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中国既然有人,跪在膏药旗下苟且偷生,那就一定有人会站着抗争。残酷的屠杀给了人们跪下去的理由,同时也给了人们抗争的勇气和机会。如果没有一大批人心甘情愿,不屈不挠地去斗争,将来的中国将不可想象。永生的心里象一团乱麻,此时他只有去粗取精,只考虑两个目前最棘手的问题;一,从现在起自己要与这笔渗透着江南人民血汗的财富同生共死,绝不能让小鬼子把它运回本士。因为他们如今天盗走了我们的一个戒指,明天就会造出数发炮弹来回馈我们的国土和我们的人民。如果他们把这笔财富全部运回日本,那么中国将会成为一片火海。而且是用中国的柴火,在疯狂般燃烧地我们中国的所有的不屈服力量。
二,一定要把被陈则民盗窃这笔金条银锭,想方设法地归浮玉纵队所有。否则,条件艰苦,装备落后,人员素质参差不齐的浮玉纵队根本无法与鬼子抗衡,他甚至担心他们在不远的时候会濒临灭绝。结拜大哥有志的壮烈牺牲,和日本鬼子在中国所犯下的滔天罪行,让他更加坚定了办好这两件事的决心。处在孤寂之中的他,也随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因为当民族遭遇到重大灾难时,就必须要有一大批热血青年去慷慨赴死,否则这个民族必亡无疑。至于陈则民和谷理怀所玩的那些小伎俩,他都洞若观火,不屑一顾,他只是在殚精竭虑地做好这两件事。
于是,他在思考;日本人将这批金条银锭是从空中走?还是从海上运?另一个问题是,既然陈则民是他主动找我谈运私货的问题,当我给他出了主意后,他便当起了缩头乌龟,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他大脑在不停地运转,香烟便一根接一根地在抽,烟雾弥漫了整个房间,也呛得他不时地在咳。一个时辰下来,他最终认定鬼子肯定是从海上运回这批金银,因为这批金银数量大的惊人,再加上它们本身的比重就很大,空运安全系素低。况且小鬼子在中国战场上搞的是添油战术,每天每有大量军需品要用大量的飞机运输,所以这批货基本是从海上运到日本。还是有关于陈则民运输金条银锭的事情,他也想出了眉目。陈则民是想利用仇永生的运输路线,并瞒着他将货交给了李世群押解,这一来也可用路线控制李世群,可谓是一箭双雕之计。
当他想到这里,便突然在头脑里蒙生一个想法,既然我用瞒天之术,帮他盗得了一座金堆银山。又将运输路线全盘托出,那么我的利用价值就已经结束,看来他和谷理怀肯定是不会让我活到明天的。顿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幸亏今天恰巧想到,否则今夜肯定会命丧贼人之手!他并不是害怕,而是对邪恶人性的厌烦和失望。其实,他就早料到他们迟早会玩这一手,便提高做好了应付方案。
在仇永生来工厂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他专门花过心思与日本鬼子套近乎,一开始鬼子很骄慢也很嚣张。后来他细心观察他们个人的爱好习惯,并采用投其所好的方法,进行各个击破。爱嫖的他带他们上有日本娘们做台的妓院去嫖,他不仅耐心而忠实地坐在外面等他们完事,而且全由他来埋单。然后再去酒馆喝大酒,或去戏院子里看大戏。一个月下来,个个鬼子见到他,像见到他们亲爹似的尊敬。但是有两个日本人不吃他这一套,一个是上海派遣军司令部参谋平田正判少佐,同时他也是金百合计划江南区域执行总监!另一个则是他的付手小阪正雄,他是具体负责保卫金银安全和工厂生产的监督。
