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见瘦高个脸色有异,想起这玉牌乃是主事王休之物,眼前一亮,诈道:“正是!”
瘦高个惊疑不定,问:“为何刚才不说?”
天宝冷笑一声,做足表情,回道:“我若早说,消息走漏,岂不坏事!”
瘦高个放开天宝,又问:“你在军中出任何职?”
天宝故作神秘,朝兰勇努努嘴,又抖了抖身上灰尘,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瘦高个一拳将兰勇打晕,说:“现在可以说了吧。”
天宝寻思,对方底细自己根本不知,说多便要露馅,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吓。
遂破口大骂:“你个蠢货,坏了我们的大事!”
瘦高个先是一惊,又厉声道:“你胡说什么,我如何坏了大事?”
天宝一副气得跳脚的样子,指着兰勇说:“我费尽心思将其灌醉,正欲举事,谁知你却将他劫了,现在怎么办,你说怎么办?你坏了大事,等着受死吧!”
瘦高个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天宝见对方气势稍减,怒吼道:“你说说,你说说,你跟那麻脸跑来干嘛!”
瘦高个说:“我们奉命打探,可张均……就是那个麻脸,他说干脆抓个舌头……”
天宝见瘦高个推卸责任,气势更衰,又吼道:“所以你们就自作主张,跑来坏事?”
见其沉默不语,一字一句问:“将军有没有跟你们说过,要小心行事?”
瘦高个想了想,说:“将军只说探明此地布军情况,并未说过其它。”
听到此,天宝方才肯定此人确是敌军前哨,问:“那你如何认得我的身份?”
瘦高个说:“我之前曾任方将军近卫,见过此牌。”
天宝仰面大笑,心中笃定,这瘦高个只是小卒,所知有限。暗道:“天助我也!”
遂诓说:“算你聪明,方将军亲赐虎牌,令我潜伏于此,此事极为机密。”
又脸色一沉,说:“可我筹谋之事被你搅坏,我能饶你,恐方将军难饶啊。”
瘦高个一脸惊慌,忽然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被天宝看在眼里,顿觉自己吓得狠了,惹对方欲杀人灭口,赶紧安抚说:“不过,我见你武艺高强,机警敏达,却有法令你立个大功。”
瘦高个忙拱手说:“请大人教我。”
问其姓名,说姓张名翼,乃任队长。天宝便道:“兰勇被抓,军中必然大乱。我若趁机放把大火,烧了子归山军粮,定能相助平乐军。届时,大哥擒得主将,岂非大功!”
张翼眉头一皱,说:“不妥。粮仓之大,单你一人能烧多少?”
天宝本是随口胡诌,被张翼问住,顿时犯难。
想了想,叹气说:“哎,可惜平乐军被阻于江林河岸,远水难解近渴啊……”
话未完,张翼一拍大腿,说:“你看我这糊涂蛋!不瞒兄弟,我军已经抵近子归山。”
天宝大惊,脸上却十分欣喜,问:“来了多少人?”
张翼说:“足有三千。”
天宝不信,“平乐军被阻于江林,如何过来?”
张翼哈哈一笑,面有得色,说:“破天门关时,方将军便领轻骑从江林河上游绕过,马不停蹄奔袭至此。”
天宝感叹说:“如此大事可期也。”
二人便定下计来,约定明日戌时,天宝放火烧粮为号,平乐军奇袭子归山。
张翼又问:“不知大人如何称呼,我好回复方将军,使他安心。”
天宝说:“我乃王休。”
张翼一拱手,将麻袋扛上肩头,转身便走。
天宝暗叫“糟糕”。兰勇认识自己,若被张翼抓回敌营,一问便会露陷。
急说:“张大哥且慢,不可带兰勇回营。”
张翼忙问缘由。
天宝说:“此地多有小军巡视。你带着他太过显眼,若遭阻拦,便误大事。”
张翼想了想,说:“好办,我先问明驻军情形,再拿他人头回去。”
天宝点头,说:“明日戌时,点火为号,切记!”
说罢,拿回虎牌,转道上山找贺若冠去了。
他对打仗之事一窍不通,见到贺若冠,忙将事情详细说了。
贺若冠听完,拉着天宝就去军营,径直走入中军帐。
此刻帐中十分热闹,两名副将正吵得面红耳赤,其余人等或劝或看,没人注意他俩。
左手赵副将说:“此刻战事紧急,应速将粮草运走,岂能拖延?”
