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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夜修罗

夜修罗冰寒的眼中不起半点波澜。

宁净雪的快乐或者错愕,封天涯的戒备或者讥诮,像尘埃一样在他眼中微不足道——这世上,除了轩辕宫主肖逝水,再没有什么能入得了他的眼。

他越过两人,径自走向商衍。

宁净雪想追,却被封天涯拦住。而夜修罗,已来到商衍面前,阴郁冷漠的眼神定定地落在对方身上,不带半点情绪。

往昔高高在上的日尊陡然便感觉迫人的气势,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就是这种气势,不动声色却唯我独尊,让天地间的一切因他的存在卑贱如尘。那种来自幽冥地府般震慑人心的力量,让你在庆幸自己苟延残喘的同时也清楚地知道,你还活着,只因为你卑贱到不值得他出手。

商衍痛恨这种感觉,却无能为力。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成拳,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俯首,“日尊堂堂主商衍参见夜……”

“啪!”清晰的掌印印在他脸上,打得他头偏了一偏。未完的敬语便哽在喉中,脸色青白不定,比疼痛更难以忍受的是屈辱。夜修罗却不屑一顾,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蠢货!”

封天涯和宁净雪都呆了一呆。

他们都知道日尊商衍在江湖上是何等尊贵的人物,也亲眼见过他的叱咤凌厉,然而在这个踏月而来、魔一样的男子面前,他却像蝼蚁一般卑贱。再看魂断崖上一干侍卫目不斜视噤若寒蝉的样子,就知道这样的场景他们早已见怪不怪。

封天涯抚着下巴,眼中泛起一丝玩味——他不认为商衍的隐忍是畏惧,这个阴沉邪佞的男子一定深谙走兽飞禽之道,正所谓“欲噬者爪缩,将飞者翼伏”。

难怪他那么处心积虑地想要结交北靖王;难怪他那么急不可待地要自己组建战队……

江湖传闻并非总是空穴来风。

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商衍拭去唇边的血迹,夜修罗的一巴掌让他左半边脸迅速肿胀起来,然而他的神色反而平静下来——或者说,隐藏起来,只露出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修罗大人是代宫主行令,还是兴师问罪,总得说个明白。我自问执掌日尊堂,所做的都是分内之事,不知道哪件冒犯了修罗大人?”

他说得很慢,等着看夜修罗失控的样子,心中有一丝隐秘而恶毒的快意——秦钺死了,你终于知道这世上也有你不能掌控的事情了吧。这,还只是个开始。

然而夜修罗很平淡,平淡中藏着杀气:“别碰宁净雪,她是我的。”

商衍愣了——不是秦钺吗?夜修罗这兴师问罪的一掌,不是因为秦钺被杀了吗?

自己处心积虑的这一步棋难道是自作聪明?不,不会的!

他从没见过夜修罗对任何人手下留情,秦钺是个例外。那个以生命为代价同夜修罗交换轩辕绝杀令的女子,却最终毫发无伤地回去了。夜修罗为了她不惜破坏宫主肖逝水立下的规矩,可见她于他意义非凡。而今见她枉死,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他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夜修罗还不知道秦钺的死讯,那么这个地狱里出来的魔鬼到底在想什么?

商衍下意识地看了看远处被封天涯用狐裘裹住的少女——她正满怀希冀地望着自己这个方向。她看的当然是夜修罗,那完全是一个少女依恋的眼神。可怜的少女啊,你怎么会知道,你全心依恋的是一个魔鬼,而且,即将成为魔鬼的祭品。

那夜在树林之中,很明显能看得出来宁净雪和秦钺是好朋友,可惜同人不同命——一个是夜修罗忤逆肖逝水也要保护的人,另一个却是夜修罗的绝杀目标,生死两重天。

不过,也没什么不同,一样的红颜薄命。

夜修罗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宁净雪,不是漫不经心或者冷漠的打量,而是专注的,温和的,甚至带了些笑意——只是那笑意在封天涯看来,充满心机与算计。

