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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你是谁

血色苍穹消散,天空恢复原本的样子。

日落时分。

几里绿林郁郁葱葱,乱石滩上,细碎石英闪光熠熠。

橙色的光晕中,战斗的痕迹原封未动。南方学院的左右主楼,一栋只剩骨架,另者破破烂烂,墙皮全部被掀起。

最可怜的是原本的校门,爆炸成块碾作尘,大部分石屑已随风飘走,还有些大块的躺在中庭广场,很不讨好地把地面砸了几个坑。

校门之外十米的空地上,来自北方的六人并排躺着,一个不少。

这场景看起来颇为诡异,直挺挺的六人不知是死是活,在地上划了高矮不齐的六道。加之他们的一侧是几米高的灰黑色巨弹,几人就像被巨球压扁了的平行滚木,实在是不雅。

看到天色复原,南方众人这才一个个站起身,很多腿麻了,晃个不停。

是问:经历神明显灵是怎样的感受呢?

大部分人乐不可支,此生无憾;少部分人隐隐失落,本以为自己会接到神的旨意,可趴在地上许久,天上连跟毛都没掉下来。

他们纷纷反思是不是方才拜服在地的方式不对,或许在心里默默祷告是不够的。但不管是不是,赤夜来无影去无踪,此生难有第二次相会。

神,信其无不如信其有。

但赤夜这种“神”,信其会默默保佑南方学院风调雨顺、逢凶化吉可以,但希望他把一个个信徒的心里话听一遍,还不如让他一个人在通道里写八卦来得舒坦。

他本来就很怕麻烦,甚至忘记了黑球中还有两个忠实的信徒,一个死透了,一个哭干了泪。

不过即便他完全不理会信徒的个体愿望,百年间也从来没有显灵后天降祥瑞,所有人依旧会如此全心全意信奉他。

这是有原因的。

南方之人都知道,六百年前,是赤夜把自己的肉体化作守护四方大陆的屏障。如果没有他,异大陆军队随时都会跨海而来,踩也能把四方大陆踩进海里。

赤夜已然造福所有人,单独的小恩小惠也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然而当一众学员看到校门前六人的第一眼,他们的价值观崩出了个豁口。

一个个如同见了鬼一般,目光集中在暮川汐身上,几乎被强力胶黏了上去。

“他、活了?啊不,现世了?”

“才几分种?”

“难道他死的时候还有四级下?”

“不会啊,我明明感觉他那时候已经下了三级。而且你还记得孤雳空副会长说……”

这一学员的目光扫向完完整整的黑压压的椭球,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想起什么,瞪大眼睛看了看,然后一嗓子嗷了出来。

“他、他他他是咋从那里出来的!”

“是啊,孤雳空和奈风一定还在里面。”

“见鬼了,真的见鬼了!”

星曜看不得他们吵吵嚷嚷个没完的样子,赶忙道:“大家别等着了,一半人去找会长,一半人去打扫校园,其余学生会的跟我来!”

星曜和几人来到六人身前,还差着几米,就发现中间的黑色人影动了一下,随后双臂一撑,径直站了起来。从星曜等人的角度看,他站起身的时候,连腿都没弯,如同鬼魅,轻飘飘地就起来了。

几人背后酥麻,莱塞仗着胆子走在最前,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棍子,紧紧握在手中。他喝问道:“别动!你,是人是鬼?”

碶会长一爬起来就听他这么来一句,好心情顿时成了好奇怪的心情,无辜道:“我好端端的呀,不就是从地上爬起来吗?当然是好好的人哦!”

莱塞依旧紧握棍子。会长也不搭理他,向四下看去,当目光触及暮川汐的时候,他的心猛地一揪。

虽然嘴上没说,可之前,他也认定暮川汐回不来了。

那现在看见的……

好巧不巧,正在这时,暮川汐也动了。他的衣服胸前仍是醒目得刺眼的鲜红,那下面应该是被刺穿的心脏。

他的起身虽然没有会长利索,却也是豁然站起。

“啊!”莱塞惊叫了一声。

会长干咽了一下,喉咙一动,竟问出了一模一样的问题:“暮川汐啊,你,是人是鬼?”

暮川汐一愣,随后伸手向自己的胸前一探。血迹还没有完全干透,可他的前胸一点痛感都没有,他甚至感觉现在心跳得更加有力,生命力十足。

“我复活了?”他问,然后隔了片刻,自言自语地答,“好像的确如此。”

会长恍然大悟,感叹道:“不会吧,赤夜把我们几个的力量包了圆儿,原来都送给了你啊!”

