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董贤要过二十一岁生日了,刘欣问他想要什么礼物。
“不要啦,君上给我的已经太多了。”
“过生日,总得要个礼物的。”
“嗯……”董贤凝眉想了想,道:“如果君上真的想送我什么,就把它平分给百姓吧。”
刘欣笑了:“你真这么想?”
“真这么想。”
“那好,赐中二千石至六百石及天下男子爵,如何?”
“好啊!”
“那就这样定了。”
“启禀皇上,董昭仪、董夫人到了。”
“好,那就起驾去上林苑吧。”
“起驾,上林苑——”
“今儿这几匹马都是胡人敬献的,一会儿息夫躬要表演他的骑射技巧。”上了宫辇,刘欣握着董贤的手高兴道。
“真好。”
“你要骑一骑吗?”
“好啊!”
“嘿嘿,瞧你乐的。”
一路上说说笑笑,终于到了上林苑,董贤陪着刘欣上座,董淑、星儿分坐两侧,先看了会儿武戏暖场,角力的壮士下场后,鼓声雷动,几声响亮的马啸声传过来,踏踏踏,尘土飞扬,四匹骏马分别从角力场的两侧冲了出来。
“哇!”董贤发出一声惊叹。
“训了好久了。”刘欣笑道。
“有上回和宜陵侯一起来时见的那匹吗?”
“喏,他不正骑着呢。”
“啊!那就是他啊!”
只见息夫躬一身戎装骑在一匹棗红色的马上,正将弓箭举了起来。
“对呀。”刘欣盯着息夫躬,目不转睛:“他说他骑马飞驰时也能正中靶心。快仔细看他。”
“他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前两天,你和昭仪回家探亲时。”
“哦。”
“你怎么,不高兴?”刘欣看向董贤,问他。
“哪有啊。”董贤笑笑。
只听“嗖”的一声,刘欣猛然回头,见息夫躬果真一箭正中靶心,不禁站起身来鼓掌叫道:“好!”
董淑、星儿等同观者皆是起身叫好,董淑更一时忘了身为昭仪的仪表,大声喝彩。董贤见状,也磨叽叽地起身,跟着众人鼓鼓掌,却是一声不吭。
息夫躬骑着马在场上跑了一圈,“嗖——”又是一箭,又是正中靶心。
“好!”刘欣兴奋地满面通红,手高举在头顶激烈地鼓掌,大喊一声:“赏!”
那边董淑也是看得直蹦:“好帅啊!太厉害了!他是谁啊!好帅啊!”
息夫躬下马致意,刘欣方重新坐下,看着角力场上的盛况笑了一会儿,忽觉身旁有一团忧郁的气息,便扭头端详董贤:“不会吧,你真的不高兴了?怎么了?”
“没有。”董贤低头答道。
“满脸都写着呢,莫非,你生了妒意?”刘欣调笑道。
“我……”董贤巴巴地看了他一眼,又低回头:“我只是觉得自己不如他,他说起辅国安邦,千秋之策都是一套一套的,而我呢,什么也不会,什么都说不来。他骑着马都能正中靶心,而我呢,就是立定在那,也只是勉强能中。更别说……”
“别说什么?”刘欣笑望着他,拉住他的手,非常认真地告诉他:“他是个能人,而你,是这天下最好的人,你不用与别人比,没人比得过你。”
董贤感激地看着刘欣,努力抑制住泪水,笑着点点头。刘欣笑着帮他抿去眼角的泪珠,笑了句:“傻圣卿。”
“就是傻。”
一时息夫躬上来谢恩,刘欣端起酒杯与他共饮,说了些勉励的话。董淑痴迷地望着息夫躬,喃呢道:“皇上身边真是人才济济啊!这都是上哪里挖的人呐!天呐!果然是天子啊!唉呀妈呀!比我兄长还帅!”目送息夫躬坐下后,又在心中凝神默念:“不行不行,我得好好帮老兄巩固他的地位,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接下来,其余几个骑士也皆展示了一番,各有绝技,虽是不及息夫躬,也皆有可观之处,刘欣吃着瓜子笑看着,心神驰骋于万里疆场之上,创雄图霸业,功如汉武,一时忘忧,随口便和董贤聊起了汉匈交战的往事,陈汤啊、卫青啊、霍去病啊、李广啊……董贤的兴致也慢慢好了起来。
“很久以前,汉军还不能完胜匈奴的时候,便在春夏牛马怀孕之时,去吓它们,围追着它们转圈跑,一直跑到它们流产。”
“啊?这么残忍!”
“嗯?”刘欣忽然愣住了,有些惊诧地看着董贤,捏瓜子的手停在嘴边。
董贤忽觉失言,低头道:“我只是觉得,毕竟牛马是无辜的。”
刘欣拍了拍他的肩膀,手顺着他的胳膊滑下来,抓住他的手,捏了捏。
董贤偷瞟了他一眼。
“若世人皆像你一样,就会天下太平吧。”刘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