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肺癌晚期
看着这样的他，她无可奈何，除了流泪她还能做什么？只能看着他一罐一罐地往肚里灌。
心痛！心痛！心痛！
如果可以，她选择遗忘，可是心痛对她来说远比遗忘更来得容易。
“许悠扬！许悠扬！悠扬……”
她远远看着他，不敢眨眼，深怕他会瞬间消失。
他喝醉了？听着他喊着自己的名字竟有些想抱住他的冲动。
“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对你来说……对你来说……我……就那么不重要……”
“为什么对我说我爱你……为什么要背叛……我的心……我的心就这样被你……撕碎……”
“天知道……天知道我多么爱你……天知道我……一个机会……珍惜你的机会都……不给我……”
她知道，她知道，可是她不能那么自私，不能伤害抚养她长大的恩人。
“咚！”想要起身的他重重摔在了地上。
“哥！”她瘫在了他旁边，紧紧抱着他。
“是你吗？”声音微微颤抖。
“是我……是我……因为我想你……好想好想……”
“想我……”手抚摸着她的脸，“我知道……我能看见你……知道不能喝酒……可是只要喝酒就能……就能看见你……虚幻的又怎么样……我又能怎么样……喝了酒才看得见你……才知道自己是活着的……”
“我……送你回家……”
“回家……”缓慢地关上眼帘，沉沉睡去。
费了好大的力气，把他背在背上。
“曾经……你也是这样背着我不是吗？我真的好想你……可是……许秋歌你不能这样下去你知道吗？爸爸妈妈会伤心……我……会崩溃……”
“许悠扬……许悠扬……不是妹妹……不要是妹妹……”
汗珠滚落，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心又几时轻松呢？妹妹？她又何尝愿意呢？
好不容易把他塞进了车，送到了家门口，她又没法面对了。
她把醉得不醒人世的许秋歌扶到了梯口，“丁冬……丁冬……”。
她有些紧张地躲在了墙的另一角，“妈妈……妈妈……”她轻声唤着……
“呀……怎么又是这样……天哪……”她看见妈妈因为扶不动许秋歌想去帮忙，可转眼间她就放弃了。
“老许……老许……快点出来……把你宝贝儿子弄进去……”
爸爸在家？她想进去看一眼，那个温暖的家、温暖的爸爸、妈妈……还有……他……
可是留恋又有什么用，收拾好哀伤的影子，转身离去……
夕阳西下，夜幕笼罩着大地，繁星布满天空。眼睛随欢声笑语望去，院子里的人们都是一大家子一大家子的在乘凉。屋里热得像蒸笼般让人发慌，围绕着电灯嗡嗡叫的蚊子，真有那么个冲动把它打破，照的她无处遁形的光偏偏暗淡而又凄凉，影子时刻提醒着她，她是多么孤单。
“唉！”
“又怎么了？”
突然出现的易素儿吓得她往后退了一步，“干嘛又不敲门啊？”她没好气地说。
易素儿和她一样是都是善良的章爷爷的房客，她是她四年来她唯一的朋友。
“我什么时候敲过门了嘛。”易素儿厚脸皮地笑笑，拿着桌上的苹果一口啃了下去。
“还没洗呢？你着丫头……”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嘛！”
她总是那么嬉皮笑脸，“你这个人……真是！找我干嘛？”
“呵呵……无聊得很，咱俩吹吹牛呗！”
“呃……我要睡了你块回去。”许悠扬跳上、床假寐。
“呃……每次都这样，没劲。”
“明天还要打工呢。”
“我不管了，我一个人很可怜，你就陪陪我嘛。”
“呃……”
“悠扬……”易素儿晃着她的胳膊。
“那好吧。”许悠扬腾出个地方让易素儿上去。
“很不舒服……”
“怎么了？”许悠扬摸着她额头，“刚刚不是很好的吗？”
“不是啦。”易素儿拿下她的手，“我想家了。”
“哦。”
她也想，很想。
“你呢？”
“我……没家。”
“是吗？难怪四年里都没听你提及关于你家的事。”
“嗯，说说你吧，为什么在这儿住了那么久，既然想家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呢？”
“唉……都怪我不懂事……”
她沉默，让她继续说下去。
“我十九岁的时候遇见了一个我很喜欢的男生，他是我的学长，也是我们村里唯一的一个大学生。”
“那个时候不懂事，也很胆大，写上一封肉麻的情书亲手递给他。我以为他会拒绝的，可他竟然在接到情书的几天后约了我，他说喜欢我的活泼和直白。”眼神暗淡，“那仅仅是喜欢。”
