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天还蒙蒙亮,一个侍卫急匆匆地闯进陈铭的房间,打断了他的假寐。
“陈铭大人,紧急召集。盗跖可汗邀您速去会议室商议。”
陈铭佯装睡梦被打搅的愠怒模样,急匆匆地跟着传令兵来到了城堡大厅。
陈铭赶到大殿时,盗跖已经早已候在那儿,站在一旁的还有几乎形影不离的铁憨。只见盗跖眉头紧皱,焦急地走来走去。
不多时,陆陆续续更多的人都到了;大厅里站着十几个人,他们都是曾一起和盗马贼患难过的奴隶,现在成了盗跖集团的高层;他们有的人衣衫不整,有的满脸酒气,还有的身上有粉红的粉胭印迹,一脸茫然,似乎是刚刚被人从被窝里强行拉出来。
“什么情况?”
“帝国人打过来了?”
窃窃私语声响起,盗跖看到眼前这一幕,眉头皱得更深了。
“安静!”
盗跖一声呵斥,终于整个大厅安静了下来。众人照着姬大人定下的规矩,按部就班的站好。
众人屏息,一般这个时候,总是由姬大人带头发话;此刻他们惊讶的发现,姬大人并没有出现在这里,而盗跖脸上也是阴晴不定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道:“诸位,帝国被我们打退了一阵,日子也好过了起来;最近我兴致高,想和大家去观日出,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磐石城北外的山坡是个不错的好地方,咱们这就走吧。”
“啊?”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周围呼啦啦冲出来一大群士兵,不由分说地领着这群盗跖集团的高级将领,朝城北去了。
“陈铭,铁憨。你们两人留下。”
陈铭默默点头。
大厅只剩下了盗跖,陈铭,铁憨,三人。陈铭抬头看盗跖,发现他也正盯着自己看,眼神锐利。陈铭不卑不亢,也就默默地看着对方。
良久,盗跖终于开口道:“昨晚陈铭你在忙些什么?”
陈铭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答道:“昨夜纪大人亲至,和在下就帝国事务详谈到半夜,尔后离开,在下也熄灯就寝。纪大人呢?紧急召集,为何独独不见他?”
听到陈铭提到纪大人,盗跖那副可汗的面具再也遮掩不住内心悲伤的情绪,声音带着几分凄凉:“时间对上了。正是这段时间,之后纪大人,纪大人他,他便音讯全无。”
“怎么回事?”
铁憨在一旁发话了,说道:“昨晚有帝国奸细入城。三个暗哨一点警告没发出来就被人暗杀了。纪大人也失踪了,极有可能就是在他离开你的住宅回自己府邸的那段时间,被帝国的奸细,掳走了。”
“磐石城防范如此严密,他们怎么可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掳走一个大活人。”
盗跖摇头道:“三个暗哨都是被人一刀封喉,可见敌人是有备而来。毫无疑问,高层里面有内奸,因为这些暗哨的位置,只有他们才知晓。”
“纪大人消失不见,我心悲戚,犹如痛失一臂。我现在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只有你们两个;现在憨子,你带领近卫兵全城警戒,去查,狠狠地查,把那我们那十几个老弟兄家里好好搜一遍,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务必要抓住内鬼!”
“陈铭,你带领轻骑出西城搜索,纪大人待我恩重如山,亦父亦师,没有他,绝不会有我盗跖的今天,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至于我……”盗跖说着,脸上带着一丝狠绝,“是时候陪那帮老朋友好好唠叨唠叨了。他们都是和我一样从奴隶过来的,我知道他们苦,所以现在只要他们想放纵,偶尔犯点小错误,我都尽量满足,就当看不见;但是如果他们之中出了叛徒,胆敢在兄弟背后捅刀子。就别怪我盗跖翻脸不认人!”
一番怒吼,真情流露,发自肺腑,陈铭在一旁,听得心中戚戚然,姬大人执掌权柄多时,喜定规矩,结怨者甚多,这帮奴隶出生的草寇早就对他多有不满,背后的议论也从未停息过;盗跖将整件事告知自己,足以说明他的态度,只要盗跖对自己足够信任,就没有任何人敢怀疑到自己身上,而自己屋里的那一层骨粉,已经随风四散吹走了。他使劲摇摇头,然后点点头,领命而去。
三千轻骑在陈铭的率领下冲出西门,马嘶蹄鸣,众人毫无保留,扇形排列向四周扩散开来,如同一张大网。搜捕可能逃逸的奸细。他们不惜马力,奋力驰骋,要知道越快上一分,就越有可能逮到内奸的尾巴。
只有陈铭默默落在队伍后面,名义上自然是为了策应整支部队,实际上只有他知道,这个凭空出现的内奸不可能找到,而那位姬大人也不是被人掳走,而是永远的消失了。没了在盗跖面前的伪装,此刻陈铭感觉自己的心很乱,仿佛胸口塞了些什么,让人喘不过气。他忽然感觉到一丝落寞,这般活法,非吾本心。
自认为是一个重视友情的人却辜负了盗马贼的信任。
自认为做人光明磊落,现在多了一重内奸的骂名。
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洒脱的人;看来并非如此。
人生有太多不如意,或许这就是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