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同学聚会,地点选在一座陌生的购物中心。中心一层的大穿堂两侧摆了两排圆桌,每个圆桌上一只大涮锅,肥瘦相间的羊肉卷码了一盘又一盘。
涮在锅里的肉卷随着沸水翻滚,但颜色几乎不变,越煮越新鲜,嚼在嘴里略有生肉味。酒足饭饱,很多人退桌聚群聊天,我们这桌只有我还在吃。其实我也吃饱了,只是看着这么多羊肉浪费了实在可惜,既然肚子能塞得下,尽量多吃点。
服务员A又端上来两大盘羊肉,别的服务员已经开始收拾桌子,其中B见了问:“怎么上这么多?”
“后厨送的!”A说。
“那为什么不送点别的,只送羊肉?都没有人吃了!”B说。
“他们问过我才送的。”A不好意思地说。她一定是和后厨说过,我们这桌只吃羊肉,要送也得送羊肉。
穿堂为东西走向,靠着东门北侧第一家是烟酒店,店门口的圆桌上没摆涮锅,而是堆满各种礼盒。尤之夏站在桌边拆酒盒,响亮的大嗓门不断向我们通报中奖信息。
“阿伦,你中了两瓶酒:震哥,你有四百块钱……”她扬起手中的四张钞票,并朝里边走去。
七哥在最西边的一张桌子,以特有的嘶哑声音问:“尤,我中了什么?”
“你中了二百块钱!”尤之夏答道。
尤之夏走过来我才发现,烟酒店门口装饰特别,地上放着一架绿玉镂空雕塑艺术品,雕的是“福、寿、喜”三字,“福”在当中,左肩挑“喜”,右肩担“寿”。那物高约一米四五,宽约六十厘米,字体瘦长通透,既纯净又漂亮。细看之下,“寿、喜”两字在底盘上也有绿竹支撑,并不给人悬空不牢之感。
我闪开桌子手中端着碗还在吃,不过已经躲开桌子,退到南面的屏风后面,无非是让服务员方便清理餐桌。屏风后也堆着不少礼盒,通过尤之夏刚才的话,我大概知道这是我们聚会后要领的物品。礼盒堆后竟然也隐藏着一架福寿喜玉雕,与烟酒店门口的一模一样。我本来以为是烟酒店的特有装饰,现在看来也许是哪家玉器行的展示商品。
我在野外穿行,一直往南到摩天崖。
这是座不规则的土堆,由于常年被风雨侵蚀,这里少一块,那里缺一块,不知哪里会突然陷个洞。它于我现在的角度并不高,只有两米左右,但只要往前迈几步就会发现,它紧邻几十丈的深渊,下面是凹进去的峭壁。
不熟悉情况的人不敢走这里,但是我知道在哪个地方可以通下去。我挥手叮嘱刚刚出现在身边的克用,说:“这里危险,别瞎走,跟着我!”
我上了土堆。根据我的记忆,土堆左侧有个洞,钻过去就能找到下崖的陡峭小路。但我来回绕了两圈,伸脚踹了几脚,就是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小洞。其他地方太陡,根本下不去。
“这里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念叨着,犹豫不定。现在要去做一件紧要的事情,刻不容缓。
克用上前看了看,到土堆的南坡往下张望,突然看好角度,纵身一跃,头朝下扎下摩天崖。我心里一惊,差点叫出声,赶紧靠近崖边探看。崖下的场景也不再是我熟悉的模样,我记得以前是陆地,现在却是浅滩,远处是水面,但不确定是河水还是海水。浅滩水陆交替,有几个人在那游玩。不过现在那几个人都围在一个人身边,那个人趴在地上,疼得左右滚动,虽然听不见痛苦的呻吟,但看着那样子就难受。
除了克用还能是谁呢?她大概想跳进水里,结果没跳好栽到沙滩上,不知道还剩几口气,能活着已经是万幸。我的好妹妹啊,怎么能这么冒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