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曾府住下来,接受曾国藩的指导,李鸿章心中不但充满了感激,而且更多的是对于曾国藩发自内心的敬佩,随着日子一天天度过,这种敬佩之情愈加深厚。
虽然李文安和曾国藩同一年考中进士,但在李鸿章看来,曾老的才华远超自己的父亲。这不仅体现在八股文的写作和诗文的创作,还体现在曾国藩独到的经世见解。
李文安虽然写得一手好文章,但知识太过依赖于书本,这一生成就注定有限,曾国藩却可以将烂熟于胸的四书五经、周礼史记等知识灵活地运用在生活、政治中,精心研究“理学”,想将儒学开创出一片新天地。
他在研究学术上要求极其严苛,他坚信自己可以成为修身治国平天下的圣贤,为此立下座右铭:不为圣贤,便为禽兽。
意思很明显,曾国藩要按照圣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一辈子追求,倘若做不到,便是禽兽。不论同时代的人还是后人都认为这个座右铭太过严格,禽兽是什么,通俗点说就是畜生,人怎么能和畜生相提并论!做不了圣人,好好做人,做个好人也是很好的人生。
曾国藩以“经济”为自己的人生目标,儒学为人生信条,所谓“经济”,在这里并不是名词,而是一个动词,意思是“经世济人”,他坚信这条道路才是为国家分忧、为百姓谋福的不二法门。
这些年他一直坚持不懈地学习钻研,争取开创一条完美的经世之道,用自己的能力让大清绽放荣光,让老百姓感到幸福的温暖。
这样伟大的理想和志向不正是李鸿章从小梦寐以求的结果吗!经过长时间的熏陶,他便发现了两人共同的抱负,曾国藩对经世之学的理解深深吸引了李鸿章,这种超前的、跨越时代的思想一定能改变学术界,改变国家,改变世界。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在“乙丙之际”(1845~1846)以“年家子”身份投帖拜在曾国藩门下。
曾国藩早就期盼这一天到来,他欣赏李鸿章的才学,两人均胸怀大志,长此以往,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之情油然而生。
正式拜师以后,曾国藩教得更加用心,李鸿章学得更加卖力,一个愿教,一个想学,两人整日相处,探讨研究儒学义理机要,在曾国藩的帮助下,按照新的治学宗旨编校《经史百家杂钞》。
这本书把从古到清代的经、史、子、集几方面的精华都收罗在内,是一部集中了许多名篇、系统性极强的国学读本。从清末到民国,在社会上广为流传,影响较大,就连如今的文学家、史学家仍然在研究,受益匪浅。
在这次校对工作中,本来就很喜欢文史的李鸿章对历史的兴趣愈加浓厚了,而且从其中领悟到了很多朝代更迭的原因,朝代衰败落寞的道理以及很多古代贤人治国安邦的方针政策,这些都让李鸿章在修养和文化上再度上了一个阶梯。
李鸿章打心眼里对这位老师是怀着崇敬而又感激的心情,这些在他给母亲写的信中就能看出。“慕曾涤生夫子之名,请渠出任社长,社规每月应交文三篇、诗三首。初次会读,男以诗文受知于曾夫子,因师事之而朝夕过从,求义理经世之学。”从以上摘取的书信中就可以看出,曾国藩对于李鸿章的教育并不仅限于在经世道理,还从做文章这种文人最基础的事情上对他言传身教。
后来,李鸿章对抗太平军,组建淮军,以及开展洋务运动,曾国藩对他的帮助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
曾国藩逝世时,李鸿章自愿替曾国藩撰写碑文,他在与友人的信中说道:“谋国之忠,知人之明,昭如日月。生平公牍私函,无一欺饰语……中流失柱,滔滔如何……一朝仙去,不复归来,为公为私,肝肠寸裂!兄本为拟文哭之,无如一字落墨,泪寄千行……”又从千里之外送来挽联:“师事近三十年,薪尽火传,筑室忝为门生长;威名震九万里,内安外攘,旷代难逢天下才。”这样的评价对曾国藩来说是当之无愧的,这也是李鸿章的肺腑之言,毫无半点做作之意。
由此可见,曾国藩在李鸿章心目中的地位,虽然受到过徐子苓、胡林翼等学术界前辈的指点,但他承认的正统师承只有曾国藩一人。
而且李鸿章也没给曾国藩丢脸,曾门弟子越来越多,但成就最大的还是李鸿章,他用自己的所学为大清朝做出了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