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苏愈倾的声音传过来,高阳夏的动作才顿了顿,苏愈倾就已经跑了过来:“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伤了?”
“没事。”高阳夏看见苏愈倾过来,而且似乎状态还不错,才终于微微放心下来,“你怎么样?”
“我就腿擦破了点皮,没什么事情,被你们护的很好。”苏愈倾把自己的腿往回收了收,轻描淡写带过自己的伤势,“倒是你,刚刚你昏迷不醒,我也不敢动你,现在你试试看,有没有哪里摔坏了?”
高阳夏看着苏愈倾,没回答,倒是笑了出来,笑的苏愈倾有点发毛:“你笑什么?”
“我笑……我笑我们死里逃生。”
“你还有心情笑,看来身上没什么大碍,老实在这里待着吧,文钰还在那边没有醒,我要去看看他。”苏愈倾说着就要起身往回走,却被身后的高阳夏一声哀嚎叫住了:“啊呀,我的胳膊!”
“恩?”苏愈倾被高阳夏的叫声吓得一个哆嗦,赶紧回过身去看他,“胳膊?胳膊怎么了?”
高阳夏挣扎着坐起来:“大概是折了,那个,你会正骨么?”
苏愈倾老实地摇头:“我可不会这些,我只会把骨头打错位。要是文钰醒着就好了,可惜……啊不对!高阳夏你胳膊坏了,赶紧这些,文钰那边石头压在了腿上,你还能帮忙么?”
“石头?”高阳夏也吃了一惊,“刚刚掉下来的时候我比文钰离你近,所以我先拉住了你,可是文钰应该也知道保护好自己吧?”
“你自己看,就在那边。”苏愈倾指着远处,“那什么,我先看看你的胳膊,然后你再帮我把文钰拉出来。”
正骨这件事情苏愈倾是不会,但是找根绳帮他把胳膊吊起来这种事情,苏愈倾还是会的,反正她身上的衣服也已经破烂的不像话,苏愈倾刺啦一声又撕下来一条衣服,帮高阳夏把胳膊往脖子上一挂,“你站得起来么?”
“我腿又没伤了。”高阳夏颤颤巍巍站起来,显然腿上也是有别的小伤口的,“去看看太子殿下吧,别等着以后你的夫君成了瘫子。”
“闭上你的乌鸦嘴!”苏愈倾张牙舞爪,瞪了高阳夏一眼,“快跟我过去。”
高阳夏一脸的哀怨:“我还算是伤员吧?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两个人说着走到文钰一侧,高阳夏看了看:“这石头不是掉上来的,应该伤的不算太严重,你来帮我一下,帮我把这个石头撬开,等会儿我要帮他点了穴道,否则这腿上筋骨被压了太久,就算是没有砸坏,也会出问题的。”
苏愈倾点点头,这个道理她知道,用现代西医理论来说,就是很长时间没有血液流通造成的坏死什么的:“我去找根棍子,我来撬石头,你来点穴。不是,你胳膊伤着,能行么?”
“我要是说不行,你能看着文钰不救么?”
“不能。”苏愈倾迅速回答,“但是我可以不用你帮忙,自己救。”
“算了吧,别等你没救的了他,回头伤了自己,我们俩人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不就是为了不让你受伤么?”
苏愈倾看了高阳夏一眼:“那快点吧,我去找个棍子。”
杠杆原理,苏愈倾运用的非常好,加上她其实伤势不重,用内力一撬,石头就被欠起来了一条缝:“高阳夏,快点把文钰抱出去!”
高阳夏手疾眼快,迅速把文钰从石头下抱了出来,苏愈倾也气力已尽,石头“咣当”一声落回了原地。苏愈倾听得心里颤了颤——这要是她和高阳夏没配合好,这一下是砸在文钰身上,估计文钰就真的要残废了。
要淡定,苏愈倾拼命告诉自己,长舒一口气才走过去看文钰:“他怎么样?”
“这石头有点奇怪。”高阳夏皱着眉头,“文钰的腿虽然有伤,但不是砸伤,腿骨是断了,若是好生接了养着,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素素,要是文钰变成了瘸子,你是不是考虑一下来西窑做皇后?”
这句话一说,苏愈倾急眼了:“高阳夏!你以为我和文钰在一起是因为他不是个瘸子?你也太小看我了!”
“啧啧,这就急眼了。”高阳夏赶紧正色,“不是看你紧张的眼睛眉毛都要挤到一起去了,我开个玩笑缓解气氛么,我现在伤成这样,怕是帮不了太子殿下,不过既然我也跟着掉了下来,我那些贴身侍卫肯定在寻找我,我们安心等着吧。”
他说的是对的,若是三个人此时都是毫发无伤,自救还是有可能的,但是文钰如今伤成这样,高阳夏胳膊也是有伤的,他们根本不可能从这个山洞逃得出去。
“我们不会又掉到秋林了吧?”苏愈倾想着外面的地势,“要是再遇到一群狼群,可就真的要成他们的腹中美味了。”
“应该不是。”高阳夏看了一眼外面,“秋林只是与这高地相连通,但是并不是在这山崖的正下方。不过地动倒是百年难遇,素素,你的运气真是好。”
苏愈倾无奈,她运气,一向“好”的不行。
“素素,素素。”底下文钰忽然有些微弱地叫了出声,口口声声叫着苏愈倾的名字,苏愈倾赶紧俯下身子贴近文钰的脸颊,用手摸着他的额头低声在文钰耳边呢喃:“我在这里呢,我没事了,你好好休息。”
起身,眼神中已经满满是担忧:“他发烧了,有点热的厉害。”
“伤成这样,很难不发热。”高阳夏也伸手摸了摸文钰的额头,“不过我们什么办法也没有,能不能挺过去,就看太子殿下的运气了。”
“真的没有办法?”苏愈倾怀疑地看着高阳夏,“你应该……不会落井下石见死不救吧?”
