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只有喝醉了才觉得自己是活着
“那……小姐,你自己找找看。”
“哦,好。”
找找看……
她从来不曾像这样,像个小偷眼睛躲在每个房间的缝隙找寻着。
这间,没有……
这间,也没有……
没有……
没有,没有……
这间,门没开。她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没回应。
在里面吗?或许不在,又或许……
咬咬牙,想去开门。就这刻,薛灿雅把门打开了。
“你……!”眼神里先是惊讶而后藐视最后变成面无表情。
“许……许秋歌在吗?”这样的见面,她有些无措。
薛灿雅扯了扯嘴角,仿佛嘲笑,“你还真是厉害啊。”
门打到了最开,让路。
怎……怎……怎么回事?她揉揉眼睛,无法相信所看到的一切。
只见许秋歌一手楼着一个眼熟而不知道名字女孩,另一只手夹着烟,伴着煽情的歌曲吞云吐雾。
她缓缓走在他面前,“哥,我们回家好吗?”
“悠……”烟灰不时宜地断落,他慌张地推开身旁的女孩,掐灭烟头。
“我们回家好吗?”凌乱的胡渣、疲惫不堪的眼神,让人心痛。
“你来干什么?”许秋歌冷冷地看着她。
“你……你不回家,爸爸妈妈很担心……”她紧握拳头不让他看出自己的慌张。
“是吗?那你呢?”他不慌不忙地点了支烟,眯着眼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我……我也担心啊。”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哥哥。”
“哥哥……?”心,猛然下沉。他摆摆手,“先回去吧。”
“你呢?”
“不用你管。”
“你得跟我回家。”
“我说了,你回去!”
她箭步如飞地走到唱歌的女孩面前,夺过话筒,“你到底要堕落到什么时候!”
刹那间,咆哮声尖叫声一下子没了,继续的就只有只有伴奏的《死了都要爱》。
许秋歌夺过她手中的话筒,“你!你认为你还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资格?她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
她的世界,在不久后……
再也没有他……
再也没有……
手,不自觉的颤抖,腿也不听使唤了,眼前的他,她爱的他……
一个变成了两个,就像今天这个不认识的他一样,一个变成了两个……
她,被黑暗包围了……
“悠扬……悠扬……许悠扬……”
没力气回应,只是……只是她又听到了那个好听的声音,回到了那个怀抱。熟悉的、温暖的、她爱的人的怀抱……
医院的消毒水很刺鼻,床单也很白,白得刺眼。
她睁开双眼,看着陌生的地方。
“你醒了?”看着苏醒来的付雨幸很是高兴。
“我怎么了?”
“晕倒了。”他摸着她的头,眼里满是怜悯满是宠爱。
晕倒了?她闭着眼回想着,她不是在一个叫零度的酒吧吗?有许秋歌、有薛灿雅、还有很多很多的人……
“要不是董小婉通知我我还不知道呢,你怎么那么不听话呢?”他递给她削好的苹果,“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我……”她的眼里满是疑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难不成你要人家把你丢在寝室啊?”
“我不是应该在……”
嘭,门开了。“悠扬啊,你可吓死我了。”董小婉走过去把花递给付雨幸,冲她眨眼。她知道她是不能说的。
“看小婉对你多好。”
“是啊,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呢。”她笑,这是她的真心话。
“付雨幸,你也一天没睡了,你去休息吧,悠扬有我照顾。”
“没事,我就想陪着她。”
董小婉轻扯许悠扬的衣角,对付雨幸说,“怕我把她拐走了啊?”
“是呀,你……你没休息好……我……我不放心……”许悠扬结结巴巴地,很是紧张。
“知道了,那我去休息一下就来,就麻烦小婉照顾你了。”
“放心吧。”
“再见。”
董小婉一直警惕着,直到门被出去的付雨幸关上才舒了口气。“悠扬,昨天的事你可不能和付雨幸说。”
“我知道。”她低头掐着手指,“他……怎么样了?”
