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那具尸体旁边,赵奎并没有急着翻动死尸,而是提心吊胆地绕着他走了一圈。这是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身无寸缕地伏在乱石上;从外观上看,身体十分完整,并没有肢体残缺,也没有皮开肉绽。
但令赵奎感到奇怪的是,此人身上非但没有长期泡在水中应有的浮肿,反而留有一些火烧的痕迹。赵奎不免有些纳闷儿,“这个人怎么好像不是从水里冲出来的,更像是刚从火里掉出来的?”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另一个矿工哆哆嗦嗦的声音,“喂,赵奎,到底怎么样啊?死相瘆人不?”
他说话的语气是上气不接下气,实际上比赵奎更害怕。
赵奎回答道:“从外表看没有受伤,看样子挺完整的。”
那矿工听后,暗自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担心,继续说道:“那你把他翻过来看看,就怕伤口都在前面,要是肚皮破了,那就更糟了。”
“哦。好。”
这会儿,赵奎已经不怎么害怕了,他握住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拽,想把他翻过来。
可这一拽不要紧,当赵奎用力握紧那人手腕的同时,自己的手腕竟然也被他抓住了。
赵奎大惊,吓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啊呀”一声,使劲甩开那只手,慌乱中,踉踉跄跄往后退。
这里遍布乱石,本就难以落脚,赵奎这急匆匆地往后退,自然难以站稳,脚底一划,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上,把脚踝也给扭伤了。
另一个矿工本来已经快到地儿了,突然听到赵奎大叫,立刻吓得定在原地,瞪大眼睛,哆哆嗦嗦地问道:“赵奎,你、你、你怎么了?鬼叫什么呢?”
赵奎坐在乱石上,捂着脚踝,眼睛紧紧盯着那具尸体。只见他依旧静静地趴在那里,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安心下来。听同伴问起,便回答道:“刚才吓死我了!他抓了我一把。”
听到赵奎的话,那名矿工眼睛顿时瞪得溜圆,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又见赵奎的表情似乎没那么害怕,便立刻认定赵奎是在吓唬自己。
他恼羞成怒,大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敢吓唬老子,看我不揍你。”
他正欲上前教训赵奎,可刚走上来几步,就听那具男尸突然发出“嗯”的一声痛哼,再仔细看去,那男尸的手臂竟然在微微地抖动。
“我的娘咯,诈尸啦!”
那矿工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虚汗瞬间渗透全身。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哭喊着、连滚带爬地向远处狂奔。
“诈尸?”听他这么喊,赵奎自然也是心惊胆战,但细想起来,自己刚才抓住那人手腕的时候,分明还有一丝体温,再细看之下,只见那人的背部微微起伏,明显还有呼吸。
到此刻,赵奎心中已然有了结果:“什么诈尸?这分明是一个活人嘛。”
而另一边,那名逃跑的矿工却没有如此淡定了。此刻,他正在一路狂奔,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在山谷回声的加持下,他的哀嚎声极具穿透力,瞬间传遍整个山谷。
正在往矿区赶路的矿工们本来就没走多远,立刻就听到他的惨叫,大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调头往回走,想要一看究竟。
还没走多远,他们便一头迎上那个已经被吓破胆的矿工。
大家伙立刻围住他,七嘴八舌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吓成这样?”
那矿工被大家伙儿围在中间,情绪自然安定了许多,但心脏还是‘咚’‘咚’‘咚’跳个不停,嘴巴也不听使唤,只能一个劲地叫嚷:“诈尸!诈尸了!”
“诈尸?竟然出现这等邪物?”
赵守义心中暗叫不好,虽然他也没亲眼见过僵尸这类阴毒之物,但他也曾听闻,僵尸会吸食活人的血液和生机,而且力大无比,难以对付。
他越想越紧张,再加上没见到赵奎,心里难免十分担心赵奎的安危,便招呼道:“大家不要乱,带上手中的家伙,跟我一同去看看。”
“好。大家一起去,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它不成?”说是这么说,但是大家也都怕得要死。
矿工们紧握手里的各种工具,紧张兮兮地跟在赵守义后面。
片刻功夫儿,大家伙便回到那处河滩,远远望见赵奎正坐在地上,而那死人也依旧趴在河滩上,并没有出现异常。
矿工们心中不免起疑:“这不是没什么事吗?难道不是诈尸了?”
赵守义等人来到赵奎身边,和赵奎简单沟通一番,又检查了那人的状况。当触摸到那人的体温、试探了那人的鼻息,赵守义心中笃定,这的确是一个活人无疑。
到这时,矿工们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纷纷嘲讽那个逃跑的矿工。“看给你吓的,还以为真诈尸了呢,你这胆子也太小了,赵奎都没怎么样,你竟然吓破胆了。”
那矿工知道自己这回算是丢人丢大了,但他依旧辩解道:“我哪里想到他还活着,你们自己想想,这人从上游一路被水冲下来,少说也有上百里,怎么可能还活着?”
听他这样解释,大家也觉得不无道理。
这么远的距离,这人就算没被淹死,也应该被河中的石头撞死了。可眼前这个人倒好,不仅没死,身上也没什么伤,确实挺奇怪的。
想不通,也没必要多想,既然这个落水者还活着,赵守义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便叫人把他抬回了营地。
那人赤身裸体,有些不雅,赵守义虽然比他壮了些,但好在两人身高差不多,便找了几件自己的衣物给他穿上。
这个落水者昏迷不醒,虽说确实没有外伤,但有没有内伤就不得而知了。赵守义生怕再出意外,便决定亲自留在营地;至于其他人,都被他打发去矿上干活去了。
而赵奎呢,因为脚踝扭伤,虽然可以勉强行走,却根本吃不住力气,自然是没有办法干活了,只能暂且留在营地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