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规则并不合理,但是世界是合理的。
身体的突变,绝对不是凭空发生的。
柏林一直都在暗示自己忽略掉变化的原因,用天选之子、天赋迥异等美好的词汇粉饰己身,有没有可能是职业者?职业者才不会这么简单呢!
愈发强悍的实力是柏林的底牌和秘密,至今大概只有守护者在分岔路口见识一二,不过守护者没有提起,柏林便也选择性地遗忘,认真听玛斯讲话。
“种狼可以是人,更准确的说,是可以化身为狼,也可以变为普通人类,所以无论是人与狼哪一方预知到种狼的身份,结果必定对它有利,人验为人,狼验为狼。”
“这样子的话岂不是永远也无法找到它?”
“是啊,想当年……”
守护者坐立起来,给三个碗里添上美酒,也不知是不是坐在摇椅上的缘故,守护者持着酒壶的手来回晃动,一刻也不得安宁,不见已经有数滴洒在桌子上了?。
守护者却神情自若,一点也不像之前嗜酒如命的酒鬼,打断了老伙计玛斯接下来肯定是冗长发言的回忆,开始向他劝酒:“喝喝喝,老伙计,先干了咱再听你讲。”
玛斯一副欣然赴酒的模样,拿过乘着酒的碗仰头倾倒,正当柏林暗赞玛斯大人原来也是一个好酒量的豪爽老人时,只见那些酒刚刚入喉,玛斯打了个嗝,挺身便倒:“这酒怎么跟以前喝的不太一样啊?”
守护者似乎早已预料,一手揽住玛斯的肩膀,一手握去玛斯松开的酒碗,但被柏林抢了先,守护者一顿,缓慢地离开摇椅,将醉晕过去的玛斯安放在上面,拿起酒壶就往屋外走:“把碗拿到外面去,我们去外面说。”
“你的身体受得了吗?”
守护者讽刺一笑,头也不回地打开了房门:“只要这壶酒还在,别想我撑不住。”
瓦纳甘德尔村的天空中,无论太阳如何挣扎,都逃不出黑压压的一片云里,乌云悬而不坠,仿佛高举的万斤重锤紧逼着云下之人的心胸,让人喘不过气来。
现在明明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天气却又如此的寒风侵肌,比最冷的时候还要难熬,而且寒冷有加深的趋势。
望着这个被寒气裹住的冰冷世界,守护者举壶牛饮,一股灼热流于口中,一种豪情席卷天庭,恍惚中觉得这天寒地冻也算不得太冻,柏林在一旁目瞪口呆,甩开酒碗就要冲上前去夺取酒壶,前一刻还说着酒在人在的话,转眼间便将酒水去了半壶!
柏林没有控制自己的速度,来到守护者身旁握住酒壶只发生在须臾之间。
“你不是种狼。”守护者肯定的话语让柏林的脑袋稍稍当机了一会,守护者轻而易举地带着酒壶退远,注视柏林庆幸和喜悦,“不过,你的身世肯定与狼人有关。”
“你知道了?”
“是你自己不注意,身体的变化不明显,脑子的变化也不明显,果然狼人都是头脑简单的肌肉怪物而已。”
柏林哑口无言,不管承认还是否定,感觉都不太妙。
“不过,这也是我能确定你不是种狼的理由。种狼的聪明与狡猾在远古时并不显山露水,在我到处游历的时候,倒是经过几个被种狼祸害过的村庄,才能体会得到,种狼的最大危害不是明面上的伤亡,而是无声地把控人心,像臭小子你这样的地痞无赖样,再生活个几十上百年估计才能小成。”
“臭老头,我愿意听你说道,可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守护者那被胡须遮得严严实实的嘴巴轻轻上扬,欣慰一笑,看着对一切都还懵懵懂懂却又饱怀冲劲与善意的少年,这就是他所选择的人,从少年混迹草场之后,一直都是。
“你乖乖听好了。”柏林刚听见‘乖乖’二字,就要破口反击,却收获了守护者一个不满的瞪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安静下来,弄得守护者一阵无语,心想这个继承人是不是傲过头了。
“首先,你得学会隐藏自己,在诸神黄昏之后的第一天里,村民们惶惶不安,你不要让别人觉得你会成为和平的破坏者,南国有言‘攻敌三分,自留七分’,隐藏自己的实力,你才有回旋和反击的余地。”
守护者再次举起酒壶,却没再鲸吞,轻轻抿了一口,保持身体的热意和意识的清醒:“职业者大致可以分为两种,战斗型和辅助型,守卫、公爵和我都是战斗型的职业者,艾蕾卡和玛斯则属于辅助型,战斗型简单粗暴,奋勇杀敌一了百了,辅助型的能力就比较复杂,比起战斗,他们的能力更多的被运用在接触这个世界的真相,我对村子的认识也只是浮于表面,肌肉发达头脑简单对我其实也挺适用的,所以,保存好艾蕾卡留下的东西,这种东西只要你一个人知道就好了,它们会是你判别真实的灯塔。”
“现在,我宣布,由你来接任守护者的称谓。”
柏林被突如其来的重磅消息砸得晕头转向,口齿不清地说:“守、守护者不是、不是要对村子做出贡献的人才能当吗?而且也要跟所有人讲才有效吧?”
柏林逐渐冷静下来,疑虑地盯着守护者,守护者笑道:“我可没说是村子里的守护者大人。”
“那是?”
“玛斯,你只需要守护玛斯就可以了,你要好好成为玛斯的守护者,他的能力是人类继续活繁衍生息的关键,还有诺雅也交给你了。”
“那你呢?”
守护者神秘一笑,也不再看柏林,望向遥远的天空,再抿一口。
柏林担忧地看着守护者高大的背影,却得到守护者往回甩过来的酒壶:“最后一口了,你喝了吧。”
说完,守护者裹紧长袍钻进屋里,留下柏林一人面对屋外无穷无尽的刺骨冷风。
“你喝过的东西,我才不要呢!”柏林冲着房屋大喊,手掌抓着瓶身便摇晃起来,却发现瓶里已经空无一物,柏林呆滞在原地,寒风也比不上他心中的寒意。
不远处,守护者之前站过的草坪上,溢着酒的芳香,活了这么久,冥冥之中对命运有所感应的守护者,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疲惫得再也承载不住任何东西,那最后一大口酒,算是对曾经轻狂的纪念。
“人之将死,却还要将希望和重担寄于你们,亚当、柏林、诺雅、老友,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