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西金国派来刺听消息的奸细。”说完这话的玉梨,不敢多说旁的。将自己的身份一一道来,“打小起,我便明白我是福薄命贱。不知父母,不知路途。兜兜转转,颠沛流离,整日里浑浑噩噩。当我能记事的时候,却被人贩卖到西金国,做一个命轻的死士。”
“后来……”玉梨细细说着,“后来,因为自己初次任务失败,便被所谓同伴抛弃在那个大冬里的南安。一个人,孤零零的,日日夜夜害怕被人识破身份,最后客死他乡。”
西金国多年骚扰南安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对于南安国人来讲,别说是西金国的奸细,哪怕是西金国的一个平民都是难以容纳的。更何况眼前这个待自己好的女子还是将军世家,她的哥哥正在边疆厮杀护国,而她却一直在庇护着敌国之人。
玉梨不求自己说的那些话会令方昭乐动容,怜悯自己。只是她对自己真心诚意,也希望一颗坦坦荡荡的心来作之回应。
可惜,会恨吧,换作是我也会如此。
方昭乐无言放下手中的水碗,似乎把玉梨身边的热气也一起带走了,甚是寒心。
“那么这么多年,你可有可曾再做奸细一事。”玉梨问道。
“未曾。”玉梨摇了摇头,光是整日的担惊受怕,已是煎熬,何必要为自己多添烦恼。
忽然方昭乐拉起玉梨的手,笑道:“如此我为何介怀你的身份。”
“方姑娘,你不怨我。”玉梨语气虽是虚弱,但言语之中还是存有几分惊奇。
“我干爹自小教我,行军打仗,要记得祸不及民,敌不在民。试问天下百姓,又有几个愿意活在战乱之中。哪怕是我那位征战沙场的三哥哥在场,也会这么说。”方昭乐说道,说完安置着玉梨躺下歇息,“更何况,我脑子不灵光,仅懂得先入为主,只识有情有义的南安绣娘玉梨姑娘,旁的估计早就抛在脑后了。”
一旁看着的江舒清,觉得自己似乎真的从来没有深知这个红衣姑娘。
“梨娘姑娘,好好歇息。”江舒清嘱咐道。“放心,天公有眼,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为非作歹之人。”
“嗯。”玉梨轻轻念道。那是她睡得最安稳的一个晚上,不知是太累了,还是自己如负释重的轻松,但大多应该是眼前这两位姑娘吧!
怕是她们俩不知道,看似大相径庭的她们,倒底有多么的相像。
“方姑娘!”江舒清喊住离去的方昭乐。
“姐姐,可还有什么事?”方昭乐听到江舒清喊自己,以为还有什么要事要说。
“难道方姑娘就这么相信玉梨吗?就不怕她是骗你的?”江舒清不禁想那日她拿起自己不敢给的锦带,交予牢笼中的玉梨,信誓旦旦地说着我信你三个字。
我信你,说起来容易,多半都是用来诓人的。可这人偏偏说到做到了。
“那姐姐为何不信呢?”方昭乐反问道。
被反问的江舒清一时答不上来,只好换一个话题,“那方姑娘可有法子打破现状。”
“法子吗?我倒是还没想出来,不过先想去大闹东宫而已”方昭乐又反问道。
江舒清是真怕方昭乐会去,履行她那时说的笑谈。
“我想方姑娘说的一句话很是应景。”江舒清肯定道。
“哪句?”方昭乐问道。
“即便当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也堵不住……”江舒清说道。“天下人的悠悠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