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后,余梦山便得难眠之症,每每睡眠不足一个时辰便会醒来。就算沉睡,听得外面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惊醒,而后再难入睡。钱石铁开了数十副药毫无用处。又来了一干郎中,皆束手无策。
这日张狗儿前来看望,带来了两个消息:一是刘景升献上天云卜,灵帝大喜,意将其封侯。刘景升拒绝后,灵帝封其为士大夫,准其遨游天下,赐王侯剑,天下各州任其行走,所到之处百官以王侯之礼相迎。二是灵帝为解天云卜之秘,召集天下名士即刻启程奔赴洛都共解其道,张狗儿也在内。
余梦山叹道:“凤悯走了,景升走了,别?重伤未愈,今日连你也要远行。此去洛都路遥,先生去解天云卜之秘不知何时才能再回……”
张狗儿笑道:“还有一事,我得一好友,此人有造梦之法,能让人安睡之术。我已邀他赶来剑道为好友治疗难眠之症……”
“先生!先生……”听得外面呼唤之声,张狗儿推着余梦山前去查看竟是——景云春。他是来带张狗儿前往洛都的吗?看他神态慌张伤心甚至崩溃,想来不是。景云春望着张狗儿忙拜道:“求先生……求先生……”
张狗儿忙问何事,景云春哽咽道:“近来我安守初心,更不曾难为伤害过他人,可是夫人她……为什么还要离我而去……”
平日的高高在上的景云春今日气势全无,宛如一个受了屈的孩子。张狗儿劝道:“枪尊呐,世人皆说余梦山爱妻成痴,可不知景云春已然疯愚!”
张狗儿抓钱九枚为景云春一卜。待九钱散开,张狗儿迟疑不决不知用何语言去说,卦象显示景云春命中孽缘九次后孤独而死不得善终。张狗儿迟疑道:“贵夫人已离七次,还会与你相聚两次,然后枪尊便不再受分离之苦。”
景云春听后心态方有好转:“夫人会回来的……夫人会回来的……”
洛都城内群术者汇聚一同解天云卜之密。世人皆听闻天云卜,却不知天云卜是何物。今日化元殿设高台,上方金座供一物乃铜制书卷。因人员混杂故不得近触只得远观,此时一行官宦各自捧来一叠黄纸,上面画的正是天云卜图形。天云卜正是大汉开国功臣张良张子房仙逝时所遗留之物。张子房仙逝前曾言——“此身有违天命故难成大道,遂以残存修为占卜大汉国运,其谶便刻天云卜之上。”
后来经历数百年流传,西汉末时便有人传言是天云卜是密宝藏之图。其中之密熟能得知,故刘景升曾弃官爵而独守天云卜。
一行术者观其纸上图形乃是方形书卷,上方刻画一天神在人世间,脚下遍地枯骨。一旁谶言:
黄图七尾虫,蚕食玉华宫。
岌岌凌霄阁,鼂把天疆行。
剑玄指青鸟,折尽天下豪。
赤鬼虚尘化,神匿于苍穹。
惊惊惊上方所书是何意?不免有了喧闹之音——
“这一二句写的是有只虫子蛀了玉华宫,又咬了凌霄宝殿,这个虫子还蛀了天庭边境——”
“第三句写的是剑指青鸟,青鸟可是神灵啊,是谁杀尽天下英雄好汉……”
……
众术者议论之声不绝,最后一句何意众人难解。灵帝又派遣三千太学生协助众术士解天云卜谶言。三千太学生翻阅典籍考古论今一连数月无果,一名太学子偶阅一书名唤《十里亭记》自觉其中坎难,便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学长闻后便持卷抽打其天灵数十下骂道:“灵帝使命,汝安敢懈怠!竟在此阅读乡间野书枉费时日!”太学子惊惧不敢再阅,事后几欲再览,其书已不复存焉。
转眼时间已有三月,天云卜之密毫无头绪,灵帝于德阳殿上雷霆大发。数位散野术士不甘受天子之怒,便口出狂言不敬,灵帝一怒之下连斩三十二名术士。
此时已有术士意归山退去。官宦曹节惧怕众术者一去不返,天云卜又成悬念。便献言灵帝将众术者软禁宫门,直到天云卜之密解开为止!
这日余梦山正教导福儿剑法,原本基础招式在福儿练来却显得格外笨拙迟钝,每演练不足一炷香便要歇息片刻。余梦山稍有厉声严语,福儿便会哭闹唤娘亲。每每此时,余梦山唯有低头叹息。
忽然福儿停止哭泣,大声呼唤:“娘亲!娘亲!你来看我啦!”
余梦山望去是福儿母亲来至,待福儿奔跑至徐母面前,徐母竟扬手一掌打去:“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才过几天好日子啊竟不自知!不好好练武学艺还有脸整日哭闹!想天下间有多少人想拜剑主为师而不得其门,汝这孽子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而不自知!竟还敢取闹!”
徐母说罢轮起掌来教子,福儿怕得放生大哭起来,是啊,这些年住在草庐虽是清贫寒苦娘亲也未打过自己,福儿也不免委屈起来。
余梦山上前劝解:“徐老妇人不必如此,或许再等个二年福儿开窍就好些了……”余梦山劝慰着徐母,谁又来劝慰余梦山呢?自己骗自己滋味怕是只有自己才知道吧……
此时听得剑士来报:“禀剑主!灵帝为解天云卜之密,上个月将奔赴洛都术师悉数关押,斩近百人!张先生亦被关押在内!”
“朝廷如今为解谶言不择手段必惹众怒,若是长久下去连天云卜也救不了大汉。传令下去——所有剑道众人日后行事皆要低调,不管对方什么人都要敬其三分切不可与人冲突,免得将灾厄引我剑门!”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