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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墨松

尚银赌坊,长安城中一家最大的赌坊。说它大,不仅仅是因为它占地广,客人多,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方面:名气大,三教之下,九流之中,无人不知此一处地方。尚银赌坊素日间各色人物往来,鱼龙混杂,来这里的人,虽然大多数抱着一朝暴富的心思前来一赌,但也并非全然如此。因此地人员众多,流动频繁,因而这里也经常做为各种消息交换之地。因此,如果你在赌坊门口看见有人走进这间赌坊,绝不可轻易就认为此人是为赌博而去,因为其中也有不少抱着其它目的的人。大凡世人都有一个特点:向往人多的地方去凑热闹。尚银赌坊便是这样,不管你来此是为何事,赌与不赌,这里的伙计都待为上宾,不会有丝毫怠慢。因此,这里的生意非常火爆,昨日输得连裤子都不剩的人,今日凑了几钱银子,仍会来此一赌。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此间赌坊老板待客有道,大有来头,因而极少有人来此闹事;另一方面,虽然是赌,然而这里却是世上最讲理最重信义的地方,无论你是贫是富,是贪是盗,赢了就装银子,输了自认倒霉,人人都是一样,谁也不能例外。

再说薛安自从追寻吴星儿,不见其踪,却于偶然之中救了数十个妇孺,事罢之后再度回到长安。连日来四处访查,却毫无结果,既不见吴星儿踪迹,连中山王也再无丝毫线索。听闻尚银赌坊消息灵通,这日便假装赌徒来此。进了赌坊,只见大厅之中十数张赌桌前围得是人山人海,吆五喝六之声不绝于耳。靠近右侧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柜台,上面挂着“消息社”招牌,掌柜是一个形容矮小,嘴角留有八字胡须的男人,一双眼睛提溜乱转,显得极为机灵圆滑。柜台前不时有人来往,离开时个个喜笑颜开。过了一会,薛安看柜台前无人,便来到跟前。那掌柜见薛安来到,忙笑脸相迎,问道:“客官,你有什么需要?本店收售天南地北,四时八节各种消息。”薛安看了一眼四周,尚未回答,掌柜又笑道:“客官放心,无论你是出售消息还是购买消息,本店都绝对保证你的隐私,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你的所求所需。而且本店所提供的消息,向来都是货真价实,假一赔十。”掌柜见薛安还在犹豫,又道:“客官若是不方便说,可用笔写下来。”说着,推过来一副纸笔。薛安拿过毛笔,在纸上写了“中山王”三字,递与掌柜。掌柜的接过一看,瞬间面色大变,却又立刻恢复常态,对薛安说道:“对不起客官,本店暂时无此消息,请客官见谅。”薛安见掌柜的神色古怪,却又不知其因,只得作罢,转头欲要离开。走了几步,只听得旁边赌桌上人声鼎沸,众人纷纷喊道:“压!压!压!”薛安好奇,也跟着众人围了上去。那消息社的掌柜看见薛安走远,忙对旁边的伙计悄声说道:“快去报告。”伙计点头离开。赌桌前,众人正在猜大压小。只见庄家将手中骰盅摇摆了十数下后落案,说道:“各位请下注。”众赌客却不下注,只是看着桌前的一个年轻男子。该男子长得是一表人才,剑眉星眼,钩鼻权腮,他跟前的桌子上堆着不少刚刚赢来的银子。男子笑呵呵地看着庄家,手中的一锭银子刚掷入大的一面,众人立刻争先恐后地跟着他押大,朝着庄家喊道:“开!开!开!”庄家开盅,结果是“四”、“五”、“六”,果真是大,众人齐声欢呼。男子哈哈一笑,从腰间掏出一个酒葫芦,递到嘴边,头微扬,喝了一口,不由说道:“过瘾!”又向庄家说道:“再来。”庄家再次摇骰,众人又跟着男子压小,结果当然是小,众人又一阵喧笑。五六局过后,庄家已经输得面红耳赤,当下男子将身前的所有银子全数押大,众人亦跟着全部压大,兴高采烈地齐声嚷着让庄家开盅。