他无视封天涯的存在,慢慢走向被狐裘包裹的、因他的注视而欣喜的少女。

他向她伸出手去,轻柔地开口:“雪儿,你想要那花吗?跟我来。”

“许言哥哥……”

宁净雪的世界刹那间安静下来,只有那个衣袂飘扬的黑衣男子,仿佛从月光中向她走来的神祇,那样的英俊卓然,遥不可及却轻而易举夺走她全部的视线。他伸出的手,他浅浅的笑,他深邃得没有尽头的眸子,仿佛带着无尽的魔力,让她周围的时空扭曲交错。她似乎来到了多年前那个繁花似锦的春日,他拉着她在花丛中穿行。他回过头对她笑,笑容如阳光灿烂:雪儿,你想要那花吗,跟我来……

“许言哥哥……”她低声呼唤,走向那个满脸笑靥的小男孩,不曾发觉自己的声音如梦呓般呢喃。

身后巨大的力量把她带入一个人的怀中,她被撞痛了才从恍惚中惊醒。织锦般的繁花消失了,只有不远处那大片的彼岸花,在月光下如火燃烧。

她看着横在腰间的铁臂,这才惊觉身旁的男子如蓄势待发的野兽一般绷紧的身体以及浓重的杀气。

“天涯哥哥……”她有点怕,便是在树林中和商衍对峙时,也没见封天涯这个样子。

“别过去。”封天涯对宁净雪说,眼睛却盯着面前的夜修罗,戒备而兴奋,唇边一抹寒气逼人的笑容——他不在乎他在夜修罗眼中如尘埃般不屑一顾,他只知道,这是他生平最刺激的狩猎游戏,血在沸腾。

“离他远点。”他对宁净雪说话的语气,轻柔得像是在哄一个孩子,然而其中暗潮涌动的杀气,让夜修罗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你得记着,他是绝杀令主人,轩辕宫头号杀手——夜、修、罗!”

“罗”字的尾音伴随着寒光闪烁,除了夜修罗,没人能看清这个一身戎装的日尊堂护法用怎样的手法把五星连珠弩端在手上,五支利弩杀气腾腾地对准了他的猎物——这么近的距离,就算对手真的是地府阎罗,他也打得他魂飞魄散。

而夜修罗,仅仅是森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冰凉的笑意。他依旧伸着手,看着那个因紧张而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姑娘。

宁净雪看看夜修罗,又看看封天涯,再看看他手上的五星连珠弩——忽然如惊醒一般猛地撞开身旁的男子,不顾一切地跑向夜修罗,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对封天涯大喊:“我不准你伤害他!”

错愕同时出现在封天涯与夜修罗眼底。两人看着这个以决绝的姿态横亘在中间的女孩儿,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宁净雪盯着封天涯,紧张中带着哀求——她亲眼见过五星连珠弩的威力,自觉两人之间应该是封天涯强势一些。

“他现在是夜修罗没错,可是,他也可以是我的许言哥哥呀。许言哥哥丢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找到,天涯哥哥,你别伤害他,好不好?”

封天涯从未像现在这样气闷兼束手无措,“傻丫头,快过来!”

宁净雪摇摇头,想哭,“许言哥哥变成夜修罗啦,他不要我了,可他还是救了我,你亲眼看到的。天涯哥哥,你这么疼我,你就再宠我一次,别伤害许言哥哥,和他做朋友吧。”

做朋友?封天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真是单纯又善良的傻姑娘啊。这北靖王夫妇不知怎么想的,居然放心让这个不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透明得像水晶一样的女孩儿独闯江湖!

