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眉猛然一怔,是的,她出来时,只抱着摆脱的想法,被这种惊喜冲昏头脑。而完全枉顾思考利弊,是一件很蠢的事。
御阳子安说过,他要控制自己,要的只是傀儡,那么这几天,必然不只是为了打碎她的自尊。
显然是另有图谋,是什么?
她忽然想到,若是一个人被逼至绝境,失去了所有,那么就会堕入黑暗。
御阳子安还说过,她是不详的。
在是她过去的十七年里,似乎从未发生过任何不幸。
御阳子安想要创造她身上的这种不幸,就要让她在心里产生自己是不幸的虚假想法。
袭眉豁然开朗,瞬间放声大笑,那种笑带着释然和解脱,是的,她差点就中了御阳子安的计。
“差一点我就回去见了父亲,呵,你想的可真是周全啊。”
袭眉嗤之以鼻,亲情是支撑她一步步成长的纽带,如今,御阳子安知晓,才会才她面前透露莫宁要加害父亲的事。他就是要自己方寸大乱,赶快赶回去见父亲。
所以现在她不仅不能见父亲,还要躲起来。
可有两点让她发愁。其一是她身无分文,又无一技之长,养活自己怕是很难;其二就是派人传信告知父亲。
但第二条怎么看都行不通,父亲收到传信定然会知晓她平安,可会不会强制让人把她押回去可就难说。
如此一来,她所作所为都是前功尽弃。
御阳子安如若抱着这样的想法,那现在自己去何处,他都不会阻拦。
不知不觉走到秦楼楚馆,门内跌跌撞撞出来一浑身酒臭的男人,他浑浊的双眼在捕捉到袭眉时,露出了淫邪的笑容。
袭眉被那束目光看的极不自在,心中也越发厌恶,男人伸手挡住她,还试图抓住她的皓腕。还好袭眉闪躲的快,未让他得逞。
紧接着男人快跑着,眯着眼凑近看她,袭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被堵在死角里。
男人努着贱嘴道:“袭眉,你可真让本大爷想的紧,怎的,老鸨说你身子不适,可现在看样子活蹦乱跳的很。倒不如选个好景处再陪本大爷风流一番。”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袭眉心中掀起巨浪,面色波澜不惊,可攥紧的拳头下一秒就要挥到这男人的身上。
“哟,你还装呐,看来调教的还不够,”男人色心一起,说着脸上都有些迫不及待。
袭眉毫不留情地抬腿踢到他胯下
他吱呀吱呀叫着,跟个娘娘腔似的。嘴里一直说着不饶人的话,还故意说些孟浪贱语,似要将高贵的如出世仙女拉入俗尘,沾上秽土。
袭眉低垂着头,按理说这时无人再阻拦她,脚一勾就可离去。
可现在她忽然发现一件事,也迫切的想要了解这一切。
她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俯视着污秽杂碎。
袭眉开口道:“我这力道不轻不重,但劝你最好别去看大夫,否则,否则。”
袭眉复述了两遍否则,还故意拉长了音调,不继续。
紧接着,男人紧张的问道:“姑奶奶,您快说啊,我怎的了。”
袭眉看他快要哭了出来,心情莫名一好,她意味深长的回答:“你觉得本姑奶奶该怎么说呢。本来我也只想出来买些胭脂水粉,可你口出污秽,实属不堪入目,我这一脚还算轻的。只是往后,不想要再见到你,你可懂了?毕竟再有下次,你可能想来,也来不了了。”
袭眉边说着,脚步微抬,再重重落下,结结实实的踩在男人侧身的手臂处。
“姑奶奶,我懂了,真的懂了。”男人也是个没见识的,纵袭眉语气稍微重了一些,再动了脚,他就吓得几乎要跟这地连成一片。
见目的达到,袭眉才渐渐松开了脚上的力道。
“现在,我问,你答,说多一个字,我踹你一脚,说少一句话,我让你身上多条伤疤。”
警告几乎到了威胁的地步,袭眉感觉到脚尖也在微微颤动,定睛一看,那男人正吓得发抖。
过了近一炷香,袭眉了解了大概,才终于不再为难那个男人,当她再一瞧,那男人已经昏死了过去。
“还没想到,有一天,我也到让人害怕的地步,”虽然是个没什么见识的。
根据她得知的消息,她经过的青楼名为赋宿楼,十几天左右,这里新来了头牌,名唤知香。刚才那个男人能精准的认出袭眉,并不是他认识袭眉。只是恰巧知香同她长得相像,老鸨又无意中唤她为袭眉,因此这个男人记住了。
他以为遇到自己,叫自己的名字就能让自己因暴露身份,而害怕的跟他走。
结果倒打一耙,得不偿失。
“知香,”袭眉的思绪飘远,现在,她身无分文,似乎正缺一个可以留宿的地方呢。
打定了主意,袭眉将头上的发钗拔去,青丝滑落香软垂在肩头,然后她开始猛烈的揉乱头发,最后将它们凌乱的固定在头上,为了固定,也担心被人看见发钗被识破她非贫民的身份,随后将发钗也隐没在发丝中。
脸上她暂不清楚,因此只得从身上挂着的衣袖角撕扯一片下来遮住面庞,这样看上去就完全是一副穷苦人民讨生活的模样。
赋宿楼里不说丫头,砍柴生活什么的,她应当是能适应的。
想到此,袭眉干劲十足,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一侧偷偷观察赋宿楼外围许久,才在一个不经意的空档转了进去。
笑话,如果有人看见她这副样子,定当叫花子打发出去。
她需要在短时间内跟知香做交易。这知香风头正盛,躲在她那儿会有些保障,再说,就算被人识破,她可以谎称是知香的姐妹。
计划赶不上变化,袭眉先是被人真眼尖的看见,然后堂内吵嚷起来,一点暧昧的气息都被撇除了干净。
她手忙脚乱的要寻房间躲,可每一间都像是里面有什么正经事要做一般,完全推不开。
袭眉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直到上了三层楼,周围陷入一片沉寂后,她似乎才安定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