“苏素!”高阳夏也怒了,“你以为我胳膊一点感觉都没有?还帮你救文钰出来,要是早知道你这么猜测我,我就应该让文钰直接被那石头压得废了!”
苏愈倾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因为心急,说出口的话有点伤人,何况高阳夏也确实是在帮她,有点为难地嗫嚅:“那个,我刚刚有点心急,你别介意。”
“我为什么不介意?”高阳夏却是似乎有点情绪失常,“苏素,你知道么,我高阳夏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是我对你却从来都是全心全意,你对我没有感情,我认了,谁让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是文钰的妻子了呢,比我先认识你的萧踏雪萧王爷不也是一样未得芳心么,可是你总不能,因为文钰,把我的心意都践踏在脚下吧?”
怎么说着说着就发这么大火?
苏愈倾被高阳夏的火气惊到,不由得愣了愣,但是总归是她有错在先,老老实实给高阳夏赔礼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那个,道理你都懂,我就不说什么了。你要是看着文钰和我实在是别扭,要不你先去那边歇歇?”
高阳夏对着她怒目而视。
“不是,刚刚你受伤的时候,我也是这么照顾你的。”苏愈倾看着高阳夏的神情,知道自己可能一时不留神真的伤到人家自尊心了,赶紧弥补,“你看,你衣角还有水吧,我都是一捧一捧喂的你,况且我自己腿伤到了……额,那个,你快去歇着吧。”
着急着解释,苏愈倾一不留神就把自己腿上的伤给说了出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高阳夏放倒在了地上,伸手抓了她的腿出来查看伤势:“腿上伤了怎么不说!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出问题!”
破伤风么?苏愈倾默默地想,可是这个地方一没医生二没药,就算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谁想高阳夏从怀里掏了一个小瓶子出来:“我和文钰的伤,都在骨头上,这东西没用,但是你这个是皮外伤,用这个药最有用了,你快点把腿放好,我帮你上药。”
“那个,不用了……”刚刚自己还误会了人家,现在就要人家帮自己上药,苏愈倾越发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向厚脸皮的她难得有些难为情,“要不我自己来?”
“就你那技术?”高阳夏的眼神瞟了瞟他挂在脖子上的胳膊,“算了吧,我上好的上药,别给我糟蹋了。”
于是苏愈倾难得有的一点愧疚之心,彻底被高阳夏这句话给打击的收了回去:“你来,你厉害你来!”
高阳夏有点粗暴地把苏愈倾的腿拽到自己身上,吓得苏愈倾一个劲闭眼睛,深深怀疑自己的腿伤不严重,要被高阳夏拽出毛病来。然而等她咬着牙等着剧痛的时候,却意外发现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种上伤药的疼痛感,倒是有温润的气息喷到自己的腿伤。
睁开眼睛的时候,苏愈倾就看见高阳夏正小心翼翼抱着她的腿,正一点点往她的腿伤处涂药粉,大概是怕她会疼,还细心的用嘴轻轻吹着,那样子,像极了对着一件极其脆弱的稀世珍宝。
好像很小的时候,自己淘气,她现代的时候已经过世的父亲曾经给她这样涂过药粉?
苏愈倾看着高阳夏的神态,心头不由得一暖。
她走神的瞬间,高阳夏已经给苏愈倾上好了伤药,从自己的里衣上撕了一条干净的布料:“用那么脏的布包,也不怕越来越严重,有没有点常识?”
恩,感染什么的,她确实是一时忘了考虑,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啊,苏愈倾有点不自然地从高阳夏身上把自己的腿拿下来:“当时你昏倒在我身边,文钰也不见踪影,我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想着给你找点水喝,谁还管的上自己,后来又看见文钰在那边躺着,你一口他一口的喂水,我哪里还有时间管自己。”
“现在我醒了,文钰有我照顾,你快去休息一会儿。”
“不行。”苏愈倾不干,“咱们三个,我就我的伤势最轻,你怎么说也是重伤员,听我的话,赶紧去休息,不要一会儿你也发热起来,你让我怎么办?”
高阳夏深深看了苏愈倾一眼,却是没有说什么,只老老实实到了一侧,用掉在地上的苏愈倾的衣服铺了在身下,躺下去合上了眼睛,似乎是睡了过去。
看着他老老实实听话去休息了,苏愈倾才继续用手摸了摸文钰的额头,自言自语着叹了口气:“这么烫,这可如何是好。”
说完,又蹒跚着走到了那边的水源处,把自己的衣服继续撕了一段,给文钰当毛巾接了水来敷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