“你要我说实话……还是……”
“你说……”
“很不好,行尸走肉一样……”
她沉默。
“那么不舍……在一起又怎样呢?”
“悠扬,付雨幸是喜欢你,对你好得也没话说,可是……你真的喜欢他吗?”
“你没有,除了许秋歌你谁也不爱,他对你倾尽十二年,你呢?难道不也依赖了十二年之久吗?自私一下又怎样呢?”董小婉把她的手放在她胸口,“你的心不也是为他而跳吗?”
“不要说了。”她放下手,“你说的都对,都对,可是……你要知道在爸爸妈妈给他规划的人生里我只是他的妹妹,甚至是不存在的。”
“那又如何?那是他自己的人生啊!他有权自己抉择。”她看着她,“而你,又怎么能以爱之名退出他的人生呢?对一个深爱你的……无比残忍。”
“够了!”
“悠扬,我只是要你想清楚,爱或不爱你自己知道,走或不走你自己抉择,可是对他或对付雨幸,你公平吗?”
“不,你不要再说了,不要说了。我不爱他,不爱!不爱!”
“昨天你也看到了不是吗?”她抿嘴,“你认为这样的许秋歌有什么幸福可言?你明知对他而言何为幸福的。现在的他已经在崩溃边缘了,你不知道吗?很可怜!”
许悠扬拔掉手上的针管,想要离开。
“悠扬……”
“我得走,我得走……”
“你流血了……”董小婉很是无奈,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不在一起?
“对不起。”
“我不说了,不说了……”
其实许悠扬并没有生气,只是她知道,她的离开对谁都好。
机场。
付雨幸提着两人不多的行李,“你……要不要给许秋歌打个电话告别?”
“不用了。”
“你爸爸妈妈……也不告别吗?”
“嗯。”她点头。
“悠扬!悠扬!许悠扬!”
她转身看着哭着跑过来的董小婉和一脸气愤的何雨萧。
“你不是说走的时候会告诉我的吗?”董小婉生气地拍着她脑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你个没良心的,还想一声不响地走开,呜呜呜……”
“对不起,对不起了。”
“没良心。”
许悠扬拍拍她肩膀,“我真的很怕道别。”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董小婉抱着许悠扬很是不舍。
“你也是,要幸福。”
“会的,我们都会的。”
许悠扬转身看着何雨萧,“请你好好照顾小婉,对她好点。”
“我会的,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
“雨幸,可以给我买杯咖啡吗?”
“好,等着我啊。”他知道她是故意支开他的,可是那又有什么呢?在她身边的不就是自己吗?
“也请你……照顾一下我哥,拜托了。”弯腰,鞠躬。
“你不说,我也会的。他是我朋友。”
“谢谢。”
“悠扬……”董小婉撒娇,“不要走好不好?”
“不好。”许悠扬笑了,“你快走了,要不你在这我可要哭的。”
“呃……”
“你们先离开吧。”她对何雨萧说,“一切拜托你了。”
“好。”
何雨萧拖着董小婉离开,董小婉唉唉两声后就不见了,“再见!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的……秋歌……”她向他们离开的方向挥手。
“人呢?”
“走了。”
“咖啡。”付雨幸递给她。
“谢谢。”
许悠扬是卑鄙的,她这样认为。
乘他不注意,她把咖啡倒在了自己的裙子上。“呀,脏了!”
