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辈子,大多数时候是在流水账中过日子的,想伤筋动骨或是惊天动地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没事溜达去书店的路上,经常幻想拦路抢劫或英雄救美的故事,但从来没如愿,菩堤市是一个治安不错的城市,不像在深圳,那里呆了两年我就看到过好几宗拦路抢劫的,更别说小偷明目张胆在旁人的眼光中偷事主的钱包的事了,走到一个小烧烤店的时候我通常会买几串香香的羊肉串,一边小声哼歌一边歪着嘴啃,觉得真是件幸福的事。
关于啃羊肉串这事,很是被张福荣鄙视,说他一堂堂市长秘书,找个老婆却跟个乡姑似的,看到手捧羊肉串拉扯的那惨像,真是太丢他的人了,如果不是看我孤苦伶仃在这城市没人照顾,早就把我给休了,那时候我常常瞪他说:你敢?欠扁。
我想幸福可能就是这样子的吧。虽然摸不着说不出来,但是跟那个人在一起你很踏实,很快乐,也很自在。张福荣的妈有一天来市里办事看我们,旁敲侧击地说现在是时候要个孩子了,有了孩子也不用我们操心,她会尽心尽意帮我们带的,如果不放心,她搬来跟我们一起住,如果嫌她麻烦,就让她把孩子带到老家,张福荣说现在还没这方面的准备和打算,她妈只好叹口气不再说了。
我就接过话说:妈,您来这里办事办好了吗?
“没办好,”刚一说完,发觉说漏嘴了,又改口说,“办好了。”
“到底办没办好?”张福荣问。
“嗨,也没什么大事,走走过场呗。”他妈说。
“你今天说话怎么不对劲啊?妈,到底有什么事啊?”张福荣问。
“唉,实话跟你说了吧,是老家邻街李政的事,他去年买了辆小车,上个月撞了一个人,那人在去医院的路上就死了,有人举报说那人本来没死,被撞了后大声呼救,但是看起来伤得特严重,肯定是李政在路上把他弄死的,现在就为这案子定性是‘交通事故’还是‘故意杀人’拖了好久判不下来,李政家的人跪着求我找你找相关的人说说情,我推不过,只好来这里晃一晃,假装求了你,唉,尽碰到这类麻烦事。”妈说。
我有点糊涂了,问她:“既然人都死了,什么交通事故什么故意杀人我不明白。”
“你不懂,是这样的,有的人出了车祸撞个半身不遂或是终身难愈的,那赔偿的钱可能难以计数,有的交通肇事者怕填这个无底洞干脆把人撞死算了,死了一了百了,最多就拿钱一次买断,对方的家属说李政本来可以送伤者去医院救治的,但他怕出医药费,便故意弄死了他,更何况有目击者说当时那伤者还在大声叫嚷。”妈说。
“噢,我好像懂了一点。”我说。
“那法医怎么说?”张福荣问他妈。
“麻烦就麻烦在这里,法医证明死者在被小车撞到后不足以致死,但又查不出死因来,所以说,这案子很悬,怎么判都有理。”妈说。
“你怎么看?”张福荣问。
“我看啊!嗯,这话不好说,有可能是李政缺德半路上弄死了那个人。”妈说。
“嗯,那你回去怎么跟他们交待啊?”张福荣问。
“这个还不好办?我就说你学习去了,要不说你尽心尽力可惜没熟人帮不了忙。”妈说。
“妈你真好!”张福荣撒娇般地说。
“唉,你跟你爸一个脾气,就是太过耿直和不圆滑,你爸当年要是圆滑一点啊早就上去了,就因为有才华才在官场上呆下来并平平安安退下来。儿子,你要好好待媛媛,不然我可不放过你,噢,现在也晚了,我要回去了。”
“妈,我叫车送你吧?”张福荣说。
“不用,有班车。”
“那我们送你到车站吧。”
好啊!他妈开心地说。
看着张福荣他妈坐上回家的公车,我突然觉得很感动,忍不住说:你妈真好!
是啊!这世界上你和我妈是我心中最重要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张福荣牵起我的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