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追逐孔雀的结果是拜拜
许多抓过孔雀的人都知道这种感觉:在野生动物园的草地上优哉游哉行走的孔雀,总会引起人追逐的欲望,可追着它,眼看它离你愈来愈近,伸手可及了,你却又突然犹豫起来,慢了速度,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跑掉。
“你到哪儿了?”
“已经下车,过两分钟就进来。”颜在雪发送完离开办公室后的第十一条短信,自己冲自己翻了个白眼,拎着装盒饭与水果的袋子快步走向片场。
她和会如意从日本回来后没多久,会如意下一部电影就开拍了。一个早已谈好的广告,为了迁就他的行程,特意移师上海,趁他拍片间隙,见缝插针地拍摄。此外,还有一大堆事情。
颜在雪忙得焦头烂额,偏偏会如意一刻也不放过她,她一有空,他就寻找种种借口,调她到身边。
颜在雪想:“这算不算是甜蜜的代价?”她现在整个人生充满了会如意,一点空余的自由时间似乎也没了。
片场门口,挤了比往常更多的粉丝,有不少男生在内。
颜在雪分开众人进入片场时,他们一个个满眼羡慕地看着她。有人喊:“替我们告诉如意,我们永远爱他支持他!”有人喊:“告诉飞飞,她好漂亮!”
颜在雪笑容僵硬地答应着。
片场保安看到她,倒很愉快:“又给你们老板送午饭?这种事让剧组人员做不就得了,还特意麻烦你跑一趟,真是。”
颜在雪继续笑:“没办法。”
保安指给她看会如意所在:“现在没拍戏了,大家正休息。”他说着又暧昧地冲颜在雪眨眨眼,“成飞飞今天也在,她好像很喜欢你们老板哪。”
成飞飞是新近窜红的一名偶像剧女演员,年龄比颜在雪还小个一、二岁。
颜在雪冲保安点点头,谢谢他的情报,径直去找会如意。
会如意正在片场一间临时搭起的房间里。几个工作人员和导演在房间另一端一边摆弄机械,一边讨论着什么,他远远的,一个人靠在一根希腊艾奥尼式圆柱上,翻阅剧本。
颜在雪进屋时,一眼看到他的背影,一路上积压的不满一下子消散了。会如意像一剂快速起效的强力兴奋剂,又像迷药,她看到他瞬间,就心跳加速,胸腔中涌出无数略带酸楚的甜蜜。
她正要叫他,却看到旁边走过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还穿着戏里民国时代的服装,一件大红底子、上面用金丝银线秀了只气势凌人凤凰的圆宝领衫,下配红裙红鞋,颇像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从上海香烟牌上走下来的女人,手指间却夹着褐色的长身体的薄荷烟。颜在雪知道她就是成飞飞。
成飞飞站到会如意面前,她虽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神情中还是流露了些许紧张:“如意,今天下午的戏结束后,你有时间么?”
会如意自顾自翻着剧本,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有什么事?”
成飞飞说:“没什么事。我只是想约你出去吃顿饭。我开始拍戏没多久,很多事情不懂,还要向你请教。”
会如意不太满意地瞥了眼她手指间的香烟,成飞飞注意到了,她忙说“对不起”,将烟踩灭了,会如意的脸色立刻好转。他冲成飞飞笑笑:“今天没空,下次吧。”
导演这时叫他,他揉揉成飞飞的头,向导演走去。颜在雪看到成飞飞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进入房间,自己觉得这时机很尴尬,但又不能一直杵在门口。“嗨。”她看到成飞飞眼睛转过来,不得不和她打个招呼,脸比对方涂了胭脂的脸还红。
成飞飞倒恢复了常态,反而笑起来:“你又来了。”
“嗯。”
“你也真辛苦,今天又给他送来什么好吃的了?”
