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已经认出了肖坤,神情一怔,随即左右看了看。
站在一旁的随从已经觉察到,随即带着肖坤去了一件偏房。时值寒冬,且这江南水乡带着些许的潮意,这幽谷深林之中尤其暗冷。
随从“吱呦”一声,带着门出去了,房间一下子变得暗了下来,仅剩几缕珊格窗空丝丝白光。许久,肖坤才慢慢的适应。
冷意一阵一阵的袭来,肖坤不由的开始打着寒颤,那扇门却久久不再打开,无奈,只得走动走动,看看房间的陈列,却也没有什么可以看得,几把冷桌椅,两扇斑鸠屏风,几幅字画以外,别无他物。
肖坤感觉时间似乎匆匆的流逝,像是从指尖不断的失去,待他定神,窗外还是那几屡白光,一切却依旧没有变幻,冷颤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房间里“咕咚咕咚”的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这声音,像极了那天夜里,伴随着警笛呜呜啦啦,自己却只能听到心跳的那个夜晚。
肖坤不由的有些担心,渐渐的,转变为害怕。
门外依旧没有动静,肖坤伸手试图打开门,门外,却传来粗劣的声音,阻止了他的行为。
肖坤开始感觉时光难捱,像是静止了一般,将他孤零零的排除在时间之外,然而,栅格外面的白光,却渐渐的暗下。
天黑了。
肖坤再次试图打开门,却只听到哗啦啦的铁链子声,喊叫了许久,隔着门才清晰可辨的传来:“别嚷嚷了。”
肖坤将世子给的玉佩递出去,央求守卫传给太子,许久之后,还是没有回信,肖坤便再次询问,那守卫早就回来了,还是冷冷的回到:“已经呈上。”
看来只能在这儿将就一夜了!肖坤叹口气,摇摇头,和衣躺在了桌子上。
那份刺骨的潮湿,只能让人半醒半眠,很快便催生出无尽的困怠乏力,意识开始沉沦,肖坤渐渐的睡去。
似乎有个绵长的梦,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声巨响,肖坤立即惊出了一身冷汗,一个轱辘站起身来,房间却不点灯,三四个灯笼,照着一行黑魆魆的人影,盯着惊慌失措的肖坤。
肖坤属实吓的乱了神,慌忙的问道:“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说着便后退两步,却已经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
灯笼黑魆魆的后面,走出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昏黄的灯光照亮了脸庞,还依稀能看到淤伤,更多的,却是眼中的怒。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孔下似乎藏着无限的波涛。
“你怎么认识晓晓的?”
这是第一次听到太子的声音,很低沉。
肖坤忙解释道:“在下不知道是太子殿下,多有冒犯,还望太子恕罪。”
“你怎么认识的晓晓!”
肖坤低头想了想,回道:“在下刚来到江临城时,和几个朋友喝酒喝多了,脑袋早就不清醒了,醒来时,就在晓晓姑娘的房间,不过我可以保证,我就睡了一觉,其他什么都没做!”
“你的朋友都是谁?”
“呃,其实说是朋友,不过就是第一次见面,叫什么名字都还记得不清楚呢,往后也没有再联系······”
“宁公子?”太子打断了肖坤长篇累赘的废话,直截了当的问。
肖坤只得点头道:“是。”
“还有氼兲会的?”
“什么?”肖坤对于这个什么会从来没有听说过,只知道那一桌贼眉鼠眼的老板,可恨的是不知道姓甚名谁,好一一的抖落出来,说不定还能卖点好。而这个什么氼兲会,可是没有听说过的。
一个灯笼伸到肖坤面前,接着一只手递上一块布匹。
太子问道:“你可还认得这个!”
肖坤接过,凑在灯下,仔细的看了看,可不就是前些日子自己献给太后的吗?
于是肖坤急忙回到:“我认得,这是李记李老板托我献给太后,和世子。他说是今年新出的款式,一般人家没那个福气享受,只有太后才能配得上。”
太子却问道:“你是唐特人?”
“是。”
“唐特总共多少人?”
肖坤回到没有数过,百十号人的样子。
太子便问:“你们如何与西陇军对抗十日的。”
“没有对抗,我们,我们就是到了河曲,住下来了,后来,发现做了瓮中之鳖,便只能投降,投靠西陇军,一起对抗浑欲人的,帮助西陇戍守河曲城。”
太子发出冷笑,半响,重新走进了那团黑影中,看不清脸庞,只能听到一声:“你可知罪!”
肖坤只道是晓晓之事,忙说道:“在下知罪。”
太子冷笑:“你可知何罪?”
肖坤马上回到:“在下不知晓晓姑娘,多有冒犯。”
太子鼻中发出鄙夷之声,说了声:“荒唐!”便出门而去。
天亮时分,门外又传来嘈杂之声,急匆匆的,借着便有人打开关着肖坤的房门,只听到一声:“带出来。”便有人上前五花大绑的将肖坤绑了,推着出了房门。
清晨,混沌浊气中却有沁人心脾的透彻,脆响与屋檐林后的鸟啼婉转连绵,许是日出的朝气,引得人不由的眯着眼角注视一缕东方的阳光,再转回头才看到满院临列的铠甲粼粼,雾气腾腾中冷冷的暗黑的亮。
一辆似乎是囚车模样的简易马车,套进了肖坤的脖子,容不得一声质疑,腐朽的车轮吱呀的便开始转动,目光所能触及的前方,一层层的门,和那座晃悠悠的桥,再然后,便是看不到尽头的红缨组成的长龙,踏着撼天动地的步伐,朝着肖坤来时的路涌入。
且不知将有何事,还请待下回。
命人将肖坤捆了双手,牵至门外,只见队列森森,火把冲天。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息,漫漫硝烟萦绕不散,空气却是出奇的安静。
肖坤被扔上车,接着,队伍便开始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