星曜等人的表情瞬间五彩斑斓,又惊讶又惶恐,又欣喜又羡慕,但最关键的,他们第一时间集体高呼了一句——

“赤夜大人,力量无边!”

一声大喊,把本来就要苏醒的莳羽怜和希尔夫惊醒了。两个少女揉着眼睛,坐起身,在看到暮川汐时也都吓了一跳。

很快,鲁德也翻了个身,可他翻过身后竟然打起了呼噜。在闹哄哄的人群面前,在粗糙的沙地上,他竟真的睡得香甜。希尔夫看不下去了,走几步,蹲下身,然后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满眼含泪地拽了起来。

那么现在,所有人都看着没有一点动静的蓝凌何。暮川汐伸手去探了探,然后默然摇头:“没有呼吸。”

碶会长笑道:“没事没事,小何啊,可是晋级到六级下了呢!我们把她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说不定一会儿就醒了呀!而且,她看到你,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众人点头,星曜也没有小气,直接邀请他们到了学院的豪华客房。

这是足能放下几十人的套房。他们把蓝凌何安置在卧室,暮川汐在她旁边看着,剩下四人连同星曜和莱塞等三人,一起坐在客厅之中。

此时已是日薄西山,客厅的鹅黄色灯光很是温馨,透过落地窗,正好能看到被收拾干净的广场,还有广场上空广袤的日落。

众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似乎一场大打出手后双方便没了继续争斗的理由。除了莱塞和鲁德,两人正你来我往不停抢食物。

星曜道:“诸位,之前的战斗,结果也不必我重复,你们赢了。”

北方几人没有喜悦之色,只是点了下头,表示认可。

“我们当时提出的条件,是要‘北方的信仰’,现在,你们应该也能理解我的苦衷了吧。而蓝凌何当时在场上问一原祭会长的问题,便是你们的条件,你们是否同意?”

希尔夫和莳羽怜都看向会长,听他的,他要是点头,便一了百了;他若是摇头,希尔夫不在意当场掀桌子。

会长轻轻一笑:“没问题啊!不过,一原祭会长没给出有价值的答案哦。所以,我们有一个小小的附加条件哦。”

星曜道:“但说无妨。”

会长一指众人:“你们要好生招待我们,直到蓝凌何苏醒哦。如何?”

星曜嘴角一弯:“没问题。而且我还会为你们多出一份力。”

“此话怎讲呢?”

星曜清了清嗓子:“你们有所不知,我有两个能力,一是‘流星之速’,二是‘启明之眼’。这两个力量都要借助星光,所以只能在夜间星辰可视的时候使用。‘启明之眼’可以帮助探查能力者体内的状况。如果你们信得过我,我愿意为蓝凌何做检查。”

会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同意啊,只要暮川汐允许,那你就放手放脚地大胆上吧!”

莳羽怜听到他这么说,差点喷出来。

希尔夫好奇道:“能力只能晚上用,那你白天是怎么活下来的?”

星曜撇了撇嘴,也不答,直勾勾地盯着她。

希尔夫若有所悟道:“装哑巴?”

莱塞不小心喷了出来。

就在这时,突然客厅的大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咚!”

“进来。”

众人抬头,来人是一个微胖的少年,圆脸上有几个稀疏的雀斑。他几步闯到他们近前,呼吸好几次才把气喘匀,显然刚刚是一路跑过来的。

“卡顿,怎么了?”星曜问。

卡顿的目光飘向北方学院的几人,星曜也不阻拦,大大方方地道:“放心吧,现在大战结束,大家都是朋友。有话直说。”

卡顿哈了哈腰,话刚到了口中,可拐了个弯,又被咽下去了。

“没关系,说吧。”星曜催促道。

“会长他……”

卡顿又停下,两眼有一搭没一搭地还是看北方四人。

如果是暮川汐在场,定知趣地先离开片刻,等他们谈完再入席。可会长偏偏是个爱凑热闹又不安分的,这种明显会爆出惊天消息的开场,打他他都不走。

星曜也有些后悔了,但碍于面子,不得不急切道:“快说,会长情况如何?”

卡顿还在犹豫,星曜怒道:“卡顿!你要是再不说,我让你全身都卡顿!”

他一个哆嗦,连忙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道:“会长……他,进阶了。”

星曜先是一愣,后大喜道:“这是好事,你怎么不早说?”

卡顿苦着脸说:“你们见过一原祭会长跑步吗?我们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祭坛边上,一边笑一边跑……”

星曜表情一僵:“大概是太兴奋了吧,有情可原。”

卡顿继续说:“而且没穿衣服……”

星曜轻咳两声,觉得有必要给他们解释:“别担心,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不值得大惊小怪。”

卡顿继续:“一边拿着一块石头丢来丢去,和耍猴一样……”

星曜脸发黑:“你说完没有?”

