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笙不敢松懈,容小年这句话说的倒是真的。
宁信其有,不信其无,那些蛮族当初都敢掳走惠灵公主,今日抓走几个越国百姓,对他们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
“你先回去,此事暂不可在锡城和周边张扬,良村也不许,眼下只有你与本监军知道,若是有第三人提到这茬,扩散到锡城人人皆知,本监军就要治你个妖言惑众的罪名,听明白了吗?”
柳如笙冲容小年呼喝几句。
明明已经吓的跟什么似的,还在这儿逞威风呢,得,这会儿给你柳监军卖个面子。
容小年暗中腹诽,嘴上却带着伪善:“我先回了,若是柳监军这边有什么需要,随时招呼一声,我容小年也愿意为锡城的安稳,出上一把力气。”
兹事体大,柳如笙立刻找来了柳方之,并派人火速赶到容家,与容小双传信,说让她无论如何都要瞒过爹娘,到监军府一趟。
一通口讯,听的容小双心里的吊桶也七上八下,她等不及,谎称柳监军帮忙介绍的大客户,一大早要去选样酒,打消容二年夫妇的疑惑,匆匆到了监军府。
“柳监军,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家丁说的含含糊糊,什么北方蛮族,和良村村民扯上了关系。”
来到监军府,柳如笙凝重的神色,更让容小双心急如焚,几位村民的安危,揪着人心。
柳如笙将容小年的话和盘托出。
“双丫头,这事不像假的,本就是那些村民想帮你,悄悄潜回旧日村落,想要取土取水,却被容小年暗中知晓,如果我所料未差,他本意是想敲诈那些村民,可敲诈未成,无意间撞上这事,拿不定注意,这才来禀报的。”
容小双不得不信。
“柳监军,我必须赶回村子一趟,这事瞒不住村长,只有他老人家出面,先去给几户村民家透个底儿,让他们也有个心理准备,好过天亮之后,哭天抹泪的到处寻人。”
柳方之也赞同容小双所言,一村乱,则锡城会受到牵连。
三人商议过后,分头行事,柳如笙传密信于信和帝,将边界的动静详细告知,容小双回村,找村长想想办法,尽可能的将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柳方之则带上侍卫,去往边界,打探着村民们的下落。
刚起身准备下地的村长,没挖几下,面前就来了容小双,她压低声音,简短几个字:“村长,回屋去说话,出事了。”
“当啷”一声,村长的?头掉在地里,他眼眸中带着惊惧,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等着容小双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才颤抖着开了腔:“打从昨日,我这心里就一直惴惴难安,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着,万没想到,他们好心,却害了自己啊,双丫头,咱们先去那几户家里,与他们家人细细交代一番,这个时候,可不敢乱了阵脚啊,若是被有心人借机使坏,那便是雪上加霜,几位乡亲的性命堪忧啊。”
天一亮,各家的妇人都要寻自家掌柜的,忧心忡忡之下,难免会有各种猜测,一旦乱了套,那便有一连串的反应,麻烦不小。
两人挨家挨户的敲门,进去了好说歹说,先稳住几位婶子的情绪。
荒郊野岭,未得春色。
怒骂声混杂着惨叫声,声声凄厉,传遍半座山。
半山腰一个山洞中,蛮族黑衣人动了鞭子,发了狠的朝良村几个村民身上抽去,不消片刻,几人满身是血,伤痕累累。
“奶奶的,一帮什么东西,敢在我们越国境内作乱,拿我们出气,就是你们蛮族唯一的伎俩,也就这么点儿本事了。”
村民有些血性,浑身痛的快要昏厥,头颅却不肯低下半分。
蛮族人被激怒了,嘴里哇哇乱叫,鞭子抽的更狠。
“说不说,良村中可有什么暗藏,你们回那里去干什么?”
血肉模糊的村民啐了一口血沫,强挤出一抹笑意:“我们几个根在良村,魂在良村,你们这些狗东西,毁我们家园一次,难道还能毁第二次不成,我们就是要抵死护着,边界寸土,都不相让!”
“叭”、“叭”,数鞭愈加狠厉。
“头儿,他们昏过去了。”
村民们难堪酷刑,剧痛之下,失去意识。
为首的蛮族人望了望,暂且将鞭子收起,目露凶光:“再捆结实些,给灌上咱们的秘药,把命吊着,这几人嘴里撬不出什么话来,也没多大的利用价值,但却可以带去给那柳如笙一个警告,夜里行动,带回锡城,悉数丢到监军府门口。”
他们的目标,自然不在小小良村和平民百姓,多年来暗思对策,只为了一个人。
那人若是出了事,越国边界,才算是真正的灾祸连连,一方广袤疆土,早晚要收入囊中。
良村表面看着风平浪静,暗里却已经乱了套。
几位婶子嘴上答应着,但一家之主被掳走,那便是失去了主心骨,忍不了片刻,就心口酸涩,泪流不已。
容小双瞧着不好受,说到底,这事也是因她而起,婶子们没怪罪,她的自责却一直未放下。
“婶子们,你们放心,这事,柳监军已经秘密作了安排,去营救的人,正在前往边界的路上,都是咱们越国的勇士,以一敌十,定能救得叔伯们回来。”
她劝了这个,又去安慰那个,一整天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
不远处的容小年家,气氛也紧张。
容三婶听自家掌柜的说完,魂都要吓没了。
“他爹啊,幸亏你留个了心眼,没有露头出去,不然的话,这会儿连你也被抓走,我们孤儿寡母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可怎么活啊。”
哭哭啼啼的悲腔,惹的容小年厌烦。
“呸呸呸,你个丧门婆娘,什么孤儿寡母,这是咒我早死呢,实话与你说,这事于良村是坏事,于我容小年,却是好事一桩,不管柳监军如何处置,只要他们出城救人,我便要去城中将这消息散布开来,让锡城人人都知道,容家酒坊为了酿好酒,枉顾人命,与北方蛮族结下梁子,那便是将全城百姓的安危也置之不顾。”
容三婶收回哭腔,带着疑惑问了句:“他爹,你这么说,那些人就会信吗,双丫头如今可还是城主呢,而且她这个城主之位,还是锡城百姓力举的呢。”
她不信锡城的人那么好骗,能凭着容小年几句话,就轻易否决了容小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