“后来怎么样了？”
“我们在一起了，不过没多久我的家人就知道了。”
“虽说我们那里是农村，在那个年纪结婚也不是什么稀奇，可是家人还是叫我和他分了，叫我好好读书，好走出大山。”
她的心情很沉重，心脏的跳动似乎慢了半拍。
“都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话一点也没错。也许那个年纪的我心中隐藏了太多叛逆，在某天夜里我爬墙出去和他一起逃了家。”
紧紧握着的手心溢出了汗，她的记忆在脑海翻滚着。
“我以为我们会幸福的在一起，哪怕陪着他吃苦也甘愿。可是我错了，……或许他是真的喜欢我……可他更喜欢钞票……更喜欢名利……”她擦擦眼角的泪，“那个时候他认识了一个女人，是他的上司，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工作，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光明正大……可是当他告诉我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是这个世界最傻的傻瓜……”
“素儿……”
“没事儿，这一切都过去了。”她笑笑，“他给了我一笔钱，我知道是那女人的钱，他说叫我回家嫁人好好过日子……可是……这样离开的我……怎能回去？”
“会好的，会好的。”许悠扬拍着她的背安慰着。
“你呢？四年了……你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神秘。”
“我……呵呵……就喜欢上了一个好男生……可是怕拖累他就离开了……”
“为什么？”
“因为我爱他。”
“呃……”
“今天和我睡吧？”
“好啊。”
“咚咚咚！”
许悠扬起身开门，“章爷爷。”
“素儿也在啊？”
“章爷爷好。”
“好好。”老人端来一盘干果，“隔壁老王送我的，拿来给你们尝尝鲜。”
“谢谢。”
“好好休息。”
“嗯。”
关上门，“章爷爷真好。”
“是啊，要不是他收留我，把我当家人，我看我真和街边的流浪狗没区别了。”
“是啊。”许悠扬对他也很是感激，在心里也早把他当成了家人，因为在她困难时是章爷爷收留的她。
清晨易素儿顶着两个黑眼圈在厨房里忙碌着。
“早！”
“还早呢？去梳洗一下吧。”
“哦。”许悠扬晃晃悠悠地离开，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你要快点啦，要不然可就迟到了。”易素儿一边翻炒着什么一边说道。
“知道了。”
“弄好了就去叫章爷爷。”易素儿小声地嘟哝着，“平常不是都要晨练，挺早的吗？今天是怎么了？”
“好。”
许悠扬冲冲忙忙地，嘴还叼着牙刷就去敲章爷爷的门了。“章爷爷，章爷爷，要吃早餐了哦。”
“嗯，好……你们先吃。”
“好，我们给你留着。”
“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许悠扬觉得很奇怪，心慌慌的，预感不怎么好。
“怎么了？”
“章爷爷叫我们先吃，给他留点就好。”
“今天是怎么了？”易素儿拿着手中的。勺搅动着不成样的蛋汤，“平常他都会去晨练的啊。”
“或许今天想睡懒觉吧，毕竟年纪大了……”
“可是坚持了十几年……那么容易就放弃了吗？”
“呃……”许悠扬往嘴里刨饭，“也是。”
“唉，你不是要迟到了吗？还慢悠悠的。”
“哦，等会儿去看一下章爷爷马上就走。”
“我去吧，你那个老板可抠了，不要让她找机会扣你工资。”
“嗯。”许悠扬笑笑，说得也是。
“欢迎光临。”许悠扬和别的员工一样对客人鞠着躬。
是的，这就是过得不怎么好的她的工作。
“许悠扬，你今天迟到了五分钟，要扣十元钱。”组长拿着笔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哦。”
站在她旁边的员工小于撇撇嘴，小声地对她说，“这老巫婆就是嫉妒你。”
“我？”许悠扬指着自己，不解。
“要不，小李迟到了半小时怎么不罚？她是嫉妒你比她年轻漂亮。”
“这样啊。”她笑笑，“那我应该高兴的。”
许悠扬尽量扯着嘴角，笑得却不知名自然。心里很是慌乱，莫名的，跳动的眼皮仿佛预示着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抽搐着。