他看着固执得不可理喻的女孩儿,再看看她身后眼神越发幽暗肃杀、深不可测的轩辕宫第一杀手,真是端着弩也不是,放下弩也不是,自觉从出生到现在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而又尴尬的局面——然而心中倒静了下来,宁净雪笨虽笨,有一句话却说对了,夜修罗救了她。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至少目前她是安全的。

那么,没面子就没面子吧,总不能这么一直僵持着,狩猎也不急于一时嘛。就当学商衍——欲噬者爪缩,将飞者翼伏。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威风八面的日尊堂护法大人一边吸着冻得通红的鼻子,一边费劲地把弩箭一支支拆下来,塞回箭囊。

夜修罗幽暗的眸子“倏”地缩了一下,闪过针一样的寒芒——他终于正眼看向封天涯。

看过太多自以为是的脸,英雄的、卑鄙的、侠义的、龌龊的,走马灯似的闯到他面前,让他厌倦到麻木。自诩正义的就摆出一副舍生取义、慷慨赴死的姿容,有心巴结的就是一副卑躬屈膝、奴颜媚上的嘴脸——个个心怀鬼胎!而他,只要一眼,就能看清那些人写在心里、刻在骨头上的东西——求权求势,为名为利,活着得不到,死了也想名垂千古,杀掉他或者巴结他,没什么人干净!

可是,封天涯不一样!

他看不透封天涯在想什么——这个商衍座下最受倚重的护法,凌厉的出招,洒脱的收场,箭在弦上的东西偏偏说收就收,一种天地任我游、无羁无绊的逍遥与霸气,让他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如若为敌,封天涯,将是他最厉害的对手!

宁净雪见封天涯把最后的弩也收好,才放心地转过身。然而她的希冀热切在撞上夜修罗阴沉冰寒的眸子时抖了一下,再开口,有些怯怯的:“我……我还可以叫你许言哥哥吗?”

月光静静地投在她身上,照出一个纤细单薄的影子,那是宽大厚实的狐裘也挡不住的孤单与脆弱,与挡在他身前义无反顾保护者的姿态形成巨大的反差。如果她真是一块水晶,他见到了这块水晶因坚强与脆弱而折射出的万千华彩。

夜修罗的黑暗世界便有璀璨的光泻了进来,黑暗中出现一些五彩斑斓的东西,带来陌生而奇异的感觉……

他讨厌这种感觉!

深不见底的眸子倏然一暗,夜色重新写进眼底,黑暗吞没了心中的光,那些五彩斑斓的东西也就消失不见了——这才是他的世界,没有光,没有温度,却很安全。

夜修罗伸出手去,握住女孩儿冰凉的小手——像一个虚伪的承诺,近似于阴谋。

怯懦而期盼的女孩儿便颤了一下,欣喜地望向面前的男子,表情是明显的受宠若惊,像一朵春花迎着朝阳绽放,灿烂得令夜修罗别开眼神。

不远处,血红的彼岸花在月光中妖娆起舞,像火,却无比阴冷。

“跟我来。”他拉着她走向彼岸花,心机重重,像踏进地狱。

她跟着他,雀跃欣喜,如奔赴天堂。

封天涯在他们身后看着,并没有阻止——他已经意识到,夜修罗在宁净雪心中,就是那个回荡了八年的梦境,是用全部生命去祈盼的那个人。如果他不是许言,以他的冷酷无情去默认宁净雪的错认,这里面一定有阴谋,对宁净雪来说,真相可能会很可怕。

如果他是许言,那……更可怕。

“啊——啊——”女孩儿失控的尖叫声,崩溃般的尖利,震得魂断崖上落雪簌簌。

封天涯心中一颤,知道宁净雪看到了彼岸花下诡异的尸身,那幅场景让他这会儿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更何况一个心思单纯的女孩儿。

他快步上前,想从无动于衷的夜修罗身旁拉走宁净雪,然而宁净雪仿佛受了更大的惊吓,哭叫着投向身旁的男子:“许言哥哥,许言哥哥,别让他们抓我走,别让他们抓我走……”

封天涯听到她胡言乱语,知道她是因为受了极度刺激,混淆了时空,陷入了曾经的梦魇,当下用力拉住她,大吼:“宁净雪,傻丫头,是我,天涯哥哥!”

