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整个身子都缩在了被子里,恨不能用这被子将自己卷成一团。她头疼欲裂,平日里水润小巧的樱桃红唇此刻干裂着,嗓子也像是快冒烟了似的。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夏晚艰难的起床,想要去开门,那门却被人推开。带来一股凉风,她打了个哆嗦,猛烈的咳嗽起来。
“夏晚,这会儿都什么时辰了,你娘都要敬茶了,你怎么还睡着。”尖酸的女人声音传来,夏晚连一个白眼都懒得翻了。
“夏晚,我们夏家何曾有你这么懒惰的姑娘。你架子还真大,要我说,你娘刚进门第一天你就摆架子,不知道的还当你多讨厌这后娘呢。”
说话的人,是二娘。自从夏萝离开后,二娘整个人都安分了不少。现在又来找夏晚麻烦,这是在意料之外的。
二娘身旁,还站着大娘。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说话,就站在门边看夏晚和二娘交锋。
“咳咳!”夏晚摸了摸滚烫的额头,将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了,“敬茶就敬茶吧,关我啥事。”
二娘蹙眉,抬手挥了挥,就好像夏晚正散发着令人难以接受的恶臭一般:“哟,你这话说得真轻松。你好歹也是三房的长女,难道你不该给你后娘敬茶吗?”
夏晚有些疑惑,她不知道原来后娘嫁过来,还要儿女敬茶的。但她发烧实在是严重,现在看地面都在晃。天茫茫亮时才去厨房熬了一碗姜汤,如果这时候再出去吹冷风,势必会更严重。
“我生病了。爹和周姨会理解的。”夏晚说道,现在她多一句话都不想说,嗓子疼得厉害。
哪知,她话音刚落,手腕就被人狠狠抓住。被子从背上脱落下来,奈何二娘力气比她大,她怎么都挣脱不了。
“乱讲,你这活蹦乱跳的哪里像是生病的样子。”二娘笑着说,可手上的力气却一点都不像她的笑容。
一把将夏晚从榻边拽起来后,二娘给大娘使了个眼色,大娘就随便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袄子,丢到了夏晚身上。
“夏晚,再怎么说今日也是我堂妹,嫁进咱们家的第一天。你纵然心里不喜欢她,如今她也是你主母。”大娘说道。
夏晚实在是没工夫跟她争辩,反正在这两个女人眼里,她做什么都是错的,而她们都是对的。
“我可告诉你们,我现在生着病呢。要是我今儿出了什么事,你们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夏晚披上衣服,踉踉跄跄的被二娘强制拉出了门。
大娘掩嘴而笑,二娘更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笑话似的:“你娘以前是大家小姐,你不会也把自己当成闺阁小姐了吧。这芝麻大小的事儿,你还能出什么事儿。”
进了堂屋,果然,一家子人都在。夏建明和小周氏戴并排站在堂屋中央,夏大吉和夏老夫人高坐堂上。
“人都到齐了,那就敬茶吧。”夏大吉说道,他身侧的夏英连忙端着一盏茶给小周氏。
小周氏笑意盈盈的端着茶,恭恭敬敬的给夏大吉跪下,端茶双手奉上:“爹,儿媳给您敬茶了。”
夏晚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堂屋好在有个小火炉,能让她好受一点。
不知不觉的,小周氏敬茶敬完了。婆媳二人说了一些体己话,无非就是三房一脉的香火传承,就落在了小周氏身上之类的。
直到夏杰也端了一盏茶给夏晚,她才回过神来。夏杰见她许久未接,连忙说道:“三妹,你该给三娘敬茶了。”
几乎是瞬间,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夏晚身上。她心想,反正就是敬个茶而已,赶紧敬完赶紧回去休息。在这样下去,她怀疑脑子会不会被烧坏。
她接过了茶,往已经坐在位子上的小周氏走去。她走得异常小心,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摔了。
一步,两步,越来越近了。
突然,平地多了一只脚,她猝不及防,一杯热茶直直的往小周氏身上泼去!
“啊!”伴随着小周氏惨叫的,还有茶盏落在地上碎了的声音。瓷片四分五裂,夏晚摔倒在地,正要爬起,手掌却按在了一片碎瓷器上,瞬间殷红一片。
四周的人,手忙脚乱。有给小周氏递毛巾擦身上的热茶的,有从她崭新的袄子上拣茶叶下来的,也有去清扫碎瓷器的。
夏晚眉头紧锁,她忍痛将瓷片从手掌上摘下来,一声怒吼差点穿透她的耳膜:“夏晚,不愿意敬茶就算了,你竟敢泼茶到你周姨身上!”
“不是,我是被人绊倒的……”夏晚解释,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了起来。
“那你说是谁?”夏建明严肃的问道。
夏晚的目光在身边那些人脸上扫来扫去,可发生事情就那么一瞬间,她又是正被烧糊涂的时候,哪里能晓得是谁故意害她和小周氏。
“夏晚,我们都知道你心里不高兴,可你娘被休弃,与我堂妹却无关呐。你怎么能拿热茶往人脸上泼呢,这要是毁了容可怎么办!”大娘愤愤的说着,连忙催促夏英夏杰去弄外边弄冰块和凉水来。
“不是,刚才真的是有人绊倒我的。”不管夏晚怎么解释,可没有人相信。
夏老夫人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拄着拐杖下来就想捞拐杖打夏晚:“没教养的东西,你说你不愿意叫娘也就算了,你现在变本加厉了是吧。我打死你这个不知尊老的东西!”
夏晚一下子没闪开,单薄的脊背立刻就被一拐杖打得她差点吐血。
第二下,突然那扬在半空中的拐杖怎么都挥不下来了。夏老夫人抬头,冷冷的说道:“这是我们家的家事,怎么,我老太婆教训孙女儿都教训不得了?”
来人正是庄哲彦,他一向在三房的屋子里,深居简出。要不是刚才小周氏的一声惨叫和夏建明的怒骂,他也不会出来多管闲事。
“老夫人,在下只是认为,夏姑娘绝非那样的人。”庄哲彦松开了拐杖,“您教训谁,在下自然不能多言。可在下认为,夏姑娘绝不是如此不知轻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