卡顿终于说了最后半句:“还一边大喊:‘我想起你了!’”

星曜手一抖,筷子掉了。

卡顿的话音刚落,大门忽得被推开,随之还有一串:“哈哈哈,我想起你了!哈哈哈……”

一原祭如同一阵有声的风,在客厅内刮起死一般的寂静。

沉默了几分钟,希尔夫轻声道:“他复活的时候,少了几个心眼吧。”

星曜瞪了她一眼:“不许瞎说。”

然后又听:“哈哈哈,我想起你了!哈哈哈……”

星曜闭嘴。

“好歹,他穿上衣服了。”鲁德嘿嘿一笑。

星曜郁闷:曾几何时,这也变成夸人的话了……

就在一原祭要再一轮地重复那些话的时候,会长赶忙叫出他:“喂,一原祭啊!给你看个好东西哦!”

果然,一原祭血色的眸子转过来。

只见会长一手端着杯子,里面有七分满的茶水。他轻轻摇晃了几下杯子,紧接着,碶会长一笑,翻手就把杯子整个底朝天。众人一惊,以为他对这道菜不满意,要泼水表示不满,谁知竟一滴水都没有漏出。待他把杯子放正,他们这才看到,里面空无一物。就在不解的时候,碶会长的手指轻点了一下杯壁,即刻,那半杯水又神奇地出现了。

莱塞看得一愣一愣的,被鲁德趁机抢走了他面前的一盘菜。

这招在南方几人看来和变魔术一样,可莳羽怜和希尔夫顿时明白会长的意思。

碶会长笑盈盈地道:“一原祭啊,我们的力量都恢复了哦。能否告知原因呢?”

一原祭背着手,风轻云淡道:“大概是赤夜搬走了吧。”

“搬走?他不是类似于南方学院的守护神吗?”希尔夫问。

“神就不能搬家吗?”一原祭反问。

希尔夫道:“好不负责任的说法。”

一原祭笑道:“那你来个更好的解释?”

希尔夫突然觉得,南方学院会长的不靠谱是代代相传的,虽然只有两代。

一原祭想起什么,不客气地道:“带我去看下蓝凌何。”

鲁德听后皱眉,端着筷子机警地盯着他:“做什么?”

一原祭淡淡道,声音认真了几分:“杀了我的人,我去看下情况。你们这么多人,力量也恢复了,还担心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做甚?”

碶会长想了想,于是起身带他向卧室走。莳羽怜趁机把鲁德偷走的那盘没有动过的菜抢走,准备给暮川汐留着。

一原祭来到蓝凌何床边时,他突然站住了,视线先停在暮川汐脸上。

暮川汐在卧室已然听到一原祭的声音,并不讶异他此刻的出现。反而是一原祭现在盯着自己,目光如两个刷子在他的脸上扫来扫去,弄得他有些尴尬。

“一原祭会长。”他淡淡开口。

“哟。”一原祭的眉峰很暧昧地挑动,下颌微微扬起,应了声,眼睛却还是没离开他。

暮川汐侧身,他便身子不动眼睛左右转;暮川汐由坐变站,一原祭也一抬眼皮,仍看着他,而且从头到脚都扫描了一遍。不声不响,僵持接近三分钟,暮川汐几乎都能感觉到他赤色眸子带来的温度。

被一个外表年龄相仿,但实际年龄未知的人瞅了这么久,即便是他也受不了。暮川汐轻咳一声,道:“碶会长,你帮我看一下,我……去吃饭。”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原祭这才回过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莫名其妙地扔出一句话:“世界真奇妙,对吧?”

暮川汐一愣,不知他此话何意。想来想去应该是指自己被赤夜救活一事,于是他略微颔首,继而进入客厅。

一原祭也不多言,这才又走近几步,在床边一米处站定,静望着平躺的少女。

她没有苏醒,但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白净的脸颊如羊脂美玉,雾霭般的烟眉似柳树新叶,浓密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桃红的唇仿佛沁着露水的樱瓣。那粉雕玉琢的面孔越看越觉得有一种卓然天成的美丽,明净温暖,唯美动人。只差眸中的湛蓝光彩,她便和一原祭脑中之人一般无二。

碶会长不声不响地从侧面挪到了一原祭和蓝凌何之间,他不知道一原祭在想什么,不得不防。会长没有说话,但一双漆黑的眼中射出威慑,如果一原祭作出任何不妥的行为,他不介意让他从有到无,就像那杯水一样。