庄家摇了几下之后,正要开盅,男子忽然将自己所压的银子全部推到小的一面,说道:“我还是压小吧。”众人来不及反悔,庄家已经开盅,结果是小。众人一片哗然,刚才还在欢喜,白白赚了许多银子,不料片刻之后却输得一干二净,纷纷抱怨道:“‘真不该跟着他压,不该相信他的。’‘我的二两银子呀!全输光了。’‘我就猜到可能是小,唉!’‘你可害苦我们了。’”薛安一旁听了,不禁觉得好笑,男子也没逼着你们跟着他压,是你们眼红才相信他的,此时输了却又后悔。男子听得众赌客各自后悔,口中不住地埋怨,突然“哈哈哈”大笑了几声,又饮了一口酒,一推跟前的银子,说道:“这些银子全送你们了。”众人闻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见已经有人上去抢了银子,众人见状,不甘落后,一拥而上,将桌上的近百两银子瞬间争抢一空,又怕男子后悔,接着便一哄而散。方才还热闹异常,人山人海簇拥的赌桌,瞬间便只剩下了薛安和那个男子。男子转头便走,薛安盯着男子的背影,只见他衣着光鲜,气度不凡,不似寻常公子,突然发现男子的腰带上隐隐绣着两个金字:“中山。”若不仔细观察,很少有人注意到他的腰带之上还绣有字迹。薛安深感可疑,于是急忙跟在男子身后,二人一前一后出了赌坊。

天近正午,正是饭点的时候,街道两边的小贩叫卖声不时响起。“炊饼,刚出笼的炊饼,热腾腾!”“卖糖葫芦喽!”此时街上人虽不太多,但也往来频仍,似乎比平日多了一些。薛安不远不近地跟在男子身后,二人正走之间,迎面来了一个妇人和一个小女孩,衣服破旧,满面尘色,显然是贫苦的农户人家。小女孩边走边哭,口中嚷着:“娘,我要吃糖葫芦。”妇人不理会小女孩的哭喊,拉着她径直往前走。小女孩不依不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哭得越发大声:“我要吃糖葫芦,吃糖葫芦。”女人大声呵斥:“吃什么糖葫芦,快回家,再不听娘的话,娘走了。”说着,妇人假意撒手往前走。小女孩见娘不要自己,心中一急,爬着追妇人,喊道:“娘,娘,娘。”恰在这时,只听得前面马蹄声疾,四五骑马并排快速往这边而来,马上之人不停地喊道:“行人速速闪开,如有踩踏伤亡,概不负责。”说着,几匹马越来越近,此刻小女孩正在路中央爬着前进,妇人听得马声,回头看时,只见几匹马快要踩上小女孩,不禁大急,喊道:“女儿!”行人见了这种情景,都停下来看着路中情况,替小女孩担忧。薛安见状,急忙欲要出手相救,却见眼前人影一闪,那男子已跃至小女孩身边,抱起她又是一闪,落在一旁,那几匹马紧接着呼啸而过。薛安见小女孩无恙,悬着的心才放下来,男子若是再慢一秒,小女孩必被烈马踩中。两边街上之人见男子舍身相救,不禁纷纷赞道:“好人,真是大好人呀。”男子将小女孩交与妇人,说道:“这位大婶,以后还是看好孩子吧。”妇人忙拜谢:“多谢恩人相救。”男子又买了两串糖葫芦,递到小女孩手中,说道:“小姑娘,给你,快吃吧。”妇人对小女孩道:“还不谢谢恩人。”小女孩看着男子,说道:“谢谢大哥哥。”男子摸着小女孩的头,笑道:“好了,以后你要听你娘的话。快跟你娘回家去吧。”薛安看着男子这一系列举动,不由心中暗道:看来他并非什么坏人,他腰带上的“中山”二字或许另有他意,是自己误会了他。

薛安跟着男子拐过一条街,未行几步,男子突然回头,向薛安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一直跟着我?”薛安躲闪不及,只得说道:“在下并无恶意,只是看见阁下腰带上的字,心中有点疑惑,还请阁下指教。”男子尚未回答,薛安只见前方一个东西飞来,直击男子背后。薛安忙道:“小心背后。”男子早已听得耳后风动,侧身躲过,薛安也跟着闪过,却是条绿蛇。紧接着又是数道绿光射来,二人左腾右跃,一一闪过。此时前方出现一人,绿面铜睛,耳坠项环,双肩盘蛇,正是薛安先前在南宫山上所遇到的苗疆百毒手苗百毒。