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九日的的早上,也就是把战场原送回家后睡了不过几个小时的现在,我被两个妹妹以粗鲁的方式叫醒。以她们的手法来看应该说并不是叫醒,而是弄醒才对。
真是的,明明我才睡了几个小时而已。
打着哈欠去上学的我摇摇晃晃地骑着自己心爱的自行车,在停车区域锁好后,刚好看见羽川正要走上教学楼的楼梯。
怎么说呢?一看到羽川我就不由自主地高兴起来,睡意稍退,脚步也轻快起来,小跑着赶了上去。
“早上好,羽川!”
“早上好,阿良良木君,忍野先生拜托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吗?”
啊……羽川不提的话,我都忘记了昨天是用这个借口离开的。
“啊……差不多算是顺利结束了吧。”
“你的精神好像不太好呢,还有黑眼圈。”
“昨天忙得有些晚,不过都已经结束了。”
羽川看起来有些狐疑,不过她也没太追究,对于怪异的事情,我们心照不宣地尽量避免提及,毕竟发生了黄金周那样的事情。虽然羽川说自己什么都记不起来,但也并不是什么感受都没有吧……
遭遇过怪异的人会更容易被怪异所吸引,在能够避免的情况下,我希望能够尽量避免,至少不要把羽川牵扯进来。
察觉到话题中断的羽川接着对我说:“阿良良木君,有件事需要你来帮忙。”
“嗯?什么事?”
……
没想到在开学这么多天之后还会有转班的调整,也许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到了非得换一个学习环境的程度吧。学生可是非常辛苦的呢,这就连游离在班级各个圈子和势力之外的我都知道。
也许像我这种任何人都不在意的家伙才会有时间感慨吧,毕竟是无论班级分成二人一组、三人一组还是四人一组都会是唯一剩下来的阿良良木啊。
为转班的同学准备课桌椅,这就是羽川要我帮忙的事情。虽然羽川是全能的班长,被神选中的班长没错,但是搬桌子这种事情当然是该由我这个不成器的副班长来做啦。
说起来,教室里一直都有一副空着的桌椅备用呢,即使到了该用的时候也要保持随时有备用桌椅的条件吗?
战场原今天不会来学校,一大早就去医院进行复查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困扰她两年的难题终于解决了,应该能好好松一口气了吧。
就在我在课堂上一如往常地梦游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家伙出现了。
……
“真的不要紧吗?”
“啊,我也不能天天躲在家里啊。”
那不就跟你一样了吗?
自从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忍下心的事件告一段落之后,散华觉用了不少时间向忍野所属的专家集团进行说明,并为阿良良木历已经现在更名为忍野忍的吸血鬼残渣申请了“无害证明”。
接着又要集中时间处理散华家的家族事务,这原本是应该在春假期间解决的,但因为吸血鬼的事件推到了开学以后。而后因为一些原因,散华觉陷入了纠结,直到今天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明明是想积极出席学校的学习日程,想要带动育克服内心的障碍,结果自己也因为差不多的原因已经一个月没有去学校了。都是在逃避而已。
“那,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
育心情复杂地目送着散华觉出门,轻轻地叹了口气。
散华觉不去上学的原因她是知道的,应该说她明白散华觉心里始终有一道迈不过去的坎——战场原。作为发小的两人,因为某些不可抗拒的理由不明不白地失散了。即使是在心中都明白不是任何人的错,即使是过了这么久双方都已经淡忘了当时的不满和郁闷,也没办法突然出现在对方面前说好久不见。
错过了挽回的时机,即使双方都想要找回对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是遇上了螃蟹的战场原黑仪与遇上了乌鸦的散华觉之间的障。
育不知道觉是怎么做到两年来生活在同一个学校里都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他们直到现在都没有和好也就证明了散华觉还没有准备好。然而今天早上,散华觉突然告诉育,这种情况该到现在为止了。
这毫无征兆的改变让育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担心他只是单纯的受不了这种情况了才打算改变,担心他没能处理好这件事情。育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目送着觉出门的。虽然不能否认,对于战场原先于自己的出现有些嫉妒,但育还是希望战场原能够好好和觉交流。毕竟那个有些冷漠的大小姐早已在自己周围筑起了高墙。
……
“散华同学?”
