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她爹,看你就不是好人!”那樵夫一把把姑娘拉到身后,警觉地盯着王延钧。
“什么,我不是好人?”可有点不服气,瞪着樵夫。
这一举动马上引来了樵夫大儿子的注意,这大儿子年龄比王延钧略大两三岁,个大体壮,当即用胸膛顶住了王延钧,骂道:
“小子你惹事,是吗?”
“你敢得罪我,你可知我是谁吗?”王延钧有点不服气,又有点惧怕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壮小伙。
“今天是闽王礼佛大日,你居然在这里造次,小心官兵把你抓了!”
“仿儿,不要和他计较,我们回去吧!”那樵夫姓李,看王延钧细皮嫩肉,怀疑他身份不低,不想惹大麻烦,催促他儿子李仿回去。
“妹,他是不是欺负你了?”那李仿并不理会父亲的劝解,回头冲着自己的妹妹问道。
“哥,他没欺负我。就问问我名字罢了。”
“春莺,你要说实话,不要怕,有哥在呢。”那李仿鼓励着妹妹。
“哥,真没有。”那李春莺看了王延钧一眼,眼里竟有三份爱慕之意。
那王延钧也是个痴人,竟领略了李春莺那眼神中的一丝爱慕,就近一步说道:
“我就问问你叫什么名字,不可么?”
“不可!”那李仿可是有点怒色。
“有何不可?”那王延钧竟有点急起来,他看到了李春莺眼中有些期盼,语气中还有一点恳求。
“妹,我们走,不和这等无耻之徒一般见识!”李仿把妹妹护在身后,转身和樵夫往山下去。
“哈哈,你不可也没有用,我已经知道她的名字了,你唤她叫春莺。”那王延钧笑了起来。
“呸!”那李仿回头怒视,“要不是今日官兵多,我早痛打你一顿了!”
“哟呵,口气不小。”王延钧笑笑,折了一节树枝,把手里的僧袍挂在树枝上,自顾甩玩起来,对李仿爱理不理。
那李仿看他纨绔子弟的模样,周边也无其他别人,心里一团怒火不在压制,回头上前一把推了一下王延钧,大骂道:
“竖子浪徒,你就是找打!”
王延钧一个趔趄,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脸色刹那惊得惨白。
“你……,大胆庶民,敢对我无礼?”这王延钧起先还满不在乎,吊儿郎当的模样,这被推了一下,不仅吓到了,怒气也起来了。
“你算哪根葱啊!别以为你是富家子弟,就可以乱来!”李仿骂道。看王延钧一身衣裳与常人穿戴有别,李仿也觉得王延钧应该是大户子弟,当下气正风清的政治环境,没有哪个人家能胡作非为,这也给了李仿一些声张正义的底气。
王延钧气不过,起身提起树枝就要还手,一把甩打过去,被李仿一把接住,那挂在树枝上的薄薄马甲僧袍飞了出去,一把李春莺的头给蒙着了。
李春莺抓起僧袍撤了下来,一脸无辜地看着王延钧和李仿在那里扭打争执了起来。嘴里喏喏地说道:
“哥,你别打了,你别打了!”
这王延钧哪里是李仿的对手,未几下子,就吃了李仿两记拳头,两眼顿时如熊猫眼一般,乌紫黑溜的,虽然打不过,这王延钧脾气上来了,也不管示弱,死死地扒着李仿的大腿,嚷声道:“来人哪,来人哪!恶霸打人啦!”这李仿扭着王延钧,往地上摁着,也不松手。
这一闹,自然引来众多官兵前来,大家一看原来是王延钧和百姓在打架,赶忙上前制止住李仿的行为,把李仿反手抓了起来,对王延钧三公子长、三公子短一顿安抚。
那樵夫和小小的春莺见了,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大惊失色,吓得赶忙下跪求饶。
“请官爷放过我们,请官爷放过我们,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看到跪在地上的樵夫和春莺在为李仿说话,另外的官兵们赶忙把跪在地板的樵夫和春莺用刀戈押着,控制了他俩。
“放肆!”一个官兵头目,上前对着束手就擒的李仿就是一个耳光,“你胆子不小,敢揍我们三公子啊!”
李仿一脸怒色,虽然被两个反剪着手,低垂着头,但是仍然不减他的怒气,两眼布满血丝,大吼道:
“你们三公子调戏民女在先,为何不责罚他?王法何在,王法何在!”
