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让?巴尔的遭遇一无所知,格朗德?艾赫正在他的阁楼里剽窃新的稿子。
在这边住了几天后,他发现这边的房子采光都不怎么好,二楼还好,一楼在一天里只有正午的时候才能得到阳光的照耀。
为此,他修改了自己的房屋翻修计划,让老木匠率先把阁楼改造成了一个集卧室、写字间和储藏室于一体的房间,又重整了屋顶以免漏雨,扩大了窗户改善采光。
然后,他就安安稳稳的躲进阁楼里,开始自己的剽窃大业。
楼下,老木匠杜汉和他找来的朋友正在为盥洗室换上新的陶罐。等到最后检查一遍,确认不漏水,他们就算完成了对二楼的翻修。
然后,就是最重要的一楼店面的重装了。
三个半老的工匠正在用泥灰糊死陶管的连接处,门铃声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一个怒气冲冲的女声:“格朗德,出来!”
三个老光棍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脸的茫然——他们之中并没有叫“格朗德”的人。
楼下安静了一会儿,再次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一头火红的短发出现在楼梯口。
一位怒气冲冲的女士登上楼梯,和三个老光棍面面面面相觑。
杜汉愣了一下:“您找哪位?”
玛蒂尔德也愣了愣。她只知道格朗德?艾赫住在这里,并不知道这里还会遇上别人:“我找格朗德?艾赫先生,他是住在这里没错吧?”
“是啊。您找他有什么事儿吗?”老木匠放下手里的灰铲,挠了挠下巴,露出好奇的神色。
玛蒂尔德迟疑了一下然后谨慎的开口:“一点儿私事。请问您是?”
“哦,他就在楼上。我是过来帮他修屋子的。”
“谢谢。”玛蒂尔德也不和这些工人多说,握紧了手中的报纸,飞快的登上了楼梯。
在她身后,老木匠比了一个别出声的手势,蹑手蹑脚的靠近了楼梯——有位年轻漂亮的姑娘来找那个小伙子,而且显而易见的非常生气,这可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听到楼下的谈话声和脚步声,格朗德?艾赫就放下了笔。
但客人出现的时候,还是把他吓了一跳:“玛蒂尔德小姐,您怎么来了?”
“为什么要抄袭!”
东窗事发!
但是不可能啊!
或者,我剽窃的某一部小说,在这个世界已经被人写出来过了?
劈头盖脸的质问让格朗德?艾赫几乎当场患上心脏病并立即发作。
抬手扶住桌子稳定身体,格朗德?艾赫吸了口气压压惊,试探着开口:“您为什么会这么说?”
“为什么会这么说?”玛蒂尔德走上前几步,扬起手,最后还是把报纸递到了格朗德?艾赫面前:“报上都已经登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就算你缺钱用,也不能做出这种欺世盗名、下作无耻之事!你太让我失望了!”
报上已经登了?那就不是自己的剽窃行为暴露了。
然而,格朗德?艾赫忍不住又有些心虚和羞愧。确实,就像玛蒂尔德说的那样,剽窃,欺世盗名下作无耻。就算因为隔了一个世界而不会被揭穿,难道自己就能心安理得了?
心乱如麻的格朗德?艾赫打开报纸一看,竟然是《共和国趣闻报》,也就是刊载自家小说的那个。
玛蒂尔德所递过来的最显眼的,正是那份声明。
看到那份声明,格朗德?艾赫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还有脸笑!”
“我有三个故事,你想听哪个?”
玛蒂尔德硬生生的收住拳头:“你说!”
“第一个故事,文学院的学生朱利安,机缘巧合下看到了院长新剧的稿子,于是胆大包天的改写成了小说,找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格朗德?艾赫,联名发在了共和国趣闻报上。”
玛蒂尔德眉头一皱。按照报纸上的声明,事情确实是这么回事。但是让对方一说,听起来怎么那么荒诞?
一个学生,胆敢剽窃院长的作品公开发表?而且,还非要找个没身份没地位的人联名?
格朗德?艾赫神色不改:“还有第二个故事。外省来的小人物,身无分文,没有经济来源,而且不识字。他很幸运的结识了朱利安他们。朱利安帮他把第一个故事写了出来,并且投到了文学院的内刊。稿子被批得一无是处并退了回来。”
“过了一些日子,豪文院士的新剧上演,故事和那个小人物的稿子一样,只是角色身份改了。愤怒的朱利安在剧场指出剽窃行为,却没人搭理,并且为此丢了学籍。”
“朋友们帮朱利安设了一个计谋,假意向豪文院士低头认错,并且献上了第二份稿子。”
“同样的事情发生了,只不过这一次有新剧的是内维尔院长。而这第二份稿子,几天前就在让?巴尔的推荐下共和国趣闻报上发过了。”
“这个小人物,以及朱利安和他的朋友们没想到的是,豪文院士的权势竟能让一家报社发出这种声明。”
说着,格朗德?艾赫抖了抖手里的报纸,自嘲的一笑:“看来,这个小人物要害得朱利安第二次为了他的事丢掉学籍了。”
玛蒂尔德将信将疑。第二个故事听起来似乎更合理一些?但是豪文院士那种声名卓著荣誉等身的前辈真的会做出剽窃这种事吗:“我怎么相信你?”
“你觉得让?巴尔值得信赖吗?第二次的事情他也是亲历者。”
玛蒂尔德小姐想了想:“你跟我一起去找他!”
“我还有第三个故事。”
“嗯?”
“您刚刚说得对,剽窃,欺世盗名下作无耻。而我,确实剽窃了。”
“你不觉得现在道歉太晚了吗?”
格朗德?艾赫摇了摇头:“这些故事,都是我家乡的别人的故事。编写这些故事的人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一方面,我需要钱。另一方面,我也不希望这些故事被埋没。但是确实,这是剽窃。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了。抱歉,让您失望了。”
玛蒂尔德后退了一步:“还是先去证明了你的第二个故事是真的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