“好久不见,阿良良木。羽川同学也是,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这家伙居然毫无征兆地一个月不来学校,而且连开学典礼都没有参加。
“之前的事情还要感谢散华同学的帮助。”
羽川比我更快地理解了现在的状况。
“啊……之前的事情还真是多谢了。”
“分内的事情罢了。”
他似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像忍野用不似开玩笑的口气突然向我索要五百万日元的辛苦费,相比较一番的话散华同学的性格要好多了,只有忘掉他把我头给打掉的事情的话。
“稍微过来一下吧,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啊?哦……好吧。”
不是新人被老生叫上天台而是吊车尾的老生被明星人物的新生叫上楼顶吗……
没办法,我只能在羽川狐疑的眼神中跟了上去。
说起来,散华同学明明是和我同期的高三学生,却比我高了整整一个头……在和他说话的时候,我天然的处于下风。而且,虽然同为与怪异发生纠缠的人,散华同学似乎比我这种门外汉要懂得多,就算不论这方面,在作为普通学生的各个方面他都比我优秀得多,于是我总是觉得难以反驳他的话。
这和正确得让人不由自主地按照她说的去做的羽川不一样,是另一种气场。
他以人们在闲聊时常用的姿势趴在楼顶的栏杆上,一般吹着风一般等我走过来。
“战场原她还很不错吧。”
一开口就是这种犀利阴险的攻势吗?!用笼统的疑问根据我的回答来获取我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吗?这家伙,是个高手。
但我也不能乱了阵脚,如果支支吾吾说得模棱两可的话就会显得心虚,一样会让对方得到有用的信息。
那么就从一眼就能看到的东西说起吧,这种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事情,就算说了也只会让人觉得“啊,确实是这样没错”。
“啊……穿衣的品味很不错呢。”
“什么嘛,已经到她家里去过了吗?”
“为什么你会知道啊?!”
散华觉转过脸来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虽然你说黑仪衣品很不错,但是她在学校都是穿的制服吧,也就是说你是在看过她穿便装的样子才会这么说的。但因为重蟹的原因,黑仪是很少出门的,所以你大概率是在她家里才能看到她穿便服的样子。不过这些猜测都是多余的,因为,昨天的事情‘乌鸦’都已经看到了。”
稍微等一下,信息量似乎有点大……散华觉知道黑仪体重的问题,而且连重蟹的事情也知道?而且“乌鸦”是怎么回事?
“你叫她黑仪?”
话说出了我就有些后悔了,明明散华觉说了这么多事,我这样问就好像很在意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样,不会被误会吧?
“她应该跟你说过才对吧,我们曾经是发小。”
……
曾经是发小。
散华觉这样跟我说。
傍晚,我和战场原从忍野那里做完最后的检查之后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好几次想要开口问战场原她和散华觉的事情,但是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战场原似乎话变得比以前多了一点,也有可能是只对于我话比较多,因为全都是恶言,她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副好学生的样子,真气人。
走着走着,战场原突然停下了脚步,嘴里不断吐出的恶言也暂时停息了。虽然没搞清楚状况,但我也顺势停了下来。
“这里以前有一家零食店。”她突然指着一处空地说,“五年前,我在这里第一次遇见了觉。”
明明是我打算问的事情,结果出乎意料地,战场原自己说了起来。五年前的话,战场原应该是十三岁吧。
“那时候他看着里面各种各样的点心出神,可能是手里没有钱吧,只能瞅着橱窗两眼发光。”
很有画面感没错,但一联系到散华同学现在那种成熟稳重的作风我就有些出戏。
“本来他已经打算走了,但是看了他半天的我叫住了他。那时候的我差不多是这块地区的孩子王,理所当然地把他当成了这里的一员。就是出于那种当老大就得好好关照小弟的幼稚心态,我叫住了他。”
战场原……看来小时候的性格还是相当不错的。
“我买了一包瓜子,答应他帮我剥完的话就给他尝一颗。”
“你不要太过分了!”
“开玩笑的,我们分着吃了。一小包瓜子,结果差不多吃了一整个下午,就这样坐在秋千上,一边荡一边吃。你知道吗?他每一颗瓜子都细细地咬了好久才吃下一颗。因为我是想要一人吃一半的,所以不能多吃,只能配合着他的速度吃下去。”
她听了一下,看着空地对面的公园,好像陷入了回忆的样子。
“原本我以为他是那种很少能吃到零食的被管教得很严的孩子,后来才知道他是想和我多待一会儿吧。毕竟他是出生在那种家庭里的孩子。那种家庭……”
我没想到已经变成这种家庭的战场原会一脸复杂地说别人的家庭是“那样的家庭”。散华觉到底经历了什么?
然后她转过身来,用她好看的眼睛盯着我说:“你见过他吧?你和忍野认识他就说明他也和那边的事情有联系吧?”
我被逼问得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你会帮我的吧?”战场原又向前踏了一步,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相当接近了。
“我们是朋友吧?”
她对本来没有朋友的我,这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