颜在雪听出她口气中居高临下的挖苦味道,便笑了笑,没有回答。
会如意这时也已经看见了她,他漆黑的眼睛里像有十几盏路灯突然亮起,大放光明。导演正拉着服装师给他修改裤子的尺寸,他暂时不能移动,就站在原地,给了颜在雪个毫不掩饰的灿烂微笑。
颜在雪不由自主回应他的笑,两人都笑得快乐又有点傻气。
剧组人员似乎察觉了什么,有人低低吹了声口哨,有人笑。唯独成飞飞,恍若未闻。
“他这人,”成飞飞眼睛盯着会如意,慢条斯理地对颜在雪说,“和别人真不大一样,我喜欢。”
颜在雪什么也没说,在她和会如意互相凝视的时间里,他们仿佛被包围在一种类似结界的空气里,与世隔绝。然而,她也知道,那结界不过是一时的魔法,一时的幻觉,总有一天,会消失的。
孔雀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她只要大胆地再跨一步,再跨一步就好。但她犹豫了,如果抓到孔雀,它咬她怎么办呢?即便不咬,她要孔雀做什么呢?单纯看它开屏么?可是,被她抓在手中的孔雀还能开屏么?
任何一个现实可能给她的答案,似乎都不如远方的海市蜃楼美好。
很久没有和冯冯两个人单独见面了。订下这次朋友间的约会时,颜在雪还满心愉悦,但二人在衡山路一间幽暗的酒吧内见了面、各自叫了饮料、聊了没几句,颜在雪就进入一种低落的失神状态,良久也不说一句话,只是偶尔叹几口气。
冯冯倒能体谅她:“和会如意的事不顺利吧?”
“不是……”颜在雪才开了口,手机震动,传来会如意的短信,问她在哪儿。半个小时前她出门时,已经向他汇报过行踪了,这时不免有些厌烦,但若不理,他又会追问不休,没办法,只好发条短信过去再次汇报自己现在所在何处,所做何事。
“其实都是媒体在煽风点火,”冯冯看看颜在雪的脸色,小心择辞,“我看成飞飞不像是会如意会喜欢的女人类型。”
“啊?”颜在雪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是指会、成二人近日传出的“绯闻”。
“不是成飞飞的问题。”她说。天秤女孩骨子里就很自恋,她们经常被人追求,也养成了她们内心深处对情人的笃定。诚然她有时候也会因为成飞飞的事情不太愉快,因想像她与会如意在一起的场景而心头刺痛,但所有这些情绪,都只是热汤表面漂浮的油腥,无关紧要的。
她不是那种傻女人,一出现情敌就心惊胆战,草木皆兵。她懂得会如意,也懂得他为什么喜欢她。他喜欢她的清纯和学生气;喜欢她善解人意,人际关系圆融,有时却又笨笨的;喜欢她在关键时刻,能够不顾一切为他出头。天秤女孩不太注重实利,尤其在爱情面前,大多视金钱如粪土,因此他和她在一起,不必担心她对他别有所图。
冯冯说得对,成飞飞的确不是会如意喜欢的类型。
可她现在和会如意,也的确有了问题。她的问题,在别处。
“你不知道,”她无精打采地对冯冯说,“我现在成了戴着无形枷锁的奴隶了。”
“什么意思?”
颜在雪递给她自己的手机,让她看最近几天的来电显示和短信记录,冯冯眼睛和嘴巴都越张越大。
“我的天,这个会如意,是从小缺少安全感还是怎么样?看他一副酷样。”紧接着,她却又有些幸灾乐祸,“不过,你不就喜欢这样蛮暴的热情?”
颜在雪抓了把自己的头发:“是么?可是,不是这样的。”
冯冯看了眼手表:“那是怎样的?”
“我想像中,热情和自由是可以共存的。我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比我这二十多年来对其他男人女人喜欢的总和还要多,和他在一起时,我也有过就这样永不分开、一起死掉的极致想法。但这会过去的,海潮也是有规律地来到又退去,我也需要我的自由时间,做我喜欢做的事:看书、看电影、PS图片、和朋友聊天……但没有,我现在一天二十四小时,时时与会如意在一起,简直已经潮水泛滥,成灾了。”颜在雪将一手放在心上。天秤的风被困住了,这的确是一大困扰。
“此外……”
“此外?”