苗百毒渐渐走近,说道:“薛安,上次你被我击落悬崖,竟然还活着,你的命可真大。”薛安道:“原来是你。上次若非我大意,胜负恐未可知。”说着,薛安走到那男子前面,向苗百毒说道:“今日,在下便要重新领教阁下的高招。”苗百毒一声尖笑,说道:“这一次,你恐怕就没有那么走运了。好好看看周围,你们插翅也难逃脱。”薛安这才注意到,自己所在的这条街已被包围,两边的房上和街道尽头,全是弓箭手。薛安道:“原来你早有埋伏,看招!”说着拔剑攻出。苗百毒知道自己要想战胜薛安,甚是困难,心中着实不愿与薛安交手,便纵身后退,同时双肩所盘的两条毒蛇一左一右射出。薛安忙挥剑将右手边的毒蛇斩断,毒蛇体液喷出,薛安未加提防,只觉面上微微一麻,未暇思索,左边毒蛇紧跟着也射了过来,薛安急忙躲过,侧头对身后男子说道:“小心。”只见左边毒蛇长伸蛇信,直朝薛安背后男子面部攻来,男子面色镇定自若,就在毒蛇蛇信将要触及自己面部之时,突然右手食指和拇指齐出,将毒蛇险险夹住,毒蛇再想前近半分也是不能。男子一用力,毒蛇立即软了下来,继而挥手一抛,毒蛇飞出,屋顶一个弓箭手应声便倒。此时,薛安突然身形一晃,差点站立不住,男子见状,一步上前,扶住薛安,只见薛安面部发青,嘴角微肿,显然中毒不轻。男子拿出酒葫芦,喝了一口,朝着薛安面上一喷,薛安顿感神智清醒,急忙站稳,向男子颔首说道:“多谢相救。”苗百毒喝道:“放箭。”话音方落,房顶和街头无数枝羽箭齐朝二人射来。薛安急忙挥剑舞动,护住二人。男子此时也将所穿外袍脱下,不断挥舞,将射来之箭纷纷挡下。过了多时,射来之箭却丝毫不见减少,男子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薛安点头道:“北面房顶人少。”男子会意,说道:“你我背抵背,我动你动。”于是二人背靠着背,男子说道:“起。”二人一边舞动手中所持之物抵挡来箭,一边同向北面房顶跃去。到得房顶,男子手中衣服一挥,房上几个弓箭手立时便滚了下去。男子又是一声:“走。”二人沿着房顶几个纵跃,甩开苗百毒等人,只听得身后隐隐传来声音:“往这个方向跑了,快追。”薛安和那男子正行进间,方松一口气,忽然感觉前面一股巨力袭来,二人身形猛然一止。只听得一个声音说道:“你们恐怕是走不了了。”二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房顶突然多了一个蒙面白衣、身形瘦削之人。来人说道:“别白费力气了,乖乖受死吧。”说着一掌推出,薛安出剑相迎,只感前方柔软无力,自己刺出之剑似乎扎进了棉絮之中,接着一股大力传来,薛安向后飞出,倒在地上,旁边的男子也跟着晃了几晃。白衣蒙面人说道:“什么薛安,也不过如此,害得本座亲来一躺。”话音未落,又是一掌挥出,拍向地上躺着的薛安,和薛安相随的男子突然双掌齐出,和白衣蒙面人所出的一掌正好相对。只听得一声巨响,白衣蒙面人连退三步,男子却纹丝不动。白衣蒙面人语气中带着一丝惊骇,说道:“想不到竟有高手在此,倒是我眼拙了。”说着上前,欲正式和男子一较高下。此时,下面传来捉拿薛安的声音,白衣蒙面人听见喊声,眉头一皱,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男子看见白衣人离去,突然张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原来男子刚才对掌之时,男子已经受伤,只是强忍着假装无事。薛安挣扎着站起来,问道:“兄台,你怎么样了?”男子道:“那白衣人武功甚高,刚才我拼尽全力,竟然敌不过他平平淡淡一掌。”薛安见男子受伤不轻,拱手道:“薛安害得兄台身受重伤,实是有愧,不知兄台如何称呼?”男子道:“在下墨松,薛兄不必客气。”薛安见墨松神色凝重,说道:“你我二人都已受伤,此地不宜久留,得速速离开。”墨松点头,薛安扶着墨松,躲开苗百毒等人,往城外而去。

