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那什么时候拜啊?”经历过初次并不恐怖的试炼后,我竟莫名有些期待取了护身符之后的生活。
“莫着急。”王先生依旧是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样子,“先回去了再说。”
小皮卡晃晃悠悠回了村。
“下车。”先生把车停好,“走,去找你们家长。”
“找家长?”我一时间有点不明白先生想干什么。
“不找家长,我没法做主给你拜干妈。”先生用手指头怼了一下我脑门儿,“笨,不记得啦?”
“哦哦!”我想起来先生是有提过的。
“你们俩在门口等着吧。”先生留我和姐姐在院儿里,一人进了我们家门。
“姐姐,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一路上,姐姐在车里几乎没说过话,沉着脸。
“我现在,不知道告诉你了这些到底对不对。”彩儿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后悔之前跟我说了大实话,“都是因为我跟你说了那么多,才牵扯出这些事儿。”
“姐姐,”我拉着彩儿的手,很认真地看着她,“迟早我都要面对的吧,早一点岂不是多点时间适应。”
彩儿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接话。不知道我的宽慰有没有起到效果。
“说什么呐!”这刚没多一会儿,先生就从屋里出来了,一副取得巨大胜利的神色,“走啦!去村口!你们外公说没问题!拜!”
我和姐姐跟在王先生后面。
“先生,到村口怎么拜?”我们仨杵在村口,但村口并没有什么看起来像是等待着我们的人,“拜谁啊?”
“数好咯,第三个经过的女的。甭管认不认识,拉住了,磕头。”先生嘱咐道,寻思了一下,又添了一句,“不管老少。”
我点点头,如同在NPC那儿接到了新任务。虽然并不知道任务目的,并且觉得这任务也太简单随意了,但是既然了解了任务内容,就先做了再说吧。
“哟!王先生!”说时迟那时快,第一个女的立马就出现了——是村里出了名的“大喇叭”李嬢嬢,谁家有芝麻点儿事儿如果让她知道了,立马就能传遍全村。而且她还有个爱好——给王先生介绍对象。
“妈耶……”王先生很小声地感叹了一句,不用看,他肯定是一脸生无可恋,“得亏这才第一个哟……”
“王先生,我这儿又有新的姑娘寻人家!”李嬢嬢兴奋地小跑上前拽住王先生,“您找时间见见呗,长得可好!”
“感谢感谢!不用了不用了!”王先生苦笑着正和李嬢嬢拉拉扯扯推脱着,第二个女的出现了——三十岁上下,不认识,应该不是村里人。朝我们这儿奇异四人组瞅了一眼,走了。
我开始有点紧张又有点好奇了,即将出现的下一个,就是我的干妈——一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能改变我命运的女人——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张灯!”清脆的女声从我们身后传来,“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我心里默念着“你!不要过来!”,还没转过身,那声音的主人已经连蹦带跳地到了我面前——朵朵——朵朵从准确的地理位置的角度来讲,已然到了村口。
“彩儿姐姐,先生,李嬢嬢。”朵朵打了声招呼,“你们在这儿站着干什么?”
“灯儿,跪吧。”王先生一把掰开李嬢嬢的手,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第三个,女的,到村口了。”
“先生……”我此刻内心一万万只羊驼飞奔而过,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我确定此刻我的表情一定比哭还难看,试图做最后的一丢丢挣扎,“不是说要在村口吗,朵朵是从村里出来的……”
“朵朵此时此刻在村口了!不管哪儿来啊,到村口就算数了!”王先生用脚划拉了一下地界,强忍住要笑出来的表情,“来咯!准备好!李大姐,我今天这事儿很重要,先走了先走了!”
“你们在说什么……”朵朵懵懵地被我们仨架着走了,“彩儿姐姐,你和张灯为什么穿的和王先生一样……”
“衣服的事情之后再给你解释。”彩儿一边走一边一脸严肃地给朵朵解释,“灯儿在等他的干妈——今天第三个路过村口的女的就是,无论如何要拜。很重要。”
“朵朵你就是第三个。”王先生一脸坏笑地补刀,“恭喜你从此以后就是灯儿的长辈了!”
“啊?”朵朵不知所措地瞪大了眼睛,“我……”
“唉哟,这要跟朵朵的爸妈商量一下吧?”我还没有完全放弃无谓的挣扎,兴许家长不同意,这事儿就能重新来,“跟外公也是商量过的呀!”
“我爸妈没在,只有姥爷在呢。”朵朵似乎也对收不收这从天而降,比她还大几个月的“儿子”,拿不定主意,“你们……去问问姥爷吧。”
我本就怕朵朵的姥爷,这要去跟她姥爷说,您家外孙女儿七岁当妈,儿子七岁——这么违背常理的事儿,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万一老爷子大发雷霆……想想……这谁敢往下想?
“不慌。”王先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谜之自信,拍拍胸脯,“我去解决!”
我,彩儿,朵朵,在朵朵家门口,三脸相对,都想开口说点什么,又都想想咽回去了,最后相顾无言,全靠表情和眼神交流了。
“周老先生,就是这么个情况。”王先生和朵朵的姥爷说了好一阵,从屋里一道儿出来了。这神棍真是有两把刷子,又商量完毕了,而且还是和朵朵的姥爷——朵朵的姥爷和我们的外公完全不属于一个级别的谈判对象。
“拜吧。”朵朵的姥爷一如既往的神色阴森,蔑了我一眼,“便宜你小子。”
朵朵姥爷一发话,我腿都快软了,无助地仰望着在场其他人。
我看看姐姐——坚定与严肃中闪烁着一点点对美好未来的期望;又看看王先生——幸灾乐祸不嫌事儿大的看戏吃瓜群众;再看看朵朵——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学生未成年未来母亲。
这真是遇上大场面了,逃不掉了。
既然是命,那就认命!
“干妈在上!”我咬咬牙,“扑通”一声跪下了,“受干儿子张灯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