颜在雪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对朋友和盘托出:“我总觉得,我们现在的交往,不是平等的。”
大明星和助理,总好像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而所有和爱情相关的童话故事中,这是比较不讨天秤座女孩喜欢的。因为在这类故事中,缺少平衡。
会如意并没有歧视她,但他习惯性的颐指气使,加上大男人主义的霸道作风,常会在无意中令她受伤。
他们间的距离不是一时一刻间能填满的,爱情,却来势汹汹。
颜在雪苦恼地皱着眉头,向好友说出了心里话,她希望她能给她点建议。但冯冯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颜在雪看向她时,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颜在雪有些不快:“你待会儿有事么?”
冯冯难得的露出心虚神色:“没事,怎么了?”
“没怎么。”颜在雪赌气不说话了。
这时,身边静悄悄的地板被人踏得霹雳啪啦的响,酒吧服务生有些献媚地说着:“是这里吧?”
一个久违的熟悉嗓音说:“就是这,谢谢你。”
颜在雪转头,惊讶地看到林以帆带着三个男人来到自己身边,三个中一个上次在健身俱乐部见过了,另两个却是陌生人。
冯冯站起来和林以帆握了握手,林以帆恶作剧成功似的,含笑瞟着颜在雪:“嗨,好久不见。”
颜在雪瞪冯冯:“你的安排?”
冯冯举手告饶:“他不知怎么查到我们医院的电话,不停打电话来骚扰我,我没办法,只好出卖你了。”
颜在雪猜疑地看看林以帆,他们几个已各自坐好,林以帆坐在她正对面,笑说:“没办法,就是想见你。上次约会你没来,我就想:无论如何一定要再见你一面。我有恒心吧。”
他的俱乐部朋友在一边说:“什么‘恒心’,‘贱骨头’才对。”
众人笑,颜在雪的电话再次震动,这次是来电。
林以帆眼睛危险地眯了眯:“不会这么巧,有人找你,你要离开吧?”
颜在雪看看来电显示,神秘一笑。
“喂,如意么?”
林以帆的眼睛动了动。
“你一定猜不到我刚刚遇到了谁。”“我遇到了林以帆。”“你们是朋友吧?”“什么?你收工后过来?好啊,正好人多热闹,你们也很久没见面了吧。”“嗯,那我们等你,再见。”
颜在雪挂了电话,打了个响指,叫来一直往这边探头探脑的服务生,又问林以帆他们:“喝什么?”
林以帆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好像一张瓷娃娃面具上两粒黑曜石滚动着光彩。
两人各怀鬼胎注视了对方一阵,林以帆微笑开口:“啤酒好了,随便什么牌子的。”
会如意到酒吧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他的车停在酒吧门口,他闭着眼睛,似睡非睡,隐约感觉到疲倦像海潮一样一波又一波涌过来。
司机叫他:“会先生,我们到了。”
会如意勉强睁开眼睛,他觉得四肢酸痛,不太想下车。他头靠在车窗上,无意识地朝窗外看去,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酒吧落地长窗边上位置的颜在雪。烛光正映着她的脸庞,让她淡黄的皮肤看上去柔润如玉,眼睛幽幽闪光,整个人,就如同魔法火柴点燃之际出现在空中的一个美好幻影。会如意看她笑得愉快,打了个哈欠,也不自禁地勾起嘴角。
但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也不知道哪里不对。
颜在雪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趴倒在桌上,有一只大手从她对面伸过来,在她头上揉了揉,于是,会如意看到了林以帆。他一开始没认出他的高中同学,因为林以帆戴着帽子,几乎遮住他大半张脸,但他的动作,是那么熟悉,所以他还是认出了他。
悃意当即退却,取而代之的是怒气和妒忌,他对司机说:“我不下去了,你进去把颜小姐叫出来。”
司机走了。
会如意隔着两面玻璃牢牢盯着颜在雪他们。颜在雪玩得真开心,他不在,她竟然也能够这么开心!