“王爷,薛安身边又多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年轻人。”白衣蒙面人说道。中山王听说,沉思片刻,问道:“年轻人?不是上次那个女的?”白衣蒙面人说道:“回王爷,这次是个男的。属下和那人方才交手一招,苗百毒忽然赶来,属下只得返回。”王爷说道:“你做得对,你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白衣蒙面人道:“是。”此时外面传来声音:“王爷,苗先生求见。”王爷朝白衣蒙面人一使眼色,白衣人一闪便逝。王爷说道:“有请。”房门打开,苗百毒进来,说道:“王爷,我听说薛安在赌坊出现,带人前去,本已得手,不想薛安却被一个年轻人救走。”王爷淡淡笑道:“有劳苗先生。”苗百毒道:“王爷一向优待苗某,可我却屡次失手,心中不安。如今薛安想必还在长安城中,请王爷加派人手,仔细搜查,定会擒住薛安。”王爷说道:“苗先生费心了。不过如今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劳烦苗先生。”苗百毒问:“王爷请说。”王爷说道:“苗先生上次南宫山之行,因为薛安等人从中做梗,以致功败垂成。如今薛安在此,而那女子也不知所踪,南宫派再无帮手。本王想请苗先生再幸苦一趟,去收伏南宫派。”苗百毒听了,说道:“王爷放心,苗某这便动身前往。”

薛安和墨松出了长安城,走了不知多久,看见路旁乱草丛中有一座破庙,此庙年久失修,断壁残垣,已经荒废多时。薛安说道:“墨兄,我瞧你伤势甚重,不如进此庙暂且一避。”墨松点头应道:“正好,我也可运功疗伤。”二人进得庙门,只见院中一片枯草,高耸过膝,只有中间一条青石所铺的道路,上面青苔遍布,略微可以过人。于是薛安扶着墨松,往正殿而来。推开殿门,里面立即传出一种腐败的味道,二人进屋靠墙席地而坐。薛安说道:“墨兄,此处偏僻,想来官兵一时半会到不了这里,你且安心疗伤,薛某在一边守护。”墨松说道:“有劳薛兄。”墨松当下便盘腿打坐,径自运功疗伤。薛安打量庙中,只见屋内光线暗淡,正中供人参拜的佛像已然倾倒一旁,桌上灰尘漫布。就在此时,忽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声音,像是有人说话,嘈杂不清。薛安心下一惊:“中山王的人这么快就追了过来?”此时自己和墨松均有伤在身,墨松又正运功自疗,一旦苗百毒等人进来,二人恐怕难逃一劫,当下不由得握紧了手中刀柄。如果换作他日,薛安绝不会如此紧张,他往日经历过无数险境,所见所闻之凶险何止万千,但是却从没有像这次一样如临大敌。原来薛安此时正为墨松担心:此人无意中与自己相识,又莫名卷入自己与中山王纠纷之中,却毫不计较地与自己并肩做战,相救自己,薛安心中不禁大为感动,早已暗下主意:自己身死并不足惜,但绝不能让墨松因此所累,自己誓死也要卫护墨松安全。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只听得一妇人说道:“圣女,此处离长安城已经不远,不如在此处歇息一会再行赶路吧。”又一年轻女子的声音说道:“好,就依时姑姑,大家在此小憩一会。”只听见十来个人的脚步声停在庙门外。薛安听得明白,外面之人原来是朱如心和黄莲教诸人,这才放下心来。又听见外面秋兰说道:“小姐,教中弟子报说,前日在长安街上看见薛安和那个妖女在一起,他们两个果真是一伙的?”朱如心若有所思地说道:“薛安巧舌如簧,上次竟然被他骗过,只愿他还在长安。这一次,他再难逃脱。”时红说道:“圣女也不必心急,若薛安果真和那易明是狼狈为奸,属下等绝不会放过他。”薛安听完,心中一惊,不想自己和吴星儿在一起,竟被他们如此误会。接着又想起了吴星儿,也不知她现在身在何方,为何不告而别。突然听见殿中一声响动,对面墙角一堆干草忽然向外翻开,里面钻出一个人来,薛安又是一惊,自己和墨松来此疗伤,大意之下,竟然没发现庙中还有他人,当下轻声问道:“什么人?”。此人慢慢站起身来,并不答话,一步一步朝着薛安缓缓地走了过来。