“胡说,我哪有调戏民女,你哪只眼睛看到的!”那王延钧也十分较真,他自认为自己也算是有礼理相待,并未有行为出格。
这王延钧和李仿的争执骚动,引起了不少围观群众驻足看好戏,喝倒彩,嘘声一片。
在登山队伍前头的王审知,发现了队伍群众后头的骚动,回头对着随同去的王贵和池鲤腾说道:
“后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叫人去看看情况。”
王贵和池鲤腾点了点头,随即派人前往山腰下方的小路去探消息去。没一会儿消息就送回来,王贵和池鲤腾听到是王延钧和人闹事了,均眉头一皱,考虑人多语杂,池鲤腾和王贵对视了一眼后,池鲤腾走到正在休息亭内和黄厥、仍内明等家眷休息的王审知跟前,悄悄耳语了一番。王审知听到消息,本来心情不差的他,眉头骤然乌云密布。他朝着黄厥看了一眼,眼神里满满的不悦。
那正在和任内明聊家常的黄厥,看到王审知的眼神,有些不解,为什么王审知忽然对她有如此凌厉的延伸。只好借故,走近王审知身边,悄悄问道:
“审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那黄厥内心还是有些不安和惶恐。
“还不是你那个宝贝儿闯了祸事。”那王审知低声不悦道。
“啊?他怎么了。是受伤了吗?”黄厥脸色变得担惊受怕起来。
“哼!受伤?我看是他伤别人吧!你就知道宠溺他!”王审知看到黄厥紧张的神情,不悦地回了一句,随后就对着王贵和池鲤腾等人说道:
“走,我们去看看!”王审知自顾带着王贵和池鲤腾以及一些官僚们朝山腰下去。
黄厥以及一些丫鬟们不明就里,也想跟着下去。被王审知制止了,让她们呆在亭子里休息。那黄厥回头坐在亭子上边的栏座上,两眼黯然无神,丫鬟们赶紧上前给她扇风锤背,担心二夫人生出病来。
作为大夫人的任内明,也很快得到了消息,她看到黄厥惶惶然地坐在那里,就走上前靠着边,坐下来。安慰道:
“别担心了,钧儿不会惹什么大事出来,不够是皮顽了些罢了。”
“我倒不担心他惹什么大事,知道他顽贪。我担心大王严厉,会过度责罚他。”黄厥忧心道。
“你以为还是以前啊。”任内明安慰道,“岁月不饶人,大王也已年大力衰,想打孩子,也打不动了。现在孩子都逐渐长大了,他不会责打的,你放心吧。”
“长夫人,你还记不记得,那年翰儿因为狮子熏炉刻字出错,被家法伺候的事?”黄厥问道。
“如何不记得?打在儿身上,痛在娘心里。”任内明至今都记得王延翰被家法棍打的情景。
“当年翰儿那么懂事,不过做事出了些许纰漏,就被责罚成那样;如今这么多年,翰儿已有事业相伴,学史明礼参与理政,是众子弟学习的榜样;反倒如今,是我那还不懂事的均儿,皮顽不恭,总是给家里惹事,我当心大王动怒责罚,定不会轻于当年啊……”说着说着,黄厥就满眼泪花,啜泣起来。
那任内明看到黄厥忧心的样子,内心反倒有些暗暗喜悦。
从女人争风吃醋的角度,任内明作为正室,常被侧室黄厥抢了甘露之沐,常常心有不甘。毕竟黄厥无论从姿色年龄,都比任内明要好,而且黄厥还是福建本地人,家族势力在福建也很强大,这让外乡人的任内明多少有些吃亏,但是作为长夫人,她又得表现的大度从容的样子,积压心头的不悦,只能自己暗自抚平。
好在任内明,她儒典经心,金文启卷,有着母仪善教的一面,她的孩子王延翰在她的教育之下,喜好读书,颇通经史政事,这也让她争回了不少光彩。自黄厥生出王延钧后,这任内明内心就更加较劲起来。这黄厥又是王审知爱宠的女人,王氏家族后续肯定子弟众多,为了自己子嗣的势力着想,她就暗暗教育王延翰,一定要做好长子榜样,随时继承将来大业。
较之任内明的教子有方,黄厥在这方面有些缺失,她主张让孩子快乐成长,因此事事都会顺着孩子,尽量王延钧少些烦忧之事,这也培养了王延钧凡事都是性情使然,皮顽开放,放浪不羁的一面。但凡新鲜有趣的事物,都会铆足了心思一探到底。
如今,黄厥识到了这一点,也认知到了王延翰比王延钧强,这让任内明的内心燃起了希望之火,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孩子王延翰登基大典的那辉煌一刻,心里暗喜,但她知道,她一点都不能透露出来自己的喜,因为这是王家贵族眷属交流的大忌。
于是,任内明压着内心的暗喜,尽量表现出宽怀的神情地安慰道:
“你别多想了。我一会儿,也去帮你说说话,替均儿求求情,你放心!”
“长夫人,请一定帮我多求求情。均儿本来身子骨就弱,经不住打的。大王严厉,人人都知道的,要是均儿被责罚出个三长两短来,我要怎么办啊!”黄厥抹着眼角的泪水,哀求道。
“你放心吧。我会的。”任内明轻轻拍着黄厥的肩膀,起身道,“我看看去,你就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