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何苦为难我?”女子冷声笑道,“我说了我不会开口,太子爷就不要枉费时间了。”
文钰直起身子,轻轻的哦了一声,眼神环顾牢房里的诸般刑具:“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我多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不就是用刑吗?”女子却是仍然毫无惧色,怒视着文钰,“太子东西有什么手段,使出来就是了。”
“素素。”文钰却忽然叫了苏愈倾一声,“让青杏过来吧,王英的死……是时候让青杏好好发泄一番了。”
苏愈倾目瞪口呆,她见过古代历史上十八般酷刑,心理上很是不能接受,虽然这是必须的,可是她还是难以想象文钰下令对一个人做这样的事情,刚刚还在想是不是要回避一下,结果文钰就是文钰,腹黑的名声不是白来的。
“可是这密室……”苏愈倾却是微微犹豫,这密室隐暗,岂能让青杏说来就来?
“无妨,你去叫她把。”文钰微微笑着看了看苏愈倾,“王英的未亡人,我如何信不过?”
苏愈倾默然,除了王英的未亡人,还有自己关心的人这一层吧?他做事总是这样周全而体贴。
青杏听说抓到了杀害王英的凶手的同谋,眼眶倏忽就红了,咬着嘴唇一路跟着苏愈倾到了密室,看见那所谓凶手竟然也是个女人,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也是女人,难道你就没有心上人?为什么要害了王英,为什么!”
没想到文钰说了那许多话都一直表情没有丁点松动的女子,听见青杏这一声哭诉,狠厉的眼神竟然微微缓了缓:“我们各为其主,你怪不得我。虽然你的心上人应该非我所害,不过我很抱歉。”
苏愈倾知道文钰这么做,大抵也只是想着王英过世以后,青杏心里不好受,连带着自己心中也是愧疚的,所以才让青杏来发泄一下恨意。可是谁想竟然就歪打正着了,同样身为女人,苏愈倾能够明显地感觉到眼前的女子一定是有心上人的:“杏儿,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哪里会懂喜欢一个人的感受?”
青杏哭的泪眼模糊,看着那女子的目光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扑上去就掐住了了那女子的脖颈:“对,你不懂,但是你至少明白杀人偿命!今日我就要为我夫君报仇!”
就算是再不怕死的人,被人掐着脖子的时候也会挣扎。这女子的夜行衣本来就已经是有些破烂,此刻再这么一挣扎,险些春光大泄。
就在她快要被青杏掐死过去的时候,苏愈倾才出手制止了青杏,顺手把自己的披风扔到了那女子身上,对着文钰道:“文钰,你们先出去一下。”
文钰自然也看见了那女子险些衣不蔽体,很快撤下了牢中的护卫,自己却是只走到了牢房外面,背对着牢房站定。
青杏哭的死去活来:“凭什么,凭什么你们生杀予夺,就要活活害了一个人的性命,凭什么你们不懂相互喜欢,就要破坏我的幸福!”
“我说了抱歉,你要是打算让我偿命,尽可来杀了我。”女子的口气确实已经恢复了平静,连刚刚微微的一些几不可查的动容都已经消失。
果然是受过良好训练的,苏愈倾心底暗叹,这样的女人心志坚定,就算是她们打算走软化路线,也是行不通的,上刑更是没可能撬开她的嘴,还真是……难办啊。
最后青杏终于哭累了,仰着一张瘦的不成样子的小脸看苏愈倾:“小姐,我下不了手杀死她,我是不是很没用?”
苏愈倾伸手把青杏揽到了怀里:“好了,哭出来就好了。杏儿,你记着,今天你已经给王英报了仇了,剩下的,我和文钰帮你办到。绿竹在外面等你,出去等我,好不好?”
直到青杏出去,那女子才冷笑着开口:“莫不是你以为在我面前演演苦情戏,我就能告诉你们你们想知道的事情?别做梦了,那个丫鬟是可怜,可是谁让她的心上人是给你们办事的?”
苏愈倾却是笑了,毫不在意地开始搜身:“苦情戏?我说了你们这样的人没有心,我又何苦上演苦情戏?”
“你想干什么!”苏愈倾开始搜身,那女子才有些微微惊恐。
“搜身啊。”苏愈倾一派坦然,“你看我把护卫都撤走,已经很是仁慈了吧?”
果然不出苏愈倾所料,在女子贴身的衣服夹层,她发现了一枚红豆项坠。红豆,乃是相思之意,苏愈倾微微笑了:“这东西,好像是不该出现在一个杀手身上。”
“你还给我!”女子果然急了,“我身上带什么东西,难不成还要你来说教?”
“啧啧。”苏愈倾一副“你看你急什么呀”的表情看着那女子,十分贴身地给女子系了系衣服前襟,大咧咧就坐在了地上,“这红豆嘛,女人都知道什么意思。你看你也是有心上人的,刚刚何必一副冷血无情的样子?不过据我所知……偌白应该不许你们谈恋爱吧?哦,谈恋爱的意思就是说动情。”
“你!”女子瞪着眼睛看苏愈倾,咬着牙道,“罢了,不过是一串坠子罢了,你要就拿去吧,反正我也命不久矣,何苦为这个劳心?”