薛安见此人蓬头垢面,衣衫破烂,在他经过门前的时候,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恰好照在此人脸上,薛安这才看清楚,原来此人自己见过,不是别人,正是在朱家庄带头之人,后又跟着朱如心行刺自己的捕快庞三。不知他如今为何变成这样,流落至此。薛安见庞三朝自己越来越近,不知他意欲何为,不由得提高戒备。却见庞三伸出手,朝着薛安,却是一付乞讨的模样。薛安见他步履蹒跚,甚是可怜,便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伸手递给庞三,说道:“拿着吧。”庞三战战兢兢,弯腰致谢。就在庞三伸手接银子的时候,他的袖中突然闪出一柄短剑,刺向薛安。原来庞三自上次加害朱如心不成,又被胡宽废掉右臂,阴谋败露之后,丐帮嫌他为人恶毒,转而鄙弃他,与他断绝往来。官府听闻庞三所行,也将庞三革职,自此庞三便羞于回到条山,一直在长安流浪。因他并无所长,右手又毫无用处,虽然多方谋求,却无人雇他做活,庞三便只好乞讨为生,流浪度日。近日,庞三又饿又困,便在此处的破庙闷睡。继而发现有人进来,仔细一听,却是薛安和另外一个人。庞三当时心中害怕薛安发现自己,因此便不敢出声,悄悄躲在一边。后来听见外面朱如心的声音,又听得别人称呼她为圣女,想来朱如心已然今非昔比。薛安如今有伤在身,况且朱如心又带得十几名随从,对付薛安自然绰绰有余,当下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假装出来行乞,趁薛安不备,突下杀手。却说薛安虽然有伤在身,却并无大碍,发现庞三突施杀招,薛安左掌拍出,庞三连退几步,倒在地上。薛安冷冷地看着庞三,说道:“我不想杀你,你走吧。”庞三却不领情,挣扎着薛安爬去,口中大声喊道:“薛安,你杀死朱员外,天地难容。我庞三虽然手臂已断,杀不了你,但也绝不会苟且偷生,今日,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又何必惺惺作态,假模假样?庞三只恨不能替朱员外报仇,庞三不甘心啊!”说着,庞三手中的短剑又刺向薛安,薛安出剑,一招将庞三手中的短剑击飞。只听另一个声音说道:“薛安,原来你在这里!”正是朱如心在说话。原来庙门外众人正在休息,忽然听得庙中动静,一齐进来。朱如心只见薛安和一个男子盘腿打坐,另一人躺在地上,问道:“易明呢?”过了半日,无人出声。秋兰上前说道:“薛安,我家小姐问你话呢,那个妖女呢?”薛安问:“哪个妖女?”朱如心冷笑道:“薛少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离开黄莲教几天,便将之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我问你,和你在一起的那个易明呢?”薛安说道:“原来朱姑娘说得是她。可薛某认为,她并非是什么妖女。”时红说道:“薛少侠,我知道你乃侠义之人。但易明所为有多般疑点,薛少侠莫要被她所惑才是。”薛安道:“众位恐怕对她多有误会。据前几日在下所观,吴姑娘。。。易姑娘也是心存善良,嫉恶如仇之人。在下认为她并非朱姑娘的杀父仇人。”朱如心心中着急,说道:“薛安,别的事我一概不想知道。我只问你,如今易明究竟在何处?”薛安说道:“在下前两日便与她分开,如今她在何处,薛某实在不知。”时红说道:“易明假装可怜博得朱员外同情,又女扮男装混入黄莲教,这一切都说明她居心叵测,薛少侠为何却要为她辩解?”秋兰在一旁插嘴说道:“定是薛安贪恋那妖女美色,迷失本性,这才袒护于她。”薛安闻言,不禁忿然说道:“随便诸位怎么想,薛某所行所为,自问无愧于心。”朱如心说道:“薛安,你当真不愿说实话?”时红见朱如心手掌抬起,隐隐现出黄光,欲要对薛安动武,忙低声劝道:“圣女且请息怒。如今易明的确不在这里,薛安所言并没有错,以何理由出手?