“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吗？要发呆回家发去！”组长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这样了。”许悠扬弯着腰，低着头。
其实像许悠扬这样一时出神的店员很多，可被骂的就只有她，至于原因她也是不知道的，或许就像小李说的，因为嫉妒吧。
“嘟嘟嘟嘟……”
许悠扬咬咬唇，电话几时不响，非得在这时候。她撇了眼脸色不太好的组长，在看看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还是接起了电话。
“你！”
“对不起，对不起。”她看了眼组长，站在一边接起电话。“喂？”
“悠扬……悠……悠扬……”
易素儿有些破碎的声音让她紧张起来，“怎么了？”
“章爷爷……他……他……”
“他怎么了？”
“你快来医院……我……我说不清……反正你来就是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
挂断电话，整理一下情绪。“组长，我想请假。”她对组长说。
“不能。”
“为什么？”
“今天人手不够，没人能替你。”
“可是……”
“没办法。”
“我必须离开，我家里有事。”
“如果你执意离开，那么就请你不要回来了。”
“组长……”她紧握拳头，“扣我工资，扣我工资行了吧？”
“我说了，如果你执意离开，就请你不要回来。”
她怔了怔，“那……好吧。”
工作固然重要，可对于如同亲人般的章爷爷她还是分得清轻重。工作没了就没了吧，奢侈地坐上出租车离开。
肺癌晚期！
听到这样可怕字眼时许悠扬失聪了。她面无表情地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发呆。
“你不要吓我呀。”易素儿在她眼前挥动着双手，“许悠扬。”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肺癌晚期！意味着死神的脚步要临近了吗？
泪，啪啪落下。
“许悠扬，你不要这样好不好？章爷爷还需要我们呢。”易素儿很急。
许悠扬明显地感觉到抓着自己手的颤抖，狠狠咬破唇，“对，章爷爷需要我们，我不可以这样。”
易素儿舒了口气，“是的。”
她用衣袖在眼周胡乱擦了一下，“我进去看看章爷爷。”
易素儿点头，跟在她身后。
许悠扬看着病床、上那张苍白而憔悴的脸，跳动心脏几乎想要停歇。
“素素……”她闭着眼，把头轻轻靠在易素儿的肩膀，眼眶无声地滴落着伤心。
易素儿没说话，静静地望着窗外，眼里满是担忧。这天是她认识许悠扬来第一次看到她哭，她不知道这个女孩在坚强的里裹着多少易碎的脆弱。
“章爷爷会长命百岁的。”
“悠扬……”
“医生怎么说？”
“说是现在已经不适合做手术了，只有……只有……”
“只有什么……”
“只有等死吗……”
“不不不……”易素儿晃动着双手，“医生建议采用化疗药物治疗，但是如果多次采用会造成骨髓的抑制，白细胞的降低，脱发等不良的副作用……”
“那怎么办？还有呢？”
“建议中医治疗。”
“那好……那就中医治疗。”
许悠扬很是急迫，为了给章爷爷治病她把四年来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暂时找了个中医肿瘤专科医院住了进去。
“怎么办？钱不够……”易素儿拿着所剩无几的存折，哑着嗓子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坚持下去……”
“嗯。”
“明天我就去找工作，你负责照顾章爷爷。”
“好。”
话好说，做起来就很难了。厚着脸皮去求组长让她回去工作被拒绝了，其它薪水不高的工作也没人请她做，一时见犯了难。
“没事。”易素儿拍拍她的肩膀，“不是还有我吗？”
许悠扬看着穿着清洁员工作服的易素儿，鼻子发酸，“幸苦你了。”
“这有啥的，我这是照顾章爷爷和工作赚钱两不误嘛，呵呵……”
“你还笑得出来……”
“放心了，章爷爷的病会好的，你也会找到工作的，我们都会好的，哈哈哈……一定会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