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心想:“你爷爷的,我身无分文,如何回得大兴?”
心中无数念头闪过,见三鬼看着自己,突然有了计策,便打消了“脚底抹油”的主意。
说:“你们仨与咱做个买卖如何?”
三鬼忙问:“如何买卖?”
天宝说:“我帮你们除掉青面鬼,你们则要……”将自己的计划说了。
三鬼面面相觑,只觉太过荒谬,无奈拒绝不得,被迫答应。
便问:“天师打算如何降服青面鬼?”
天宝敲着脑袋想了半天,毫无头绪,暗叹:“若二哥在,必有妙招擒敌。”
就在此时,他忽然想到子归山一战,顿时眼前一亮,大叫道:“有啦!”
遂将计划说与三鬼,众皆以为可行。
诸事商议已定,老鬼一跺脚,石墙开出一门,天宝信步而出。
回首时,却见自己从树中走出。大树参天,地上阳光斑驳,已是晌午。
肚皮饿得咕咕直叫,树上忽有果子砸下,看着貌丑皮粗,却顾不得许多,捡起狠咬一口,果肉脆嫩,香甜多汁。
大叫道:“玉儿,再来几个果子。”
树上又坠下三个果子。天宝一气儿全吃了,这才心满意足,倒头酣睡。
直至太阳西沉,方才起身。见身边又有三五果子,心头一暖,大口吃了。
伸个懒腰,左右看看,才爬到树上,等候猎物上门。
却说那青面鬼,未知出处,却有宝瓶一只,专收枉死之魂。女消其智,男以为娼,所到之处,众魂栗栗危惧,望风而逃。
月高而孤,星光黯淡。
此鬼携众娼于镇上游荡,见街头冷寂,骂道:“此地再无乐趣,即日当走。”
一鬼说:“大王,不如折回汉中,还是那里热闹。”
另一鬼说:“尚未深入蜀地,何须返回?须知蜀地沃野千里,大王此去必斩获颇丰!”
众皆议论时,忽见一枉死之魂在街边疾走。
青面鬼垂涎三尺,即招众说:“速速将他捉来,爷今晚要鸳鸯帐里做新人!”
众鬼呼啸而至。亡魂大惊,手足无措,忙向山上逃去。
追至山岗,众鬼将其围在树下,亡魂伏身跪拜,连连求饶。
青面鬼分开众鬼,淫笑连连。
见那亡魂战战兢兢,更加得意,说:“嘿,认得你青面郎君不?”
忽听树上有声音传来:“问你祖宗认不认你这孽畜。”
青面鬼向上一看,见树杈上坐一人,其气介乎阴阳之间,颇为古怪。
暗自提防,小心问道:“敢问尊驾是何方神圣?”
天宝冷哼一声,一跃而下,负手立住,说:“你也配问?”
青面鬼见其气势逼人,更添小心,拱手说:“我等杂乱喧哗,若扰了尊驾,在此赔个不是,这便告辞。”
天宝哂笑,说:“我引你来此,难道还能放你离去不成?”
青面鬼眼神陡然凌厉,问:“尊驾何方神圣,所为何事?”
天宝掏出判官笔来,问:“断袖老鬼,认得此笔否?”
青面鬼大惊:“天师判官笔!”
话未落,众鬼四散奔逃。天宝笔尖所向,红芒乱刺,众鬼纷化烟云。
那青面鬼跑得极快,眨眼就下了山岗。
天宝爆喝一声,笔尖一抖,红芒竟作套马绳,飞出十丈,将其圈住拖回。
青面鬼吓得跪地求饶,天宝哈哈大笑,举笔欲刺,忽然笔杆碎裂,化作烟尘。
“你爷爷的!”天宝遭此变故,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见青面鬼不停伏地磕头,暗道“好险”,急思对策。
少时,双手拢于袖中,吓说:“老色鬼,交出宝瓶,本天师或能饶你不死。”
青面鬼瑟瑟发抖,从怀中掏出一瓶,双手奉上。
天宝拿过一看,此瓶两寸长短,形如鹅颈,通体赤色,问:“你从何得来?”
青面鬼说:“此乃王天师遗物,我偶然拾得!”
天宝厉声道:“莫不是你杀死王天师,夺得此瓶?”