司机似乎找到了他们,颜在雪转过了头,一桌的欢乐气氛被划了休止符。颜在雪又将头转向他这边了,林以帆他们也朝他这里看来,他勉强举手打了个招呼。
颜在雪似乎眼睛亮了亮,然后开始收拾东西。林以帆则冲他大大挥了挥手,又做了个飞吻的手势。他的眼神很单纯,可会如意就是觉得他在挑衅自己。
颜在雪站了起来,林以帆竟然也起身,把手搭在她肩头,但被她拍掉,林以帆嘻皮笑脸地仍追在她身后。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幸好,颜在雪并没和林以帆一起走出酒吧。
她跟在司机后面,匆匆跑到会如意车旁,看了看四周,拉开门灵活地跳了进来。她身上有股跃动的欢乐气息、和微微的酒气。
“你来了,怎么不进去坐坐?”颜在雪笑着嚷嚷,还沉浸在刚才愉快的游戏氛围中,但她很快注意到了会如意脸色不善。
“工作很累了吧?对不起,让你特意跑一趟。”颜在雪抱歉地说。
会如意不看她,吩咐司机:“开车,去我家。”
他的口气霸道又理所当然,颜在雪在后视镜里看到司机瞥了她一眼,一下子觉得受到了羞辱,脸涨得通红。会如意和她约会时一般都自己开车,这司机她没见过几次,她想:司机没准把她看作那种为了名利随便跟大明星上床的女人了。但她不想在外人面前和会如意争执,驳他面子,所以忍住,什么也没说,心里却抱怨:“自己要来的,又生什么气?”
路上,颜在雪又试图和会如意说话,试了几次,他不是敷衍了事,就是不理不睬,她干脆也不说话了。
车到了会如意的公寓,他一人先下车,扬长而去。
颜在雪尴尬地对司机说了声“再见”,在他似乎了然的微笑中狼狈下车。
会如意已经进了电梯,目光不耐地催促她。她小跑着进了电梯,因太慌张,还绊了自己一下,形象不太美观,她更不快。
会如意开了房间门,进了房间。他换鞋子,换衣服,开冰箱取饮料,做什么事都故意重手重脚。半夜三更,房间乒呤乓啷得响。
他拿着罐啤酒在沙发上坐下,颜在雪终于忍无可忍:“你这是干么?你生什么气?”
会如意冷冷看她一眼:“你自己知道。”
颜在雪目光比他更冷:“我就是不知道。”
她的态度更刺激了会如意,他将喝了没几口的啤酒罐往门上一扔:“你不知道?你让我三更半夜、工作完了去接你,我累得要死,你自己倒和朋友玩得开心。你不知道林以帆是我的对手么?这人凡是我喜欢的东西,他都要抢。你为什么还和他有说有笑?”
他越说越气:“还不止他。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你都能和那些没见过几面、没讲过几次话的男人们那么快就变得熟络?你和他们在一起,好像和比我在一起更开心。
“你别和我谈工作,我知道你和他们关系很好,每次谈判你都占优势,但我不需要你去当交际花来提升业务成绩。
“你那什么表情?我希望你以后多花时间陪我,而不是随便去外面招蜂引蝶,你明白?”