一原祭薄薄的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说话却又咽回去。这个动作被重复几次。

他良久一言不发,连呼吸声都淡得似有似无。

他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古怪,像个古老的史官,静默地记录着世界一幕幕的变迁。他的存在感稀薄如空气,没有人看他,更无人走入他的内心。

人类的寿命不过百年,这定是某个造物的存在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的。大概是因为,活得太久,便在无声中被遗忘,还不如死。

或许有一人到死都把你放在心里最中间的位置,但他离去后,死亡未可期,便落得后半生的悲哀。

不老不死,何尝不是极致的孤独。

碶会长不知他在想什么,也摸不透他究竟对蓝凌何这赐他一死之人抱有怎样的情感。

不是仇人,恩人未满,或许最好的形容便是简单二字:“冤家”。

静立几分钟后,一原祭收起面孔上的安宁。

他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撩起黑袍,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他大大方方向客厅走,遇门便踹开,见人也不看,带着满脸傲气直接离开。

刚出门两秒,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哈哈哈……”

星曜等人也已然习惯了,该吃吃、该喝喝。

不过等到一原祭一路豪迈地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之后,他的最后一句话说到一半便哽住。

“我终于……”

他呆呆地站着,过了不知多久,修长的五指抬起,一摸脸,竟触到满脸泪。

想起你了。

想起了六百年前的一切。

我真傻,以为拾回异大陆的记忆,便算解了最大的心结。

可现在,我记起的还有当时决定抛下一切的原因。

其中最大的就是——

我想忘了你啊!

想把你彻底忘记!

可事实证明,忘也痛苦,不忘更痛苦,还不如抛下这个问题,换做另一个有答案的——

她的转世就在眼前,那你的转世呢?

可否还记得我?

如果不记得,谁来让我再忘你一次!

.

傍晚,碶会长和星曜来到校门前,他们远远就看见有两人正在那椭球旁边,铺着夜色不知作甚。

走进了,星曜认出,原来一个是孤雳空的好友奎拉,另一个是奈风的妹妹奈虹。他们正想方设法地要把这巨弹的后壁凿开,就算救不出人,最不济也要打个窟窿,透些空气进去。

不过这场面从两层意义上都有些让人心酸。

一个是奈虹哭成泪人,原本是个说不上俏丽,但也有几分可爱的姑娘,可现在蓬头垢面的,加上眼泪一冲,脸上横七竖八条条花。

其二是——

两人想出的办法居然是用凿子!

在会长看来,没有切割机罢了,没有高温喷枪也能忍,最差也要用电锯吧。可是两个原始人握着凿子,拿着切割刀,打算纯靠体力。

会长低声对星曜说:“我知道一原祭年纪大了,对新事物接受度不高,但你们学院……不会还生活在石器时期吧?”

星曜脸一红,争辩道:“我们还是有电钻的。”

“那他们怎么不用啊?”

“不是充电的,电源线不够长……”

“现买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南方学院被三千米乱石滩环绕,再外侧是五千米密林,物质都是直升机运输。而且现在还没到休假,空间通道是关闭的,不允许学员随便外出。”

会长替他们愤愤不平地道:“不会是因为一原祭之前不能出学院,所以要拉上你们一起遭罪吧!”

星曜脸一黑:“才不……”

第三个字还没出口,他忽然觉得,碶会长说的有一丝道理。

更可怕的是,这种认同感冒出来后登时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脑中全都是抹也抹不掉的恍然大悟。

一男一女见到他们到来,先是微愣,随后喜上眉梢。

奎拉从椭球后方绕出来,会长这才看清。他的个头接近两米,可生了一张娃娃脸。挡住头看身体的话,其精壮程度约莫二十五六;可只看脸,说十七都嫌老。

会长直接就笑了,毫不留情地道:“原来如此,脑容量没跟上哦。”

星曜撞了他一下,声音压倒最低道:“别乱说,他,不,他俩都玻璃心。”

“副会长!咦,这不是北方学院的会长?你们怎么一起?”奈虹问道。

“没什么,碶会长来帮我们解决这个大问题。”星曜指了指蓝凌何造的棺椁。

两人顿时眉开眼笑:“真的吗?太好了。”随后期待地看着那和黑暗巧妙地融为一体的人。

碶会长觉得两人有些意思,问道:“你们两个的能力一个是物质控制类的吧,另一个,”他转向奈虹,好奇道,“奇怪啊,给我的感觉……”

他很少会犹豫,但此刻一边摸着下巴,一边上下打量奈虹。如果奈风在旁边,一定会觉得这男子心怀鬼胎。

“生物系能力者?有点像,但又不全是呢。身体素质超强的类型?也不像……”

星曜没时间的那他瞎猜,于是道:“奈虹可以用皮肤呼吸。”

会长一愣,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奈虹的四肢扫过,他明显想说什么,但突然想到星曜强调的“玻璃心”,还是住了嘴。

他嘿嘿笑道:“原来如此啊!是我少见多怪呢。对了,为什么你们不找几个能力可以打洞的来帮忙?就你们两个开凿这一米的棺壁,莫不要累死啊?”