青面鬼慌忙摇头,说:“我不过一小鬼,如何杀得了天师。”
天宝点点头,暗想:“此时让他走,他必生怀疑,还要再吓一吓。”
想罢,收了鹅颈瓶,从靴子中摸出无情剑,把玩起来。
青面鬼见那剑寒光内敛,多看一眼便灵魂惊惧,颤抖问:“天师这是要做什么?”
天宝咧嘴一笑:“此乃修罗玄师所赠,能凌迟恶鬼,割一千八百刀后,方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青面鬼哪敢不信,又不断磕头哀告。
天宝说:“你将所作恶事,桩桩件件,详细说来,若有一件不实,我便剐了你。”
并招闫玉儿、刘嫂近前,与张伯共为旁证。
两年前,青面鬼偶得鹅颈瓶,见能收魂灭智,遂凭其利,聚众鬼饱享艳福。
青面鬼说起男色,口沫横飞,天宝大摇其头,又见闫玉儿面红耳赤,忙阻止说:“够了,这些龌蹉事不需细说,单说你害了多少女儿家。”
青面鬼忙说:“我只图享受,并未真正害过枉死女鬼。”
天宝心知有假,将无情剑比划两下,说:“看来今番要试试此剑之威了。”
青面鬼忙磕头说:“本鬼句句属实,绝无虚假。”
天宝冷笑一声,说:“你若不借宝瓶立威,余众为何怕你?嗯!”
青面鬼见瞒不过,颤巍巍说:“我……我确实收过一……”
天宝眼一瞪:“嗯?”
青面鬼忙改口说:“我在大兴、汉川、上洛三地,共用宝瓶收过三女鬼。”
“等一等!”天宝打断,想到一事,急问,“你在大兴收的是谁?”
青面鬼摇头说:“当时只顾吓唬诸鬼,并未问其姓名。”
天宝又问:“此事发生在何时?”
青面鬼想了想,说:“大约两年前吧。”
天宝略一沉思,问:“被收之魂,能否还回?”
青面鬼摇摇头,回说“不知”。
天宝见其再无用处,便责其“滚蛋”。青面鬼如遇大赦,一溜烟跑了。
张伯三鬼齐齐下拜,天宝将仨扶起,说:“咱这是买卖,无需言谢,如今货到,该你们付钱了。”
三鬼历时答应。闫玉儿问:“天师,你那判官笔怎么……”
天宝黑脸说:“那老王八为了整我,真是费尽心思。”
直教三鬼听得一头雾水。
这一日,小镇赶场,四里八乡俱来闲逛买卖。人皆粗布裹头,以此载货,颇为实用。
街角处,一少年支起卦摊,正襟危坐,吆喝:“每日三卦,不灵不给钱”。
有好事者近前问:“你要是说个十年后的事,哪个晓得灵不灵?”
少年一脸淡定,说:“本相师只算眼前,不算长远。”
历时有人起哄架秧子,说:“若算得准则罢,算不准,砸了你龟儿的卦摊,敢不敢!”
少年右手摊开,作了个请的手势,问:“不知谁愿来算上一卦。”
凑热闹之人渐多,一小伙上前,说:“那就给我算算,看应是不应。”
少年问:“测字还是相面?”
小伙说:“认不到字,就看下我的脸嘛。”
少年细看,忽惊疑不定,说:“你最近可遇怪事?”
小伙恼怒,说:“老子遇个屁的怪事,你龟儿再乱说,信不信老子把你打一顿!”
少年连连摇头,对围观者说:“诸位在场,请作见证。若此人今夜无事,明日我自砸卦摊,永离此镇,如何?”
众皆以为行,小伙怒极而笑,说:“你个瓜骗子,等老子明天来弄你。”
翌日,日上三竿,算卦少年才来摆摊。未及坐下,已被众人围在当间。
有人问:“阿蛮人喃,中没中哦?”
有人答:“还没来的哇,多半是去拿棒棒儿,一会儿要弄人。”
说完,众人哄笑不止。
此时,忽有人喊道:“阿蛮来了,来了。”
那阿蛮分开众人,站在卦摊之前,显然来得急了,喘气不止。
众人忙问:“阿蛮,要不要我们帮你把这龟儿抓到,他说了,打死背时。”
阿蛮“噗通”一声跪在卦摊前,连连磕头:“相师,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