颜在雪听他说完,脸色气得刷白,冷笑说:“我看你今晚有些头脑不清,等你冷静下来,我再和你说。”
她转身要离开,会如意大声说:“你要去哪儿?今晚给我留下。”
颜在雪充耳不闻,自管自将脱下的鞋再穿上。穿到一半,就觉得身后起了大响动,会如意一把抱住她,翻转她身体,把她抵在门上强吻。
颜在雪从来没像此刻般清晰感受到一股想要束缚她、控制她的力量,她不由得用力挣扎。
“你装什么?这不是你最喜欢的么?”会如意一边咬她,一边动手解她衣裤。
颜在雪觉得自己的力量太微弱了,但力量的悬殊更增加了她对会如意的恨意,在被动中下了抗争到底的决心。
她挣扎得太疯狂了,拳打脚踢,甚至撕咬,会如意也有点害怕了。他怕伤到她,停止了动作:“好了好了,你别怕,我不强迫你。”
颜在雪又踢了他几脚,终于认知到自己暂时没有危险了,才停止。
她坐在地上,气喘吁吁了一阵,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会如意顿时心疼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自己怀里,像哄孩子般哄她。
颜在雪靠在他怀里狠狠地哭了一会儿,觉得精疲力尽,又很沮丧。她找出纸巾,抹干了眼泪,这才站起来,继续穿鞋。
会如意在他身后咬着嘴唇:“你要回去了么?这么晚了,我替你叫车吧。”
“没关系,我自己到路上去叫出租。”
会如意这时不敢违背她,看她一个人默默穿好鞋,整理了下衣服,开门出去。她一直回避与他目光相触,但在门关上的瞬间,两人的视线仍是碰到了一块,他不由得心里一紧。
他不懂她的意思,她的眼睛红肿、疲倦、空洞,让他想到一只搭在半开门把上的手,不知它要推开这扇门,抑或关上。
他想叫住她,但声音堵在喉咙里,他才张了张口,门已经关上。
会如意辗转反侧,一夜无法入眠。颜在雪临走时的眼神让他很是不安。他就此想得越多,越觉得自己前一晚的表现相当糟糕。
颜在雪的人缘一向很好,但这并不是她的过失。她为他工作,成绩斐然。她当他女朋友,从不耍小性子,从不无理取闹,也从不向他主动索取过什么,实际上,她已渐渐成为他不可或缺的心灵支柱。
或许这才是他不舒服、闹别扭的原因?因为她太独立,独立到他对她没有把握,所以一个可能的情敌出现,就让他方寸大乱。
他不能这样,他这样幼稚,也许有一天,他真的会失去她。
会如意等天一亮,就去一家朋友开的花店订了一大束红玫瑰,写了一首请求原谅的小诗,匿名,让花店送去如意堂。
花是一早送去的,他人下午到公司。
蔡晶华见到他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会如意笑了笑,问她:“颜在雪现在在办公室么?”
蔡晶华狐疑地看看他:“她今天请假没来公司,你们出什么问题了?”
会如意一听就泄了气,蔡晶华知道他和颜在雪交往的事,他赖得在她面前掩饰,冲她摆摆手,打了个大哈欠,转身就走。
蔡晶华没追他,她回自己办公室,看到颜在雪办公桌上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心里就明白了,不过她很好奇,会如意是怎么把那个一向好脾气、和谁都吵不起来的颜在雪惹火的?
与此同时,会如意开车回公寓补眠。他想过打电话给颜在雪道歉,但又怕在电话里解释不好,再说他现在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别扭。他想还是再等等吧,等她消了气,再说。
这些日子,他难得一个人在公寓,不由得感到一阵阵寂寞,又忍不住想:“原来最近我一直和她在一起,都快成习惯了。是不是因为这样,我才对她越来越任性?”人对于自己拥有的东西,是有任性的权利的吧。
会如意躺上床的时候对自己说:“好吧,明天,明天我一定向她道歉,把她带回来。”
在他看来,这不过一次普通的情人间的吵架,是他过分使用权利的后果,只要他认识到错误,道歉纠正,一切就仍可以恢复原状。所以下了决心后不一会儿,他就满足地睡着了。
在他睡觉的时候,放在他床边矮柜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一条短信被存入收件箱中。
短信内容如下:
“如意,昨晚的事后,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们还是分手吧。谢谢你给了我一段如辛德瑞拉般美丽的日子,但我到底不是辛德瑞拉,无法像她般坦然接受高高在上的王子的恩情。你对我的不满我也能够理解,但作为我,不可能为了你就甘愿作笼中鸟。你对我的要求,总是让我无法自由地呼吸。我现在异常难受,所以只能以文字向你告别。我做出这一决定非常困难,但既然已做出,就不会再改变,所以,请别再试图挽回、请别再扰乱我的生活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