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礼……”唐周烨把头看向窗外，今夜无月。
“我一个无父无母，无祖无庙的人，去哪儿行冠礼呢？”
“你已经二十了，正好到了行冠礼的年纪，”怀王说道，“按你现在的身份，应该在李大人家的祖庙中行冠礼。”
“我知道，要扮演好师叔的侄子这个身份，就要把戏做全套，”唐周烨回道，“今日特地与我来说此事，为了什么？”
“我在想，是不是可以让你……”怀王犹豫道。
“不行。”唐周烨盯着怀王的眼睛，语气不留任何余地。
“只是待一会儿……”
“不行，”唐周烨重复道，“殿下，我们担不起任何风险。”
怀王和唐周烨对视一会，终于叹气道：“好吧，就等我登基那天，再议此事。”
“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怀王起身道，“其他事情以后再议。”
“这几日我会去桐乡县行冠礼，”唐周烨说道，“殿下在京城保持常态即可。”
怀王摆摆手，离开了房间。
“等你登基那天，我怕是不可能再进祖庙了……”唐周烨低声道。
…………………………………………………………………………………………………………………………………………………………
清晨，在长安门前一位百姓的惊呼声中，金榜贴出的消息迅速蔓延开来。
坊间议论纷纷，为什么今年刚考完殿试金榜就被张贴了？
当今圣上亲自批卷的消息被宫中悄悄放出。
人们在愕然中看着榜首唐周烨的名字，终于明白一个事实。
唐周烨和李荣复根本不存在舞弊的可能。
难道当今圣上还能被收买吗？
唐周烨是不出世的天才，是今年的第一才子。
紧接着今年科举的试题也终于昭示于天下，不知是有人故意还是无意，将是李荣复出那道有关禹州灾情的题目的这个消息传开。
瞬间李荣复的名望在百姓中达到了顶点，一声声“李青天”的称呼从百姓口中喊出。
很快又有人发现，李松儒的名字也在金榜上。
这个消息无异于往粪坑丢了鞭炮。
人们只能捏着鼻子承认，李松儒这个烂怂货确实有才。
不少心思活络的人，已经命人带好礼物，准备去拜访一下唐周烨。
新鲜出炉的状元郎，谁不想攀上关系？
这些人来到国子监，都吃了闭门羹，因为唐周烨已经回到家乡，行冠礼去了。
原来这位状元爷，才二十岁？
他们也不气馁，唐周烨无论如何都要回到金陵的，早晚能拜访到。
于是他们掉头，去找了今年殿试的榜眼和探花，张江岳和高中玄。
张江岳和高中玄都住在国子监中，两人对来往客人的表现截然不同。
张江岳热情地开门迎客，和每一位客人称兄道弟，推杯换盏，完全没有架子，在对方送上礼物时坚决不要，客人自然坚决要给，几个来回后张江岳才“不情不愿”地收下一半礼物，然后将客人送至国子监门口，每个离去的客人都感激涕零。
而高中玄直接闭门谢客，称自己身体不适。
过了八日，唐周烨终于回到了金陵。
冠礼的过程其实十分复杂，先要选定良辰吉日，由家中长辈提前三天选定授冠者，而行冠者要提前三天进入祖庙，这三天内必须不吃不喝，等三天后，所有人焚香沐浴，才能开始仪式。
仪式的过程也十分复杂，基本要花上一天的时间。
唐周烨的授冠人很容易选出，因为明面上他只剩下李荣复这一个长辈了。
所以两人是一同离开金陵的。
幸好桐乡县离金陵很近，快马加鞭来回只需要三天，不然唐周烨就会错过十天后朝廷给予官职的事情。
唐周烨在晚上回到了金陵，怀王已经在房间内等他。
“取了什么表字？”怀王直接问道。
“守正。”唐周烨说道。
“唐守正……”怀王品味了一番，“你要助我等上帝位，自然行鬼蜮伎俩，何来守正二字？”
“我想师叔不希望我走上这条道路吧。”唐周烨说道，“他应该也没和师父商量。”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姚先生当了你十年的师父，他才是最有资格为你取表字的人，”怀王说道，“李大人私自为你取了表字，有些不妥。”
“我想老师也不会在乎这些事情。”唐周烨说道，“我只是一枚棋子，可能明天就会被弃之，取什么表字根本不重要。”
怀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姚先生一生隐藏在黑暗之中，难免会有些不亲人事，但你和他朝夕相处，他不可能对你没有恻隐之心。”
“希望如此，”唐周烨淡淡道，“这几日金陵有什么新鲜事？”
“事情可太多了。”怀王说道，“先说李松儒，他让人打烂了一位和他一同科举中榜同僚的嘴。”
“那是我离开金陵前就发生的，哪算新鲜？”唐周烨说道。
“你听我说完啊，”怀王说道，“本来那人伤口已经开始恢复，李松儒又派人去打了一次，还留言说道‘我说过打烂你的嘴，就是让你永远烂着’。”
“太过霸道了。”唐周烨说道。
“还没完呢，这位被打嘴的兄台也是个豁得出去的人，在第二次被打的当晚，就吊死在了万花楼门口。”
“李松儒欺辱的他，吊在万花楼……”唐周烨说到一半，反应过来道，“李松儒当晚在万花楼？”
“他基本把那儿当家了……”怀王说道，“此事一出，金陵朝野一片沸腾，这可苦了顺天府尹，案子虽然一目了然，但他哪有胆子抓李松儒啊？他老子李引城如今还带着辽东军驻扎在金陵呢。”
“这事闹的……”唐周烨摇头道，“还有其他事吗？”
“你不在这几日，国子监的门槛快被人踩平了。”怀王说道，“很多人都想见见这位被冤枉的状元郎啊。”
“我不在金陵，不是还有张江岳和高中玄吗？”唐周烨说道。
“他们两个天南地北，”怀王说道，“不过这个张江岳真厉害，会试第二，殿试也第二，竟然能把高中玄给比下去。”
“你认识高中玄？”
“当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