星曜也道:“江屈逸呢?他很合适。”

奎拉连连摇头:“江屈逸下手没轻没重,搞不好这整个大家伙连同里面的人都碎成沫了。”

“柯兰德的‘血之刃’呢?不断材料硬度如何,一击必断。”

“我们找过他了,柯兰德说这个体积的东西,耗血量太大,他还不想死。”

“娅玲儿的‘千钧之拳’如何?把它砸变形还是可以的。”

奈虹道:“是可以,不过我们不知道两人的具体位置,万一一拳砸在头的位置……就算是我哥也要难受一阵子。”

星曜点头:“说得有理,想必你们一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该想的办法都想过了。”

奎拉摸着后脑袋,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们之前想找副会长你来着。”

星曜一愣:“找我?我帮不上忙吧。”

“您的‘流星之速’……可以腾空,而且接近音速,所以如果您戴上头盔,说不定能把它撞碎……”

星曜当即不说话了。

也能把我的头撞碎好不好……

沉默许久,他杵了一下碶会长,冷脸道:“拜托你了。”

会长也不推辞,笑嘻嘻地来到椭球低端。他伸手,掌心贴上黑色固体的表面,整个人随之气势暴涨。方才还一副嬉皮笑脸、纯良无害的模样,下一刻六级能力者的威压让奎拉和奈虹两人连连往星曜身后躲。

三人来不及惶恐,只见几米高的椭球从表面向内缓缓消散。不消两分钟,体积缩为原本的一半,而这时从角落处显出孤雳空的一只脚,又从另一侧露出奈风的手。很快,他们二人完全摆脱桎梏,奎拉和奈虹一人一个,把他们搬了出来。

然而会长没有停顿,直到把整个椭球完全销毁才放下手。他的确在最中间的位置发现了原本暮川汐的所在,但那里空空如也,完全说不清楚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碶会长和星曜送走欢欣雀跃的二人,继而往客房回。轮到星曜为蓝凌何探查身体。

一路无话,可就在他们走到客房门口时,隔着门就听到里面极其嘈杂。

两人一惊,随后径直打开门冲了进去,可刚进门一步,便双双愣在原地。

床上坐着蓝凌何,他们知道那是蓝凌何,因为不可能是别人。

可他们又不敢确定,甚至十有八九确定那不是蓝凌何。

还是温和明丽的五官,还是相同的服饰。

可她的表情很冷。

寒到她呼出的气可以冻结一杯水,淡到让人根本不觉得她是个真人。

不管你是第一次见她,还是见过无数次,这种清冷的气息只要见到一次,便不会忘记。

见到门口闯入两人,她侧过头,目光淡淡地扫去。

天哪……天啊啊啊!

星曜在心里连叫几声,他觉得全身都酥软了,变作没形没状的一坨。

会长抬手扶住向后倾倒的倾倒的星曜,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揉揉眼睛,又掐下自己的大腿。

不是虚影,不是梦境,要不是这么多人都在,他真的以为自己回到了通道之中。

因为蓝凌何的眼睛——

成了一对如银河般绮丽的眸。

浩渺的深蓝中漫荡着绝尘的湛蓝,两种色泽交织柔和成流动的幻影。如汪洋与苍空的交相呼应,两种色彩碰撞、拥抱,然后相互倾吐爱意。又好似忽明忽昧的星云,其中的晶点便是星河中璀璨的明星。它是动态的,不同角度、不同时间,展现的是美轮美奂、难以名状的绝美。

眼一动,骤升几重交错的湛蓝;眸一转,迷离皎皎河汉的星轨。

此刻,绝伦的美与宇宙深处的寂冷,同时从她的身上焕发而出。

那不是天人还能是什么?

会长用力吞咽,猛地一推星曜,把他丢在一旁,而后上前两步。

那少女也感觉到碶会长的非同一般,她的眸光在他身上多停留片刻,唇瓣微微开启。

两人,一个黑衣飘起,整个人如从夜中走来;一个静坐侧身,浑身散发着空灵与冷寂。

他们异口同声道——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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