而且如今他有伤在身,如若动手,岂不让江湖中人耻笑我黄莲教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况且薛安素有侠名,对他动武,极是不妥,还请圣女三思。”见朱如心沉默不语,时红又悄声说道:“若薛安和易明果真是一伙,如今薛安在此,那易明定然也不会太远。不如让人盯着薛安,我随圣女速往长安城中查找,无论哪边先有消息,都不耽误。”朱如心听了时红所言,这才点头作罢。此时,地上的庞三忽然抬头,拉着朱如心的裤脚,说道:“如心。”朱如心低头一看,却是庞三,说道:“庞三,你有今日,都是自己种下的恶果,你也不要怪罪别人。”庞三道:“如心,庞三知道对不起你,我也不求获得你的原谅。只是希望今后能跟着你,当牛做马,鞍前马后,向你赎罪。”秋兰忙将朱如心拉退一步,对庞三说道:“庞三,你早已与我家小姐恩断义绝,毫无关系,还有何脸面直呼我家小姐芳名?”朱如心看着地上的庞三,见他衣衫褴褛,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恻隐之心,说道:“秋兰,扶他起来。”秋兰看着朱如心,说道:“小姐。。。”心中极不情愿。朱如心道:“你不听我的话了?”秋兰只得将地上的庞三扶起。朱如心又对庞三道:“你刚才所为,明知自己武功不如对方,却仍不惧一死,为家父出头,说明你良心尚存,我也并非无情之人。”说着,猛然抬手,一掌向庞三右肩按下。庞三先是一愣,以为朱如心欲要取他性命,不料片刻之后,他便觉得右手渐渐有了知觉,久已残废的右臂开始发热。一盏茶功夫过后,朱如心说道:“你的右臂已恢复得和以前一样。今后你就呆在黄莲教,老老实实,不要再有非份之想,自然可保衣食无忧,今后再不必再像现在这样,乞讨为生。”原来朱如心方才施展的乃是《娲皇医典》上所载之续骨功,很快便将庞三断臂治好。庞三甩了两下手臂,和先时一样并无二致,想到此后再也不必流浪度日,心中甚是感动,说道:“如心,你的再造之恩,庞三定当铭记于心。”朱如心又转头对薛安说道:“薛安,今日你有伤在身,我也不难为你。他日若发现你与那妖女还有来往,朱如心绝不留情。”薛安说道:“易姑娘若果然是为奸做恶、滥杀无辜之人,薛某第一个不饶她。”朱如心见薛安信誓旦旦,不似假意应付之辞,因说道:“希望薛少侠惜言如金,勿要食言。”转身便欲离去。薛安忙道:“朱姑娘且慢。”朱如心回头问道:“薛少侠还有什么事?”薛安道:“薛某肯请朱姑娘再帮一个忙,感激不尽。”说着看了一眼墨松,只见他此时仍在运功,满头大汗,神色甚是痛苦,似乎已经用尽全力,却丝毫不见效果。接着说道:“方才在下看朱姑娘替人疗伤,片刻之间便将断臂治好,朱姑娘不但武功高深,疗伤之术也是世所罕见。”又一顿,说道:“薛某义兄所受内伤颇深,还请朱姑娘不吝援手。”朱如心闻言,看了一眼墨松,过了片刻,走到墨松面前,右掌隔空向墨松头顶百会穴按下,只见墨松面色渐渐红润,头顶白雾蒸腾,又是一盏茶过后,墨松缓缓睁开眼睛,一跃站起,向朱如心谢道:“多谢姑娘相救。”朱如心见此人剑眉阔面,想貌堂堂,不觉脸上莫名一红,忙道:“客气。”竟然愣在原地。秋兰见朱如心神色异常,忙上前道:“小姐。”朱如心方才缓过神来,匆忙问薛安道:“薛少侠之伤可需帮忙?”薛安说道:“在下伤势不重,过会便好,不劳朱姑娘了。”墨松又向朱如心问道:“敢问姑娘芳名?”原来墨松刚才情势危急,不得不聚精会神守住心脉,因而身旁之人所说之话,一句不曾听见,因此才有此问。朱如心轻声答道:“朱如心。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墨松拱手道:“墨松。”秋兰在一旁说道:“小姐,我们快走吧,和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当下朱如心听得秋兰之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立即出了庙门,带着众人离去。墨松望着朱如心的背影,良久方才回头。