平田正判,永生对他不感兴趣。因为他是朝香宫鸠彦王的门生,即使下再大功夫,收效也不会大。而小阪正雄则象是他的菜,并且,他发现小阪正雄既不好嫖,也不好赌,偏好一个酒和中国的书法及篆刻,于是,他便跑遍了全苏州去拜访书篆大家,并大量购买一些赝品,故意在小阪正雄面前卖弄。小阪正雄果真中招,便气焰嚣张地抢走了他所有的书篆品。他也不怒不恼,而且第二天竟然弄了小车亲自送到小阪正雄的住处。这下小阪终于尝到了中国马屁文化的凌厉,竟然亲自下厨烧菜款待仇水生,便喝得酩酊大醉。从此后两人便常来常往,到一起不是谈书法篆刻,就是他在喝酒时骂永生是支那猪,永生听罢不仅不恼怒,反而会爬在地上将双手卷成猪耳朵,而讨他开心,时常乐得小阪开怀大笑。久而久之永生的称谓也从仇桑,变成了仇支那。永生在他面前似乎非常欢喜这个新名字,一但小阪喊他仇桑,他也会发怒,直到小阪更正为止,这一切让所有的鬼子都感到幸慰。
当永生想到这里,脸上便莞尔一笑。便在心里暗道:“小阪君,你凌辱了我一个多月,哈哈,这笔账今夜该作个了断了!”于是便拿起电话给得月楼,订一桌上好的酒菜,直接送到大东亚宾馆仇永生的套房。然后便打电话给小阪正雄,在接线员接通了小阪后,他便用太监音说道:“是正雄太君吗?啊,我是支那猪仇,我订了一桌上乘酒菜,专请您过来,还有一件宝物等你观赏,是王羲之的!”说到最后声音就变得有些神密。
“好好!仇支那你等着,我立马就来!”那边小阪匆忙地丢下话筒,翻腕一看手表,下午五点。便叫了一辆三摩就朝大东亚飞驰而去。他来到仇永生的套房,仇永生并将请免打扰的牌子挂在门外的把手上,又将门牢牢锁上。然后就拿出七幅王王羲之的临摹作品让小阪赏鉴,便立下个规矩,送他一幅字,就必须喝三杯酒。因此字小阪觑觎已久,便欣然接受。一口气灌下了二十一杯,喝得他头晕目眩,永生便连连为他夹菜,或送到他的嘴里。乐得他吐出真言:“永生君,你大大的好!人好心好人情味好!比我们日本人强,我们日本人是为竞赛而生的,从幼儿园开始就竞争第一,一直到死都歇不下来。别看我们战友们见面,又是鞠躬又是握手的,堪称亲热,其实屁股一转全是对手。就连父子关系,都是竞争关系!”
“小阪君咱俩别谈不开心的事,还是做猜拳游戏喝酒有意思。”
“仇桑,游戏如何做?”
“就是石头、剪刀、布、你看行吗?”
“不行!不公平!我喝多了,你却不喝!”
“我今天肾小球发炎,喝了会送命的!”
“好,就依你的!”不是这家伙爽快,而是他太在乎王羲之那些价值连城的字了,于是又喝了七八杯,结果砰然倒在床上烂醉如泥。永生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在床上剥下了他的外衣和裤子,又将被子蒙在他头上,然后命人收拾了残席,将套房打扫干净,清除来人的痕迹,一切停当后,就将小阪的衣服套在自己衣服的外面,又戴上他的军帽,然后就走出了自己的房间,直接下楼出了大东亚宾馆,隐匿在对面的妓院楼上,并在并从窗口观察着对面的一切动静。
这时,谷理怀带着一伙穿黑色西服的人,象一群闪忽的鬼怪,窜进了宾馆的大门。于是,永生立即拿起电话打给日军司令部参谋平田正判少佐。“报告平田太君,我是金银加工厂的仇工程师。小阪君喝多了,在大东亚宾馆休息。现在我发现来了一帮带着武器的人,直奔他休息的房间去,我见事情紧急,特向您报告!”