话是这么说,可是那女子的目光,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苏愈倾的手。
还说自己不在意。
苏愈倾微微笑了:“既然如此,明日我就将这项坠悬于城门,我就不信你那心上人不会来救你。而且若是你私下动了情这样的消息传到你主子那里……”
“不要!”苏愈倾话没说话,那女子已经是一声惊呼,其反应的强烈甚至都超过了苏愈倾的预料,“没人会来救我,你就死心吧。”
“既然如此,不妨我们帮你试试看?”文钰一直都在牢房外面听着里边的动静,此刻却是从牢房外面进了来,“你知道他不会为你冒险,你又何必担心?”
那女子终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却是仍旧咬着牙不说话。
苏愈倾知道她此时已经是在动摇了,只是强烈的忠心让她不能做出选择。这很正常,苏愈倾微微笑了笑,将那串坠子揣到怀里:“既然如此,我就先替你保管这坠子,等今天过了,若是你还不肯配合,这坠子一定会悬在翟城之内。”
说完这话,苏愈倾也不再理睬那女子,拉了文钰径直出了牢房,吩咐负责看守的下属:“你们好生看着她,不要出差错。”
自己这些下属如今见了她一个比一个老实,文钰看着某些人,觉得她越发有主母的风范了。
“你笑什么?”走了一段路,苏愈倾终于发现了身边某人的不正常。
文钰抿嘴继续笑,拉着她的手:“素素,我们谈恋爱吧。”
他果然是立在外面,把自己和那女子说的话都听了去。苏愈倾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不过谈恋爱这事嘛……
“要说谈恋爱呢,一般是未成婚的男女之间才叫谈恋爱。不过既然太子殿下你提出来了这么个请求,我就满足你一次。”
这天晚上,文钰就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自从某一天太子殿下装病成功抱着自家太子妃睡觉,就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和堪比城墙厚度的脸皮,成功蹭住到了苏愈倾的床上。
然而今天,文钰刚刚躺好,就被苏愈倾一脚踹了下去:“哪有刚刚谈恋爱,就睡到人家床上去的。”
文钰:……
文钰抱着自己的被褥灰溜溜回了自己院子里,留下一个无限哀怨的眼神。
而这天夜里,苏愈倾的院子也有客来访。
成功踹走了连续霸占自己一半床的文钰,苏愈倾舒舒服服一个人占据整个床,却神奇地失眠了。
失眠的苏愈倾从床上爬起来,吭哧吭哧跑到外面抱了一床被子回来,摊到床上和被子缠缠绵绵去了,却在一个翻身的时候警惕地呵斥了一声:“谁!”
说话间,人已经翻身而起,一直放在枕边的匕首已经出鞘。
“素素,是我。”
听见来人的声音,苏愈倾才赶紧一个回身,将差点就刺过去的匕首硬生生止住:“踏雪?你怎么都不躲闪,万一我真的刺着你呢!”
“要是被你伤了,好歹能让你愧疚愧疚,照顾照顾,也不亏。”萧踏雪的声音隐隐带着些难过,却还是以往的温和。
“你是不是来过。”苏愈倾听萧踏雪的话,就知道他应该是知道了自己和文钰之间的事情。
萧踏雪淡淡笑了笑:“太子殿下假装重伤那天,我就在府外。那时我看见你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苏愈倾沉默了一会儿,萧踏雪的这份感情太过沉重,她不愿意伤害萧踏雪,可是也别无他法。
“踏雪,是我欠了你的。”
萧踏雪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却是转移了话题:“素素,你不请我坐坐?”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苏愈倾甚至还只穿着亵衣。可是苏愈倾依旧是笑了笑,披上了个披风:“你坐吧。”
看着苏愈倾的动作,萧踏雪的表情越发的带了些苦涩。她向来是个不拘这些小节的人,如今这么做,一来是在和自己保持距离,二来,也是因为文钰吧?
“我去万达找过你,可是你一直不在,连南姑娘都不去了。我得知宫中出了那样的事情,实在是放心不下你,所以才不得已来了太子府上。”
这件事情已经传的翟城人尽皆知,他知道,自然也是情理之中。苏愈倾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些:“踏雪,我没事。不过那日大理寺一别以后……你还好吗?”
她说的自然是萧踏雪的身世,她一个外人得知那样的实情都有些震惊,何况向来重情重义的他呢?
说实话,苏愈倾并没有料到萧踏雪会得知翟城之中发生的这些事情,不然就是她再想躲着萧踏雪,再没有时间,也是会去一趟万达,给萧踏雪报个平安的。
“我以为你会回南启……”
“我本来是回了的。”萧踏雪接话,“后来那些事情查清楚了,虽然我知道了我是谁,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们都不待见我,可是对我的生活确实没有半点改变。那些日子我去过一趟西北,那边风景很好,可是却是填不满我的心。”
“所以我就回来了翟城,想要离你近一点,却不想,我刚回来没几天,皇后就倒了。太子爷的手段,真是让我佩服,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一直都陪着他,帮着他。说实话,我真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