薛安此时也已伤愈,起身问墨松:“薛安多谢墨兄想助之情。”墨松笑道:“薛兄不必客气,我此番来长安,也是为了中山王之事。”薛安一奇,问道:“墨兄也和中山王有过节?”墨松道:“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薛安见他不愿多说,又问:“不知墨兄接下来欲将何往?”墨松笑道:“我无所谓,薛兄有何打算?”薛安道:“我想仍赴长安城,刺杀中山王。”墨松笑道:“薛兄胆气,今人佩服。但我想中山王手下高手如云,薛兄岂会轻易得手?以墨某所见,薛兄不如到舍下一游,暂避风头。”薛安想着墨松所言不无道理,单一个苗百毒自己便应付吃力,要想杀中山王,暂时恐无希望,只怕还得另做打算。自已又居无定所,薛安于是说道:“墨兄之言颇有道理。如此,薛某便叨扰墨兄了。”墨松笑道:“薛兄何必如此客气,你我二人这就动身。”

朱如心一行离开破庙,前往长安城而来。不多时到了长安城,众人分开四下寻找,到了傍晚时分,各自回来,均垂头丧气,看来并无结果。时红说道:“圣女,长安城如今虽无往日荣光,但街道密布,急切之间恐怕不能探得易明行踪。我等不如找家客栈,白天访查,夜间休息。”朱如心道:“时姑姑思虑周详,就如此办。薛安那边。。。”时红道:“圣女放心,我已命教中得力之人暗中跟随薛安,若有动静,飞鸽传书,立有消息。”几人找了间客栈住下,等众人退下,朱如心问秋兰道:“秋兰,你觉得白天那个和薛安在一起的人怎么样?”秋兰问:“哪个人?”顿了一下,秋兰恍然大悟,说道:“小姐是说在破庙中所遇到的那个和薛安在一起的人?”朱如心说道:“就是他。”秋兰又问:“小姐是指?”秋兰眼睛一转,想了想说道:“那人和薛安在一起,必然也不是什么好人。”朱如心摇摇头,她心中所想,却和秋兰想的不是一回事。朱如心不禁又回想起破庙中相遇,墨松和自己眼睛相对那一刻,朱如心的心跳不禁又咚咚咚地加快了。秋兰见朱如心的脸上又是红晕一片,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朱如心忙道:“没,没有。”秋兰不禁纳闷:小姐今天是怎么了,连着红了好几次脸。此时敲门声响起,秋兰问:“谁?”外面道:“我,庞三。”秋兰转头看着朱如心,朱如心听是庞三,摇了摇头。秋兰说道:“你有什么事?小姐已经睡了。”庞三道:“我,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来谢谢小姐。”秋兰道:“没什么事你来干什么!快走吧,别打忧小姐休息。”庞三唯唯诺诺地应道:“是,是。”庞三回到房中,思来想去,主意已定。第二天一大早,庞三便出了客栈大门。暗中两个一直盯着客栈进出的人看着庞三出去,一个问道:“这庞三是干什么去了?”另一个道:“管他呢,听说他与圣女关系非同寻常,我等怎管得了他。”那个又道:“也是,你我尽到份内之责即可,旁的事也不要管那么多。”另一个接着说道:“不错,我等只管守好圣女安全。”再说庞三出了客栈,一路打听到长安府衙在处,击鼓报案。府令此时尚在熟睡,却被鼓声吵醒,心中大为不悦。当下升堂,府令问道:“你有何事?”庞三道:“我来报告要犯薛安下落。”府令听说,问旁边的师爷:“薛安是谁?”师爷一愣,表示也不知道。府令又道:“什么薛安,本府从未听说。”庞三又道:“大人不知道薛安,但中山王爷一定知道他。”府令沉思片刻,说道:“中山王?本府倒是有所耳闻,他是当今太子的表兄。但是他的封地在中山,与我长安府素无来往,你要告,便往中山去告。退堂!”庞三还欲再说,只见众衙役棍棒呼来,急忙跑出府衙。庞三却不知道:中山王封地并管不到长安府,而且中山王此次来长安乃是秘密前来,与官府并无招呼。庞三纳闷,只得悻悻地又回到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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