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鸥人高马大，满脸横肉，光是看外形就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匪气，留着一个近乎光头的寸头，这在非主流盛行的时代更显得另类，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是从局子里刚出来的。
他身穿黑风衣，带着不可一世的笑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来，身后左右各跟着一个小弟，程路对他们没一点印象，断定他们不是自己班上的。
别说，袁世鸥这气势还真有点枭雄曹操的意思。
“袁首好！”门口放哨的竹竿率先给他打了声招呼。
“袁首早上好！”
“袁首下课好！”
厕所里那些抽烟的学生也纷纷向他致意。
大个子也换了皮笑肉也笑的表情：“袁首哥好。”
程路好奇他的皮和肉是之间是不是真空的，能分开独立做表情。
同时听到“袁首”这个称号，程路乐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袁世鸥还有这个外号。想想几年后火遍全国的元首表情包，程路想笑。
但这次程路憋住了，毕竟和上语文早自习的情况不同，如果这次笑出来，自己真的会被打。
面对小弟们的热情问候，袁世鸥统一回复：“哦。”
然后从自己的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包芸烟，取出一根叼在嘴里，
与此同时，六七个打火机都打上火凑到了他的嘴边。
袁世鸥选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打火机，点上烟，脸上的横肉随着吸气呼气上下颤抖，这是真的痞。
老大选择了用自己的打火机点烟，该打火机的主人矮小个有点受宠若惊，好像自己是被老大选中临幸了一翻。
“有人要买烟没？”袁世鸥淡淡地说道。
几个学生纷纷掏出钱，说话有点唯唯诺诺：
“袁首，我要4根。”
“袁首，我买3根。”
……
袁世鸥嘴里叼着烟，一手收钱一手交货，一脸唯我独尊的表情，像他这么横的卖家程路还是第一次见。
那些拿到烟的人纷纷点上，这时程路看见其中一个蘑菇头从自己口袋里摸了摸，然后拿出一双筷子。
上厕所带着筷子，这让人不免有点浮想联翩，口味有点重啊……
蘑菇头把烟点上后，再用筷子夹住它，程路这才明白他是不想在手上留下烟味，以免被老师、家长抓住证据。
好一个踏雪无痕！
“鸥哥，我想买两根，但钱有点不够……第二根能半价不？”一个学生紧张地问袁世鸥。
袁世鸥没说一个字，瞪了那位想砍价的学生一眼，意思很明显：你找我砍价，信不信我找你砍架？
顿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敢跟老大讨价还价，活着不好吗？还有，老大只喜欢别人叫他袁首，别的称呼请不要乱叫，请爱惜自己的生命。
半价男赶紧改口：“那我，我……买一根，一根。”
袁世鸥接过他的钱然后随手甩给他一根，又囔囔道：“还有人要买吗？没有的话我下节课课后再来问！”
程路正要开口，大个子抢在他前面对袁世鸥说：“袁首，有个生人想要在我这里买，我没卖给他，我告诉他只能在你这里买。”
“不错嘛，挺有自觉性的啊。”袁世鸥拍拍大个子的肩，带着欣慰的笑容。
大个子也露出舔狗成功舔到之后的微笑。
随后袁世鸥问他：“是谁要买啊？”
“是那小子。”大个子稍稍弯腰，以让自己显得比袁世鸥矮一点，指了指程路。
袁世鸥顺势看过去，看见是程路的那一瞬间惊得烟都从嘴里掉了下来。
见老大反应如此强烈，众小弟们隐约的感觉到了程路可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纷纷暗中多观察了他几眼。
大个子有点心虚，他不知道老大和他到底什么关系，但从老大的反应中可以知道他们至少是认识的，刚刚自己称他为“那个小子”，万一不小心得罪了老大怎么办？
袁世鸥走到程路身边，绕着圈上下打量着他，似乎是在欣赏一个美女。
程路被他这样的看着感觉恨不舒服，浑身起鸡皮疙瘩。
终于袁世鸥确认自己没看错，这正是自己班上的学霸程路。
他像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一样，兴奋的叫道：“哟，还真是你啊，路哥！我以为我看错了呢！”
程路当然知道袁世鸥那声“路哥”是在调侃自己，还有嘲讽的意味在里面，也不在乎，不卑不亢地说道：“买一根。”同时拿出五毛钱。
袁世鸥看着他手中的钱，又带着戏虐的表情和周围的小弟们互相看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小弟们明白了，这小子跟老大只是认识，但不是自己人，这下放心了。他们也配合着袁世鸥笑着，但都刻意保持自己的笑声分贝低于袁世鸥。
程路茫然，内心：你们笑个屁啊！
袁世鸥又故意换了个为难的表情，对程路说：“路哥，你这是在让我难堪啊，我这烟是一块钱一根，你这五毛我只能掰一半给你啊，你看你是要哪半边的？”
说完又带着小弟笑了起来。
黑心商家啊，你以为我不知道这种芸烟十元一包，算下来一根五毛啊，你这纯利润就是就是百分之百啊。
程路正欲怼他，发现没这个必要，好汉不吃眼前亏，又掏出一张五毛出来。
袁世鸥急切地说道：“哎哟晨哥，你这是根我客气啥啊，我们三年的同窗情，我请你一根烟是应该的，把钱收回去啊，谈钱多伤感情啊。”
小弟们也纷纷点头，他们不是赞同老大的说话，而是终于搞清了老大和这个生面孔原来是同班同学的关系。
袁世鸥说完取出一根烟，这刚好是这包烟的最后一根，他随手把烟盒往窗外一扔。
马上窗外响起一个气愤的声音：“谁扔的烟盒！？”
“哈哈，不知道是砸中哪个傻逼了。”袁世鸥和小弟们又是一阵哄笑，厕所里充满了屎尿屁和欢乐的空气。
袁世鸥把最后一根烟甩给程路，说道：“路哥，这根烟我请你，不过以前没见你抽过，你会抽吗？抽一个给大家看看……哦，你别误会，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想开开眼界，哈哈哈哈。”
一群人像看表演的猴子一样看着程路，程路毫不客气地点上抽了一口，但他并不感觉到舒服，因为袁世鸥这样捉弄自己让自己身心很不爽。
这是程路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吸烟有害身心健康。
见程路熟练的吸烟吐烟，轻弹烟灰，动作熟练，一气呵成，而且吐出来的烟气颜色很淡，是从肺部过滤过的，而不是像很多初学者那样只在嘴里包了一口就吐出来。
这一看就是老烟民了。
袁世鸥颇有兴致的看着程路，有点惊讶，又感觉有点稀奇，自己和他同班接近三来，俩人交流的话不超过十句，毕竟圈子不同不相为谋。
在他看来程路就是一个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这种人的生活毫无趣味可言。
而现在他发现书呆子也会抽烟，这让他太意外了，不符合人设啊，上一次这么让他颠覆对一类人的印象还是他发现原来女神也会拉屎。
这时，站在门口放哨的竹竿突然压低声音冲厕所里面喊道：“烽火戏诸侯！”
这声音刚好能保证里面的人听到，顿时除了程路以外所有抽烟者都慌忙的把烟头扔掉，扔地上扔小便池扔蹲大号的“雅间”都有。
见程路愣在那里，袁世鸥赶紧抢过他手上的烟，往“雅间”一扔，然后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我擦，谁扔的，把我屎都吓断了！”
程路回过神来正想问怎么回事，但马上他就发现不用麻烦了，教导主任和两个老师正向他们走来。
他们要像瓮中的鳖一样要被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