右手李副将说:“将军不在,谁敢运粮!若出了事,你能担待?”
贺若冠见二人就要动手,大声说:“小人有十万火急之事禀告,将军不在,谁做主?”
众将见是监粮官,左右看看,尽皆沉默。
这时赵副将上前一步,说:“将军不在,你便说与我听。”
李副将跳起八丈高,骂道:“谁给你的权利,你我同为副将,为何说与你听?”
遂二人又为做主之事,争吵起来。
贺若冠见状,拉着天宝便走。至僻静处说:“天宝,这些蠢货会害死我们,不如逃吧。”
忽听一人说:“临阵脱逃,也是死罪,你们胆子不小。”
那人近前自报家门,乃营中参事,姓史。
史参事问:“二位方才说有要事,但营中诸将皆蠢如猪羊,不如说与我听?”
天宝见此人声若洪钟,双目炯炯,眉分八字,气度不凡,便捡重要的说了。
史参沉吟半晌,说:“难怪两位兄弟想逃,但将军失踪后,沿路岗哨查得很紧,逃跑太难,而且后患无穷,倒不如放手一搏。”
贺若冠忙问:“如何博?”
史参事说:“若我所料不差,敌人明日必来劫营。但以两位副将之能,皆难抵御,此刻须我们拿到兵权,才好应对。”
遂将计划说出,贺若冠听了,大声叫好。
半个时辰后,天宝将王休骗至僻静处,贺若冠捉了,痛打后关至隐秘处。
二人至军营,见营中大乱,原来赵副将不知被何人所杀,死在沟中。
便趁乱摸进李副将营帐,藏好虎牌,再入中军帐中。
见众将俱在,贺若冠说:“王休乃是平乐奸细,已畏罪潜逃。”
又说:“从王休处得知,这营中也有奸细。”
李副将高声问道:“谁是奸细,速速说来!”
贺若冠说:“大人何必明知故问,你私通敌国,不仅害死将军,现又杀了赵大人。”
众将皆惊,纷纷看向李副将。
李副将大怒,说:“你这厮信口雌黄,来人啊,给我绑了!”
“慢!”史参事一步迈出,说:“当前战事紧急,子归又系军粮重地,值此紧要之时,将军失踪,副将暴毙,粮库又出奸细,可疑之处太多。”
又指贺若冠说,“此子之言未必可信,但大人若想稳坐中军帐,若不彻查,岂能服众!”
李副将脸色铁青,强压怒火,说:“如此说来,史参事可有办法让我撇清嫌疑?”
史参事抱拳说:“若大人自认清白,便让我等搜上一搜,若无问题,便尊你为主!”
李副将见众将无一反对,只能同意。暗想,待此了结,必报今日折辱之仇。
谁曾想,众目睽睽下,史参事竟从他帐中搜出虎牌。
他当即叫屈,却被史参事一刀砍了。众人大惊,待要问罪时,史参事登上一台,大声说道:“各位同僚,今得线报,平乐敌军已抵进子归山,不日便要攻上山来!”
此事一说,众将俱惊。
史参事又拿出虎牌,说:“李副将乃奸细无疑,他害死将军,杀掉赵副将,阻碍运粮,就为给平乐敌军争取时间,各位,大敌当前,还需再议吗!”
一将问:“此刻如何是好?”
史参事朗声说:“不战是死,战还有一线生机,诸位说,如何选择!”
众将高喊:“战、战!”
一将高声道:“军中无将,本该以参事为主,便请参事入中军帐吧!”
史参事望向众人,说:“此危难之际,战必心齐,否则断难取胜,不知诸位同意否?”
一人高声说:“不妥!”
众将看去,乃李副将近卫,他叫道:“李副将一直身在营中,如何投敌?分明是有人……”话未说完,被身旁小将一刀砍死。
那小将说:“既有平乐虎牌,李副将投敌便证据确凿,还敢狡辩,分明是乱党同伙。”
又对众将吼道:“敌人已至山脚,我们应以参事为主尽快布防,否则俱要死在此地!”
诸将心寒,齐齐拜倒,高声道:“愿听史将军号令!”
中军帐内,史将军颁令,诸将官升一级,又赏众将灵宝无数,众皆欢喜。
将军遂升帐发令,应对来犯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