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他们少有的温馨画面。
“哥，你今天怎么会来学校啊？”
黎明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的碗里：“刚从火车上下来，你们老师就给我打电话，说想跟我说说你的情况。”
黎默有点害怕看了一眼母亲，没在说话。
黎明还在说着：“她跟我说，你上次去县高中参加的音乐考试过了。”
话刚说完，‘啪’的一声，一个耳光重重的甩在了黎默的脸上。
黎明赶紧站到她的面前来，堵住她：“妈，你干嘛”
梁美萱指着黎默愤怒的说道：“我说呢，上次跟我要钱干嘛，原来是去县里考你那个破音乐，你考上了又能怎样，谁有那个闲钱让你去学音乐。”
黎默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阿默如果想学音乐，我就会让她学，那是她的梦想，我们不能剥夺她为梦想奋斗的权利”
“你让她学，你怎么让她学，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你那点钱要留着给你父亲还债，哪里有钱让她学那种东西？”
黎明还想说什么，黎默就拉住了他的手：“哥，没事的，我就是随便去考了一下，没说有多想去学‘
“我劝你趁早打消你的那个念头，什么情况不知道啊，还想学音乐。”说完梁美萱把碗重重一摔，就回房间了。
黎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静静的坐在那里。
黎明蹲下来抱住了她，温柔的嗓音在她耳边说道；“阿默放心，只要你想学，哥一定会让你如愿的。”
黎默还是哭了，忍了那么久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一颗一颗流在了黎明的背上，顺着背滑到了她的手上。
原来人的眼泪是温热的。
脸颊因为昨天打的还没好透，又添新伤，所以很快又肿了起来。
疼，真的有点疼。
她又坐在了屋顶上，看着整个巷子。
那是一条又窄又深的巷子，阴暗潮湿，经过的时候会偶尔闻到腐烂的臭味。
她在想梁美萱是不是有什么神经病，一会儿对她好，爱护她，一会儿又对她拳脚相加。
如果一直活在逆境里，或许她早就离开了，可是她的母亲给她希望又让她绝望，然后又给她希望，在让她绝望。
一直如此，从她记事以来，母亲对她都是时好时坏。
她会拿起刀子对着她，说出特别恶毒的话“如果你不是个人，我真想一刀捅了你。”
也会在某个她赖床的早上，亲一下她的额头，说着她有多爱多爱自己。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这是黎默想了很久的问题了。
傍晚的寒风，吹的她有点冷。
黎明拿着外套也来到了屋顶，披在了黎默的背上，“脸上还疼吗？”
“不疼”她摇了摇头。
“阿默，对不起”
黎默转过身，看着他，“干嘛要说对不起？”
“是哥哥没能力保护好你。”
“哥，你知道吗？你已经给予我很多很多了，你没有对不起我，从来都没有。”
她靠在了黎明的肩上，看着这条巷子。
没人知道那天黎明在心里做了那个决定，那个让他和黎默发生天翻地覆变化的决定，那个彻底压垮黎默的决定。
黎默吸了口气，对黎明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不走了，我在这里，找了一份餐厅服务员的工作，以后就留在这里了。”
“真的吗？”
“嗯。”
我可以放弃一切，仅仅是因为想要保护你，希望你过得更好。
黎默觉得她的生命中能遇到黎明，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
第二天黎默一到教室，就被水淼拉到楼道里，她笑的一脸荡漾：“黎默，我喜欢上你们班的周成斌了。”
黎默眨了眨眼，：“所以呢？”
“哎呀，人家跟他不是一个班的，不方便嘛，你帮我”
她指了指自己：“我帮你，你确定？”
“确定啊。”水淼点了点头。
黎默笑了笑，：“你是不知道我们班的那些人有多讨厌我吧，谁会愿意搭理我。”
“怎么了，你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谁欺负你了吗？”
黎默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儿，有些发愣，她或许是除了黎明以外，对她最好的人了吧。
“没事，我试一下能不能帮你，但是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嗯，好，谢谢你，阿默”
她跟水淼是很小就认识了的。
那个时候她因为爸妈吵架不敢待在家里，就总会躲在巷子口，看着爸爸走了，才会回家。
她就是那时候认识水淼的，在她蹲在巷子口哭泣的时候，她来到她面前，摊开手：“我妈妈说，吃了甜甜的东西，眼泪就不会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那是黎默第一次见到笑容那么甜的女孩儿，笑起来脸上有浅浅的梨涡，眼睛像一个月牙一样，弯弯的。
她接过她给的糖，“那你呢？你吃什么？”
“我还有”她用口袋里掏出了一把一模一样的糖，拿了一颗放进了自己嘴里，笑着“真甜。你快试试。”
黎默也吃了，的确很甜，甜的发腻，甜的发酸。
她跟水淼越来越好的时候，她就越羡慕水淼。
她妈妈对她很好，每次都会带她去买商场里很漂亮的衣服，会在夏天带她去有海的地方玩，他们一家人也很幸福。
她的爸爸爱她妈妈，她的爸爸妈妈爱她。
而她呢？
她的妈妈爱爸爸，她的爸爸爱自由，她爱钱，只有她哥哥对每一个人都好。
多么庸俗的一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