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陆竟轩眉目里一丝狼狈。他并不想她听到,更不想她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他迅速又说了一句,“你出去罢,小左要给我敷药,你……不方便。天生的事,你放心——”
“我问你话,你还没有回答我!”谢葳蕤再次打算他,声音里已经有了一丝刚色,“什么叫,好不了了?”
“就是——”亲兵小左冲口说了两个字,挨了陆竟轩一巴掌。连这一巴掌都有气无力,谢葳蕤看得清楚,小左甚至没有半分痛苦的神色。
他一定是伤得很重,谢葳蕤心里想。
她朝陆竟轩走过去。
陆竟轩面上竟然生出恐慌的神色:“你、你别过来!”
“我问你话!”谢葳蕤冷冷地说,“陆竟轩,你要是还——你就回答我,什么叫——好、不、了、了?”
陆竟轩定定看了她片刻,忽然笑了:“那也不关你的事啊,你如今已经是段夫人——”
“陆、竟、轩!”谢葳蕤大吼一声,“你再说、你再说……”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你这样对我,我还能回去做我的段夫人?你自己心里不是很清楚吗?”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进来,为什么会说这个话。
明明她——
明明她以为她已经能够逃离,能够忘记眼前这个人。
为什么听到他说那句话的时候,还是心如刀割?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她不能不进来,不能不问个明白!
陆竟轩微叹了口气,轻描淡写说道:“既然你一定要问,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治不好了,多过一天算一天,所以你放心,我今晚一定会去金浮阁,把天生带回来——”
“你受的什么伤?”谢葳蕤忽然大步过来,推开亲兵。
“不是伤,是蛊。”陆竟轩阻止她说,“很难看,你不要看,会脏了你的眼……”
谢葳蕤没有应声,她拉开他的衣襟,就看见一大片的血肉模糊,里头不知道多少细长的虫子在拱来拱去——
“蛮族大巫师给下的蛊,”陆竟轩硬着心肠不去看她的眼泪,说,“好了好了,看你也看过了,你问我的我也都说了,出去吧,没你的事儿了。”
“怎么会没我的事!”谢葳蕤的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掉在伤口上,“滋拉”一声冒出白色的烟。
“多久了?”谢葳蕤问。
“十天……”
“十天?”
“两个月了……”陆竟轩目光躲闪。
两个月,那是六十天,谢葳蕤心里一阵绞痛:“你什么时候回的洛阳?”
“两个月……”
“说真话!”
“半个月前。”原本十天就能赶回来的路,他足足走了一个月。但是他要回来,他一定要回来,他知道这也许是他最后见到她的机会。
那之后……也许这世上就只剩了她一个人……他没有办法再陪着她了,哪怕只是远远陪着她。
“你放心,”陆竟轩抚她的发,她的发丝柔软,还像是当初,他们初见的样子,“我会把天生救回来……”
“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这个蛊?”谢葳蕤没有理他的话,只管问。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陆竟轩笑了一笑,“只是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下蛊的大巫师已经死了,我就只剩下三个月的命……葳蕤,对不起,我还是没能,陪你到最后。”
“不、我不许——我不许你!”谢葳蕤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不、许、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