“哦,仇桑!谢谢,辛苦了!”平田正判放下电话,就立即命令一个中队的鬼子去将宾馆包围起来,还说;不许放过一个从宾馆里出来的人。又过了约十分钟,临街楼上的客房中就传出一阵激烈的枪声。此时,平田正判刚刚带人赶到,鬼子们便迅捷地把宾馆围得水泄不通。
自以为已经得手了的谷理怀,正带着几个苏州侦缉队的人,匆匆忙忙地从宾馆楼梯下来,正好遇到平田正判带着荷枪实弹的鬼子上楼。谷理怀忙向他敬礼,并报告道:“敝人奉省长陈则民的命令,又征得大东亚皇军警备处的同意,在此处死叛逆仇永生,没想到居然惊动了总监,实在惭愧于心。”说着便躬身行了个倭礼,然后就要离开。
“你站住!”平田正判大喝一声,只见他脑门上暴出青筋,眼晴里喷出灼人的烈焰,直扑在谷理怀的脸上,吓得谷慌恐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如果陈则民处死中国人,我们不会干涉!但我得到的消息是你们杀的人,却是我大日本皇军,我付手小阪上尉。”
“平田太君,我敢拿我的生命担保,绝对不可能是小阪君!不信,我们去当面验证如何?”谷理怀虽惧怕日本人,但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他还是要据理力争的。
平田瞪着眼气势汹汹地说:“好,去看看!”他身后的鬼子立即缴了谷理怀的枪,便押着他来到了仇永生的套房。房间已变得一片狼藉,床上的被子已被打成了蜂窝状,床头的海绵枕上也浸透了黑红色液汁,床下还不时传来滴血的声响。一个鬼子掀开了被子,只见小阪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头部、胸部、腹部上的血窟窿,在汩汩地冒出鲜血,样子惨不忍睹,令人胆破心惊。
谷理怀不停在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双手不停地颤抖。极度的恐惧攫住了他,仿佛要榨走他身体里全部的活力!正当他颓丧地贴着墙坐倒在地上时,已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平田,便从一个鬼子手上夺过一枝步枪,对着谷理怀就是一阵点射,谷的几个随从也被平田的人全部刺死。然后都被鬼子象拖死狗一样的,一条一条的被拖走。
平田正判从大东亚出来后,就直接驱车到上海派遣军司令部去晋见朝香宫鸠彦王,他要求这位日本皇叔立刻下令逮捕陈则民。朝香宫鸠彦王思量再三,便决定免去陈则民的扬子江省维新政府省长的职务,暂时留任维新政府监察院做监察使。由梁鸿志任扬子江省维新政府省长,梁鸿志上任后便任命仇永生为省侦缉大队队长,并将办公地点搬至到苏州。
永生的办公地点与陈则民的办公室仅有一墙之隔,每天他都能见到陈则民的私人秘书陈之静。他便想通过她能了解一些有关那批金条去向的信息。于是便将自己浑身上下精心地包装了一番,尽量在她的面前表现的风度翩翩一些。又常时在她经常出没的地方等着与她搭讪。有一天,当他在走廊等候时,就听到一串轻碎的脚步声振动耳膜,这声音他已经熟悉了,就是陈之静要从这经过的脚步。
永生故意低着头,匆匆忙忙,冒冒失失地迎声疾步。手捧着大叠文件资料的陈之静见他横冲直撞而来,忙躲闪避开,但还是被他撞了个踉跄,文件资料散落了一地。气得陈之静赫然而怒,脸颊泛红。“对不起,因我心里有急事,才不小心碰到你的,没撞伤你吧?放心,地上的东西我来捡!”
陈之静抬头一看,只见眼前之人犹如精雕细琢般的俊朗,棱角分明的脸上俊美异常。幽暗深邃的眼神显得狂野不拘,背脊挺秀,仿佛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整个人就象一位威震天下的王者,气势非凡。
“你是谁呀?”陈之静看罢便诧异地问。
“哦,我叫仇永生,是侦缉队的!”
“侦缉队?呵呵,我还以为侦缉队全是长得象凶神恶煞和歪猫邪狗的人才配进去工作,没想到,你都长成这样了,他们也敢收”。
永生便微笑着说:“干工作凭的是实力,与长相无关!不过凡是干您这一行的,必须是大美女才行!就单凭您冲我一笑,我早就被迷的六神无主了,正因为要守着这份心气,所以连走路都不敢正视您的芳容,才无心冒犯您的,还请见谅!”
此时的陈之静芳心便一阵的颤动,胸口就象揣着兔子似的,嘭嘭的乱跳。她只匆促地说了一句:“你你真幽默!”便弯腰捡起文件,又转身离开了。
当永生发现她的一根头发落在自己衣袖上,便追上她热心地说“陈秘书你东西丢了,而且还是私人物品!”陈之静忙寻遍浑身上下,就没发现丢了什么。但看永生一脸真诚,便说:“既然被你捡到,那就归还我吧!”
于是永生用指头捏着一根秀发递到她的眼前,认真地说:“毛发肌肤受之于父母,不可轻意丢失啊!”
“好,既然你认为此物贵重,那我就赠予你吧!”陈之静脸上洋溢着笑意,眼晴里闪着异彩,说完就朝办公室走去。
永生看着她的背影,喜出望外地说:“谢陈小姐美意,为表达馈赠之恩,隔天我请您吃饭,希望您赏光莅临!”
“好,明晚得月楼豪华包厢不见不散!”陈之静面似桃花,略带调皮地说。
“好!不见不散,千万别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