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帝说道:“不错,天云卜正是救世之法。若能解天云卜之秘,则我大汉之危可解!”
原来天云卜才是灵帝最终目的,与余梦山谈论天道谈什么治世之道都是虚言。可天云卜在刘景升手中,若刘景升不肯,那便要强取豪夺不成吗?
余梦山说道:“我回剑门以后便向景升提及,他若愿意,我便会奉送天云卜。他若不愿,我也不便强取。毕竟这算是天子家事……”
熟料灵帝却怒道:“何谓家事?此乃天下之事!若朕不得天云卜,则百姓必处身水深火热之中再受战乱之苦。”
“余梦山必尽量……”
“朕要的不是尽量!朕要的是你一定要取来天云卜!”
……
回到剑道已是二更时分。余梦山坐到牙床,将爱妻衣物抱在怀中,心中复杂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慧儿啊,若是你在该多好……”
一至天明,余梦山彻夜都未合眼。此时守门剑奴回报:“门外一老妇吵闹者要前来寻找儿子,还说她的儿子叫‘徐福’……”
看来是福儿的母亲来至。余梦山思索片刻便让剑奴带至自己房间。不时徐母至,却只见余梦山不见幼子。余梦山缓缓说道:“夫人果真思念幼子还是来了……”
见到余梦山,果真是前些日的行走不便之人。听闻余梦山今年已有四十八岁,可今细看来只有二十八,徐母不免惊为天人。徐母回神说道:“你既知我会来又何必为难我儿!”
余梦山却不曾言语,甚至未看过徐母一眼。徐母仔细打量去,见余梦山正抱着女子衣物目光痴滞,再看余梦山房内挂着数十幅画都是同一个女子。其中一幅画画的是女子睡正香,仙云饶其身,上方题字:余梦山兮,有爱妻慧兮……蕙质兰心慧兮,慧如星兮月兮,星月伴我兮,生世相随兮!子怡花神若在兮,愿我慧儿寿兮福兮乐兮……
想来这就是余梦山之妻的画像了。余梦山邀她来此,正不是想告诉她——既然她念子心切,那余梦山的思妻之苦杀妻之恨呢?徐母想此,不免因自己的自私显得太过不近人情了……
此时余梦山说道:“走吧,随我去见福儿……”
余梦山带领徐母往后花园至门口悄悄望去——见福儿正与几个丫头玩的正尽兴,几个人追着跑着打闹,丝毫忘记了母亲不在身边一般。福儿耍累了,你看那一个姐姐拿来酥饼烧肉,一个姐姐取来津果香糖,又一个姐姐又端来蜜水。待福儿吃饱喝足了又开始了玩耍打闹……
余梦山开口道:“听闻夫人信命的吧。”
徐母说道:“正是,当初我与夫家求子,黄花教主言我夫家命薄,若有后,必遭难,若难过则享天伦。然后就没了下半句,果然……”
余梦山说道:“既然天命难违,那卜卦又有何意义,白白增添忧虑罢了。夫人可知福儿的命?”
徐母迟疑片刻:“日后黄蠡鼂将死在他剑下。”
“不,这是黄蠡鼂的命,不是福儿的命。那日自梅花林回剑道后,张狗儿便于福儿卜了一卦,说福儿日后将辅佐王孙公侯,哪怕后半生毫无作为亦将受人敬仰,即便数千年后芳名依旧流传。敢问天下又有几人能得此待遇?”
听闻一言,徐母一惊。又望着自己娇儿玩耍时的模样,徐母心中思绪复杂万千:“剑主用心良苦了,既然福儿天命如此那老妇也不作强求。”
余梦山邀徐母居住剑道,以便每日相伴福儿。徐母却言:“老妇过惯了山野生活,待剑主闲时,送福儿来与我相聚即可。”
事后,余梦山在梅花镇送了一所小宅与徐母。
余梦山感叹道:“福儿虽资质低劣,得母如此,甚幸!”
“福儿能得剑主为师更是甚幸……”
余梦山望去,正是重伤的刘景升来此。余梦山忙迎去:“景升身体好些了没?还是多多歇息的好。”
刘景升笑道:“上了年纪,身体恢复能力差了很多,比不上年轻的时候喽。”
刘景升比余梦山大了几岁,今细看来头发以添多白,脸上褶皱亦加不少。与之余梦山相比差若一辈。
此时一袭秋风来,余梦山忽觉头痛神识一茫,刘景升忙慰问如何。余梦山回道:“应是三日未眠所致……”
“剑主怎会三日未睡?身体会受不了的啊……”
余梦山思道:“一日因前日战死的众人,一日因苏凤悯离去,一日因……灵帝来此……”
刘景升惊道:“灵帝?他来此作甚!”
“天云卜……”
“天云卜!”
想刘景升辞了爵位转辗多年,灵帝依旧抓着天云卜不放。竟然还找上余梦山!刘景升问道:“剑主要我交出天云卜?”
“既然天云卜能救我大汉,景升交出又有何不可?毕竟你与灵帝是一脉同宗呐,若不然连吾也要怀疑你别有用心了,何况灵帝呢?此乃余梦山肺腑之言,望景升斟酌啊……”
“那吾执意不交呢!”
余梦山说道:“吾……不会强迫你。届时灵帝再派兵马镇压,少不了大战一场,毕竟讨伐剑道比起讨伐蛮夷之地的成本低太多了。”
“那吾即刻退出剑道!”
“只怕来不及了……”
是啊,灵帝既独自找上余梦山,若刘景升遁逃,灵帝会放过剑道吗。大汉岌岌可危,怕的是灵帝为得到天云卜举全国之兵相压剑道。余梦山一人独强又有何用呢?
刘景升含泪说道:“好!我交出天云卜!我即刻前往洛都亲自呈上……”
余梦山施礼道:“吾代替天下人谢你了!”
刘景升携伤躯离去。望着其不曾回头的背影,此刻余梦山心中若有所感——曾经的刘景升不会再回来了……
“慧儿啊,为夫又作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