“擦擦。”付雨幸递给她纸巾。
“谢谢。”她看了看付雨幸,我想我得去洗手间。
“好。”
她拖起行李,却被他拦住。
“我得换一条裙子。”她俯身在他脸颊一吻,“难道你怕我跑了不成。”
松开手,“早去早回。”
“好。”
不,她是不会回去的,不会。
手中紧紧握着偷偷订购的火车票,是该她离开的时候了,离开这里的一切……
“不是不走吗?”付雨幸握着手中的机票傻笑,“你一句对不起就离开……”
机场的广播催促着他。也许在飞机起飞前她能回来,他说服自己。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几天的相处只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梦,而他所规划的未来,有她的未来,永远没可能实现,就像她永远不会爱他一样……
拖着行李离开,只是那句对不起……他要何时才能原谅?他的心是否能放开……
已然上了火车的许悠扬有太多不舍,流着泪……
要去的C城,是她从没见过的陌生城市。
谁都无法了解她心中的不安……
她到底是离开了……
离开他的爱,他的疑惑,他的愤怒,他的快乐,他的哀伤……
无法道别的她,双手合十,默默祝福着……
他能幸福。
谁也不知道,自以为是的爱,或许是伤害……
夜里,静静站在窗前的许秋歌,抚摸着流泪的玻璃。
心揪扯般疼痛,教他想下地狱。
他爱她,那般爱,胜于自己的生命。可是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把它重重踩踏在脚下?爱情?在她看来就那么不值一提?还是……那颗心……从来没属于过他。
刷刷,照片散落。
望着一张张离他而去的她,微笑的她,却如此冰冷。
刀片狠狠划过他的静脉……
他微笑着……
天使,他可爱的小天使,他再也不能守护了……
他诅咒她,诅咒她幸福……
诅咒她一辈子都想不起他……
因为爱……
只因为深爱……
即便是没了生命……
即便是没了灵魂……
他也要爱着她,也要她幸福……
坐在天桥底下,啃着火车上剩下的面包,这一切都是许悠扬没有预见的。
身上的现金不多了,卡上金额也只是杯水车薪,她必须找份工作来养活自己。
心里空空的。
电话响了,是董小婉,可是接还是不接?
屏幕闪烁着,就像她的心一样忐忑,手指却无法按下绿键。
接电话,许秋歌出事了。
出事了?她看着短信愣了半小时,把电话打了过去。
“悠扬……悠扬……他……”
“他怎么了……?”声音颤抖,“他出什么事了?”
“他……他割腕……割腕自杀了……”
轰!她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自杀!自杀!自杀!她说他割腕自杀……?如果她没听错……他割腕……
“悠扬?悠扬……许悠扬!你说话啊?”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惩罚她,叫她下地狱吗?叫她生不如死吗?只要他说她都愿意,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许悠扬……许悠扬你说话啊……不要吓我……许悠扬……”
仿佛意识什么,她又缓缓拿起电话,“会死吗?”
“我说……会死吗?”
“刚刚脱离危险……”
“哦。”
“你会回来吗?会回来吧?”
“不了,我不回来。”
“许悠扬!”
“麻烦你们了,好好照顾他。”
“悠扬……”
“以后不要打来了,我不会再用这个电话了。”
“再见。”
“悠扬……”
“咚”,电话挂断。
靠着墙的许悠扬顺势瘫坐的地上,心像被撕裂般剧烈疼痛起来,手不自觉地擦拭着眼角,竟没一滴眼泪。
“许悠扬!你凭什么?凭什么……”她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头,“你怎么能那么自私,怎么可以……怎么能一滴泪也不愿意流下……你这个无情的东西……你凭什么……”
转眼间就要过年了,她很想见他,便从C城坐一夜火车来到这里,却无法见他,只得在以往两人放烟花的广场忆着那些过往。
大年三十,广场的上空四处绽放着绚烂的烟花,好不热闹,直到凌晨人们肯才散去。
灯光下的影子格外孤单,想他,很想很想,他过得好吗?还是……
如果接受去国外读书会比现在好吗?至少一年可以见他一次,哪怕以兄妹的名义……
起身,想要离去,如梦,秋歌出现在了她眼前。
不可以!她提醒自己要马上离开,做不到!做不到!不让他看见,她只要看着他就好,看着他就好。于是她只好站在大树后面。
他把提着的塑料口袋放在了石凳上,懒散地坐在地上靠在凳角边,然后打开袋子里所有的啤酒待他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