一道劲力震开他,同时卷着宁净雪迅速后撤——封天涯错愕地看着,那个阴沉如魔的男子紧紧地搂着宁净雪,一瞬间的神情紧张而慌乱,是一种不顾一切的誓死守护……仿佛这一瞬间,他也和宁净雪掉入了同样的梦魇。

“许言哥哥……”宁净雪因封天涯那一叫清醒过来,继而发现自己身处何处,她惊喜地搂紧夜修罗,像她小时候那样撒着娇,“许言哥哥,我吓坏了,我还以为是……以为是从前……”

夜修罗却推开她,脸色恢复如常的阴沉肃杀,方才的慌乱与紧张仿佛只是封天涯眼中的错觉。

他走向彼岸花,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抚过引魂之花,仿佛就有红色的火焰在他指尖跳跃,映得他脸上的笑容近乎安静温柔——无视泛着冷光的扭曲尸体,无视空茫灭寂、死不瞑目的双瞳,他只看到一大片开得韶华盛极的花,像红色的海洋,像天边的火烧云,似曾相识的熟悉,耳边似乎还有一个小女孩儿欣喜的笑声,仿佛生命中曾经亲历的某个场景……

一支花“啪”地断了茎落在他掌心,仿佛火焰跳动了一下。他回头,召唤身后的女孩儿:“雪儿,过来。”

那一脸的温柔足以让女孩儿鼓足勇气,再次踏上白骨之路。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蹲在他身旁,一只手挡住眼睛,只露出一道缝看着让她倍觉心安的俊颜,另一只手摸索着伸向他手上的彼岸花。

孩子气的举动让地狱里走来的修罗都忍不住扯了一下嘴角,宁净雪便如沐春风,笑得无比开心,“太好了,我拿到彼岸花了,武婶婶有救了……”

然而,她的笑容注定维持不了多久——彼岸花落在她指尖的瞬间便枯萎了,变做脓血般的颜色,发出一阵阵恶臭。

“怎么会这样?”她不敢相信,放开遮住眼睛的手——跃入眼帘的尸身骇得她心猛地一抽,脸色又苍白起来,然而她忍住了尖叫的冲动。

她看看沉默不语的夜修罗,强压住恶心与恐惧的感觉,伸手折下靠她最近的一支彼岸花——还是同样的结果。

她慌了。

难道这花被下了咒语,只能生长在魂断崖吗?真的如此,她怎么带它回去救人?

“许言哥哥……”

她无措地望着身旁的男子——完全是下意识地依赖。而夜修罗,仍浅浅地笑着,却是那样平静和淡漠。

“这花又叫引魂之花,只能生长在幽冥之地。花色不是红,而是血,燃成火照之路,指引人们走向幽冥地狱。”

她摇头,不肯相信,“难道魂断崖是幽冥吗?”

夜修罗冷笑,“魂断崖上都是死人,阴魂不散,是离幽冥最近的地方。每一个死在这里的人都以血写下誓言‘以吾之灵魂永祭彼岸之花’,以尸身饲养,这花才得以绵延。”

宁净雪突然觉得这大片流动的红是如此触目惊心,血腥而不祥,浓重的血腥气冲进鼻端,搅得胃里一阵翻滚,忍不住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夜修罗看她一眼,继续淡淡道:“彼岸花一旦离开枝干,就必须以源源不竭的新鲜人血豢养,否则,顷刻枯萎。所以,除非你不停地杀人取血,否则,别想带走彼岸花。”

吐得天昏地暗的女孩儿却还清醒,泪眼矇眬中努力挤出支离破碎的句子:“我不信……为什么彼岸花……在你手上就不会枯萎……”

夜修罗抚上她的长发,像情人一样温柔和耐心——却看得离他不远的封天涯遍体生寒。幽暗得没有尽头的眸子淌过冰凉的光,他俯下身去,贴在她耳边,轻柔地开口:“傻姑娘,因为我是夜修罗啊,幽冥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

他在她耳边无声地笑,看到她惊惧地抬起头,望着他——如果她曾经是一颗水晶,现在他听到了冰晶碎裂的声音。

心中有一种恶毒的快意在蔓延——他其实很讨厌她不谙世事的纯真,讨厌她晶莹剔透的笑,仿佛人人都该疼她宠她似的。她与生俱来带着阳光,与他的阴暗冰冷格格不入。他不再掩饰脸上的厌恶,却不曾发觉在此之前,漠然的面孔上从来不曾出现过这种表情。

就在他以为面前的水晶娃娃要尖叫着逃开时,一只小手却轻轻地拉住他的衣袖,他听到她呢喃似的开口:“许言哥哥,你会把我拖向地狱吗?”

