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穿着四方阁的黑色制服,上绘一异兽,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张牙舞爪,甚是骇人。
据同行前辈讲,这是谛听,传闻是地藏菩萨经案下伏着的通灵神兽,通晓天下之事,尤其善于辨别人心。
腰间挂着一把直刀,与军队制式略有不同。按照夏安的说法,这刀是定制,夏国公子各有一把,由实打实的千锻钢锻造而来。虽与军队制式战刀形状大小相似,但是足足比制式战刀重了两斤。刀锷处还有一错金小楷,定睛一看,正是平安的安字。
四方阁建在皇城脚下,也就是俗称的内城。占地十余亩,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堂,分别对应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各司其职,是夏国的头号情报组织。
与四方阁齐名的还有齐国的刑狱司和楚国的兵马司,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将四方阁经营的与齐楚两国齐名,也足以看出孟渐柯的本事了。
将身份腰牌交给看门士卒,查验过后,四方阁的黑铁大门便在一阵牙酸的机括声中缓缓打开。
“哟,这不是叶大人吗?阁主放您几天假,可没说让您提前回来。”刚一进门,就有同僚搭话。
毕竟身处宫外,行事还需妥帖为上。在宫外,夏安便是叶安。毕竟在这夏国,夜还是一个比较少见的姓氏,若是化名夜安,有心人不难猜到。
“哎哟,这不是王大人吗?几日不见,甚是想念啊!我这不是在家里呆了这些日子,骨头都酥了,找时间出来转转找点事情做。”被同僚搭话的夏安停下了脚步,和同僚客套着,“这几日可有什么有意思的事?说来听听。”
“嗨,您可是阁主面前的红人,还能有事是您不知道的?”王大人本名王德海,正是四堂之中青龙堂堂主,主管夏国以东诸国情报。
“那也比不上您这一堂之主啊,我就是一小小的监听,哪有什么红人不红人的,别听他们掰扯。”夏安摆了摆手,不以为然。
“都是自家兄弟,有啥好谦虚的,还望叶大人能在阁主面前美言几句。”王德海先是客套了一番,然后四下里看了看,发现没人之后才小步挪到夏安身边,“悄悄跟您说个事,北边要乱起来了。”
“哦?这北边可不是王大人的管辖范围,您是怎么知道的?”
“嗨,这不是那天和老张喝酒,他跟我说的么。”
“好你个老王,喝酒不带我。说,在哪家花楼喝的酒?”
“嗨嗨,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让你嫂子知道了...”说着瞪着小眼睛又四处寻摸了一会儿,发现没人经过,才小小的松了口气。
“王大人这惧内的毛病可是一点没变哈。”见到王德海这么大反应,夏安也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讪讪的说道。
“我这是怕老婆?”王德海瞪大了他的小眼睛,“我这是尊敬她,爱护她,你这没成家的小毛孩懂什么。”
“爱护她还去花楼喝酒?”夏安揶揄道。
“只是喝酒,只是喝酒。”
“那醉春楼的花红姑娘可还俊俏?”
“那是自然,那花...臭小子你敢套我话!”
“哈哈!王大人可露馅了吧。”
“罢了罢了,服了你小子了。阁主现在在主阁,你自去寻他便是了。”
“多谢王大人指路!”用着搞怪的腔调朝着王德海作了个揖,躲过了王德海踹过来的一脚,夏安朝着主阁的方向走去。
这主阁又被称之谛听堂,每日负责处理四堂送上来的机要情报,四方阁阁主孟渐柯也久居于此。
悄悄来到主阁门前,探头探脑的朝里边张望着,没等夏安看清楚,就听到有人出声道:“进来吧,探头探脑的像个什么样子。”
“这不是看看孟叔你忙不忙嘛。”
“臭小子,还知道关心你孟叔?”说话的是坐在主座上的中年男子,剑眉星目,白面无须,身着一身纯黑制服,乌黑的头发在脑后随便挽了个髻,非但不突兀,反而有着几分洒脱之意。没有情报头子的阴沉之气,倒是有着读书人的儒雅之风,颇给人一身正气之感。
“那是,谁不知道,我孟叔最疼我了。”随手拿起摆在果盘里的果子,在袖子上随便蹭了蹭,夏安啃了一口又继续说着:“刚才遇到王德海,他还跟我说呢。”
“跟你说什么了?”
“说我啊,”夏安绕到书案后边,盘腿在孟渐柯身边坐下,朝着孟渐柯挤眉弄眼,“是您眼前的大红人!”
“呵,这老王。”孟渐柯轻笑了一声,转而问向了夏安,“那你呢,不是给你批了一个月的假,让你将养将养吗,怎么又回来了?先说好,提前回来可不算工钱。”
“欸,孟叔,我可就指着您发的着点俸禄过日子,您要是扣我工钱,我就带着夜伯去您家讨饭吃。”
“你呀你,说吧,找我有何事?”
“没啥大事,就是听说我风叔被齐武卫欺负了,来问问是真是假。”
“哟呵,你这消息挺灵通啊,前儿才到的急报,你都知道了?看来你搞的那个什么江湖客还不赖么,看来过两年啊,你孟叔就能颐养天年喽。”孟渐柯调笑道。
“哪能啊,侄儿这只是小打小闹,给手底下兄弟们讨口饭吃,哪能跟您比。”
孟渐柯摇了摇头,含笑不语。
“其实,我来是想跟您请个差事。”夏安颇有些不好意思。
“哟,稀罕事儿嘿,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夏三公子还有主动揽活的时候?我得好好记下来,嗯,今个儿是...”
“孟叔,您就别打趣我了。”看到孟渐柯真的去拿笔记日子,夏安也有些羞赧。
“好了好了,你说吧,是什么差事。”看到夏安这滚刀肉都有脸红的时候,孟渐柯心知火候差不多了,正色道。
“我想入齐。”夏安打量着孟渐柯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行,绝对不行。”孟渐柯考虑都没考虑,一口回绝,“我的三少爷哟,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要是在齐国暴露了出了点意外,你爹还不得把我给卸咯,你也体谅体谅你孟叔这把老骨头。”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夏安打断了孟渐柯的自艾自怜,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这次去齐国主要有两件事要办,一是打探一下齐国朝野的想法,孟叔您也知道,我们在齐国的情报点一直传不回有用的信息,这次赵凌云敢对我们伸爪子,我怀疑他还有后手不得不防。”
“至于这二吗,孟叔您也知道,侄儿手底下有个帮派,这在齐国有些发展不下去,我总得过去看看不是。”
“这倒也是,是该派人去齐国查探查探。”孟渐柯摩挲着下巴,念念有词。
“那这么说,您同意了?”
“休想!”孟渐柯白了夏安一眼,“你想去也成,让你爹写个条子,证明此事与我无关。”
“啊?那老爷子肯定不同意啊,换个条件怎么样?我从齐国给您淘些诗词经典怎么样?”
“那...那也不成!”险些被打动的孟渐柯幸好及时管住了嘴,一阵后怕。
“这样吧,我这就上个折子,请王上定夺。”看着夏安闷闷不乐,孟渐柯有些于心不忍,试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