声,然后推开我冲了上去,我晕晕乎乎的听到好多杂乱的动静,伴随着尖叫和不知名的咚咚的声音,我扶着后脑勺站了挺长时间才略微感到清醒一些,然后我就挣扎着回头,结果看到几个男的死死的摁住一个人,我眯着眼睛一看,居然是面团,当我的意识还停留在我被面团打了的上面时,又有一群人呼啸着往我脚下扑来,我大惊之下连连后退,结果就看到了趴在地上的西蓝花我就傻了,过了好久才抖着手掏出手机打电话,结果不等我拨通就看到警车呼啸而来,然后西蓝花就被塞进了车子,有几个面挺熟的片警儿留了下来,把面团铐起来直接带走,其中一个问我是不是受害者,我挺呆滞的看着他,然后他说:你也跟我们走吧。于是,等我反应过来,我也跟在了光荣的人民警察身后了。
我跟着他们走进去,挺呆呆的坐到长椅子上面。过了一会儿,那个之前问了我的警察走过来递给我一块毛巾,我就拿了擦手,他说不是让你擦手,你的头流血了,先摁一下吧,我这才知道原来我的脑袋被打烂了。
他问我和面团又什么纠纷,我想了想就说他打我们老大的时候我打了他,那个警察就问我:还有呢?我说我还踹了他,警察同志挺无语的说: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什么纠纷没有?我就说有啊有啊,我还想抽他几个嘴巴子,就是还没来及实现呢。于是小警察就晕了。
后来写了点材料,在笔录上签字,还留了若干的电话号码,那个警察说:他可能是因为劝退的原因对你们宿舍的都心怀怨恨,不管今天他遇到的是谁,估计都要下手。还好我们派出所就在学校门口,接到报警就赶过来了,总算没出什么大事儿。
我说那我能回去么?他就点头,说到时候要配合他们工作。我于是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折回来看着他,我说:我舍友呢?他想了想说:在2院呢。我立马给可可鸡打电话,结果打了老半天才接通,我说:西蓝花在2院呢,可能受了点小伤吧。可可鸡打断我说:是小伤么?我就踌躇了一下,说实话,那只是我的推断,西蓝花到底伤成什么样我还真是一点都不清楚,可是刚才那警察说了没出什么大事儿,我就想着可能西蓝花是个皮外伤吧?
可可鸡很愤怒的挂了电话,我再打过去就是无人接听,后来他干脆关机,我只好一晕一晕的宿舍走,等我回去以后,我就感到了一股明显的不寻常的气场。我站在门口说:我今天。兔子噌的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大步跨到我的面前,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想她指着我的鼻子说:你这个禽兽!
我的脑子哄的一声,咬着牙问她:你说什么?她重复:你这个禽兽!
我气的浑身发抖,我说我怎么了,怎么就变成禽兽了!小布丁从床上跳下来瞪着我问:西蓝花受伤你知道吗?我说我知道啊,她还是为了我才受的伤,小布丁冷笑一声说:你还知道她是为了你啊,那你怎么不送她去医院,你怎么不去守着她,你怎么谁都没有通知?我说我不是在派出所么,我想着可能有人去的。小布丁恶狠狠的说:借口!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兔子挥了挥手,说了句:对着畜生发什么火,我一时之间好像被丢进了万丈冰窟,血液都凝固了起来,碳头走来把我拉到一边,说:西蓝花流产了。
我扭头看她,却发现她没有要跟我对视的意思,碳头说:可能,我是理解你的,但是。我皱着眉头说:你觉得我是故意的么?碳头不说话,过了很久才淡淡的说:那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西蓝花流产了。说完便自顾自的离去。
我一个人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然后走进宿舍收拾着准备洗澡。我在12月的天气里独自洗着冰凉的冷水澡,却总觉得有源源不断的热气从眼睛里往外冒出来。脑后的血迹把头发粘成了一缕一缕的,我费了心思把它们弄开,后来看到似乎有血滴在地上时才意识到伤口是不能碰水的。我想我们家老太太如果在这里的话肯定就不会忘记了。这样一想,似乎又有些想家,我还以为我早就刀枪不入了,可是到头来怎么反到越来越脆弱了呢?
我安安静静的想了想西蓝花,难怪要和可可鸡回家呢。
怎么看似乎都是我的错吧?
可是,如果我说我是被打晕了脑子不灵光了,又有谁会相信呢?
可可鸡一直都没有接我电话,我找碳头要了西蓝花住院的地址,一个人拿着点心跑去找她。
我到的时候西蓝花正卧在床上看着书,可可鸡背对我坐在床前不知在做些什么。下午的阳光落到西蓝花的身侧,她不时的翻着手里的书还小声嘀咕些什么。可可鸡每每便会低下头去听,像个虔诚的清教徒。他们在一起的身影很舒适,美好的如同色彩绚烂的画卷,让人不能忍下心去打扰。
我把点心留在前台,然后静悄悄的走出了医院。
我想起凤凰,还有那个夭折的孩子,加上西蓝花,我已经亲手断送了两条幼小的生命。
你们会怪我吗?
是我不好,对不起。
我并没有直接回学校,只是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在大街上游荡,然后,我打了电话给杜冷丁。
杜冷丁赶到的时候我正窝在肯德基的角落里大啃着鸡翅,他进门扫视了一圈儿才发现我在默默的盯着他,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才走到我的身边。我见他走过来了就不再抬头看他了,低着头一个劲儿的猛吃,他看我没有理他的意思,很不自在的摸着鼻子问我是不是他一个不小心得罪到我了,我嚼着东西含含糊糊的回答说没有,只是我现在悲愤的厉害,所以要化悲愤为食欲,杜冷丁于是就笑出了声,他伸手拍了拍我的头顶,然后去买了鸡肉卷和米花给我吃。
我吃着吃着就觉得身心顺畅了不少,然后我就伸手做了个放松运动,不想放松过度,打翻了果汁,只好悻悻然扔了包包去洗漱,不想厕所人满为患,几个老阿姨一直不停的在我前面加队加队,弄得我连洗手台都不能近前,郁闷的一塌糊涂。
回到座位以后杜冷丁就站起来说着时间不早了赶快回去的话,我就拿起包跟在他后面,他看了看我,然后伸手接过我的包很顺畅的背在自己身上,好似一点儿都不介意这其实是个女式包,我看他那么泰然自若的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呆呆的跟在他的后面。杜冷丁走了一段发现我颇有些心不在焉的味道,于是就无语的停下来看着我,思索思索,然后伸出一只手递了过来,我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发现他的目光一片深邃,最后,我终于,也伸出了手,和他轻轻的握在一起。
杜冷丁总是会在我最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出现,他伸给我的手,带着那么多那么多我所期盼的关怀与爱怜,教我终于不能再拒绝了。
我们就这么正大光明的携手走回校园,一路上迎接了不少诧异的目光,杜冷丁自若的一一回应,然后不轻不重的捏了捏我的手。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我在这一刻,完完全全的爱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