封天涯快步上前,一把拉起宁净雪,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丫头,该看的不该看的你都看到了,该死心了,走吧。”

“走……去哪儿?”宁净雪的目光从夜修罗转向封天涯,有点不知魂归何处的恍惚。

封天涯揉揉她的头发,心疼,却笑,“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你总不能在魂断崖上吹一辈子冷风吧——去告诉沈星河那小子,说他那套骗人的鬼把戏很无聊。彼岸花是邪花,以尸身饲养,根本不能治病救人,你让那小子自己掂量着办。”

沈星河,天衣神相啊!

遥远却熟悉的名字让宁净雪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她想起那个英俊邪异的男子,想起他神秘莫测的力量,想起风满楼上,他唇边最后那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此时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

轩辕宫魂断崖,人间禁地,彼岸之花,花开不堪折,这就是天命!

他给她机会,只是让她明白,她宁净雪其实没什么本事与天争;或者说,他给她的并不是机会,只是一个让她看清自己多么不自量力愚不可及的镜子。

可是,天衣神相,你真的能掌控一切吗?做事情不能坚持到最后的人凭什么去论断别人的命运呢?我说过我命由我不由天——其实并不是狂妄,只是告诉自己要坚持,因为很多事情只要坚持到最后,结局可能会不一样啊。

宁净雪抬起头,看着封天涯,眼中的坚定让别人不会再当她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天涯哥哥,我现在才知道,其实沈星河不是拿彼岸花来救人,他只是用一朵引魂之花来看我宁净雪争不争得过天命——我想试试看。”

“净雪……”封天涯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心中却有不好的预感——他常叫她笨丫头,却知道她其实一点都不笨,反而时常聪明得让人担心。

宁净雪不给封天涯阻拦的机会,转身走向彼岸花,边走边脱下狐裘——手中已握了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割开一道伤口。然后,她蹲下身子,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折下一支花,按到手臂的伤口上。

彼岸花仿佛有了生命,娇艳的花朵瞬间现出狰狞之色,顺着鲜血疯狂地蔓延开去,竟植入了宁净雪的手臂,一直向血脉深处扎去!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女孩儿纤细的手臂瞬间筋脉暴涨,像一根畸形的藤蔓,身体一弹,倒在地上。

以鲜血豢养,她做到了。花开堪折,天命又岂能决定一切?

“宁净雪——”夜修罗大惊,抽剑斩向吸着女孩儿鲜血的花朵——第一次拔剑不是为了杀人。

“不……不要……”女孩儿娇美的面孔扭曲成可怕的样子,却是倾尽全力护住手上的彼岸花,“求你……”

她哀求地望着他,他的剑就再也斩不下去。

“这样就有了……新鲜的人血……我……是不是……很聪明?”她喘息着,想笑,那笑容却怎么也聚不起来——全身都在抽搐。

如冰封的目光忽然就波动起来,他单手提剑,想上前扶起她,然而封天涯已冲过来,把宁净雪搂在怀里,“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

“这样我就……可以……带回彼岸花……沈星河就……不能不救武婶婶了……”她开心地想笑,发出来的却只有呻吟。

手臂上的彼岸花在疯狂地生长。花朵得到源源不竭的鲜血,颜色愈加娇艳浓烈,而女孩儿的脸却一点点苍白下去,在月光下呈现出死人的颜色。

夜修罗猛地转过身去,厉喝道:“送她下山!”

他似是一眼都不想再多看宁净雪,还剑入鞘,跨步从两人身旁走过——然而那脚步忽然就滞住了,万年玄冰般冷硬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

他听到已经昏迷的女孩儿低低地呓语:“许言哥哥……地狱很冷……很黑……你别怕……我会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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