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雯在派出所外边儿徘徊,她不该犹豫不决,但想到对方跟自己一样的身世,脚步就停滞不前,要不要原谅他一次,她从来没经历过这些,几年前作为法医的母亲离世之前,告诉她,千万别嫁给有家暴倾向的男人,但是当时的周子雯很懵懂,这个时候还没出台反家暴法,她也非常迷茫。
于是不知不觉就溜达到了自己儿时的住所附近,在青年湖公园边哭边走,不管其他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她现在急需发泄。父母相继去世,她就没有喘息时间,后来经过纪亚梅介绍,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刘鸿天,现在自己又有了5个月的身孕,在他弟弟来之前,他对她无微不至,洗衣做饭收拾屋子无所不能,让她的情绪得以缓冲。
结婚大半年了,他几乎没暴露出有暴力倾向,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和刘鸿天结婚,更别提孕育孩子了。她需要冷静的思考思考,但是刘鸿天没给她思考的时间,电话铃声催的人心烦意乱。
电话里传来丈夫焦急的声音:“子雯,你在哪呢?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对不起,子雯,我真的做错了,你就原谅我最后一次,”对方没听见周子雯回话,继续道:“我今天教训了我弟弟一顿,这事儿都怪他,跟你没关系,如果他答应下来,就不会伤害我们夫妻感情。我不该迁怒于你的,你是无辜的,但打是亲骂是爱,我把你当成最亲近的人,你在哪我接你去,咱们好好谈谈,肚子里还有咱们的孩子呢。”
周子雯脑袋嗡嗡作响,因为怀孕反应对她的造成了生理影响,脑子反应慢,而且总是心不在焉,她现在只想休息,现在已经是初春时节,天气乍暖还寒,这会儿她已经手脚冰凉,脸也被大风刮的通红。
她告诉了刘鸿天地址,不一会儿,就过来接她了,一路上刘鸿天不停的拉着她的手,生怕她走丢了,哪怕开着车,也是抓着她的手,就像是抓着海里唯一的浮木般,看着他乞求的目光,想起他的遭遇,周子雯动了恻隐之心。
他们去了周子雯最喜欢的火锅店,点了一桌子她喜欢吃的菜码,因为是孕中后期,孕吐明显减少,食欲大增,周子雯本来就被冻的全身拔凉,这会儿热腾腾的火锅,刚好点到了她的心里。为了不影响周子雯的食欲,刘鸿天聪明的没提起昨晚的事情,先让媳妇儿吃饱,再商量此事。
等到周子雯吃的差不多了,刘鸿天握住她的手,诚恳的说:“子雯,请你原谅我,我对叔叔阿姨发过誓,我食言了,但以后绝对不会有第二次,我们都有孩子了,我肯定改,其实我就脾气大点,就看准你的脾气好,咱们可以互补。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个人特别正直,没有邪门歪道的,你这个人太单纯,世上坏人太多,如果他们知道你无父无母,把你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下,所以你就得找个我这么强的老公,才能保护你和孩子。”
周子雯看着他的眼睛:“你保证不会有下一次?如果有下次,咱们立马离婚。还有,不要说脏话,太难听,将来孩子出生,你要是老说脏话,孩子会学的,你刚才也说了,为了我和孩子,会控制好自己,也会改变自己,我就观察你一段时间,如果你骗我,咱们就分道扬镳。”
刘鸿天赶紧解释:“我们会幸福一辈子的,说脏话我肯定改,这些都是口头禅了,我会从少说到不说,得有个过程,如果说了,你就提醒我。我也不会再动手了,打你跟打我自己一样,我心口也疼。”周子雯还没缓过来,所以对刘鸿天保持观望态度,不冷不热。
天气越来越热,刘鸿天对周子雯越来越好,变得谦逊有礼,平时爱喝酒的他,也没有再喝过酒。
做完第六个月的产检后,周子雯准备逛逛街,突然接到了刘鸿天的电话:“子雯,你到小海鲜饭店一趟,我谈生意,跟客户喝了点酒,没法开车了,你正好过来吃顿饭,然后你开车,跟我一起回家。”
“你给我个定位,我打车过去”周子雯挂断了电话,刚好自己也饿了,小海鲜离着家里也近,正好顺路。
到了饭店,她远远的就看见丈夫跟一个年轻人谈得火热,等年轻人去方便的时候,刘鸿天凑过来,低声道:“一看对方就不诚心,让他儿子过来谈业务,这小子他爸是保守派,不想引用电子设备,他的儿子就不同,年轻人喜欢创新,但没有经验,饼画的太大,估计这单生意够呛。”
周子雯心想,年轻人迟早是要出来历练的,要给他们成长的空间,不能因为年龄就忽略他们的才能,贬低他们的人格。因为上次的事件,她并没有将心声说出口。
曾经开朗乐观,舌战群儒的周子雯,变得越来越沉默,话也越来越少,她自己认为是迁就对方,其实上是对方根本不想理解她。
酒过三巡,生意谈没谈成她不清楚,只知道刘鸿天又喝多了,开着车的周子雯心烦意乱。
回到家后,刘鸿天躺到床上准备补个觉,下午还要赶飞机,让周子雯提前叫醒他,顺便给他打个车。
起床时间到,刘鸿天像个小孩一样撒着娇:“要不是机票订好,我都不想出差了。我去洗漱,你帮我叫辆车。”
“好的,你去整理行李吧”周子雯拿起手机,选择了一个打车软件,打了一辆出租车,不一会儿就接到的哥的电话:“您好,我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师傅,您再等一会儿,我帮老公打的车,他一会就下楼了。”周子雯挂断电话,催促着刘鸿天:“出租车师傅已经到门口了,你可以下楼了。”
“让他等一会儿,催什么催,”刘鸿天不耐烦的抱怨到:“又不是不给他车钱。”等刘鸿天收拾完,下了楼。不一会儿出租司机又打电话来催,周子雯就给丈夫打了电话,原来他去超市买烟去了,还声称没看见出粗车。
因为是用她的软件打的车,所以师傅只知道她的电话,于是周子雯把刘鸿天的电话告诉了司机师傅。过了有半个钟头,周子雯因为产期将近,小睡一会儿,又被电话铃声吵醒,一看是刘鸿天的电话。
“喂,老公你坐上车了吗?”周子雯打着哈欠,“赶紧去机场吧,别耽误了。”
“我换了辆车,刚才的车我不坐了,”电话里传出刘鸿天气急败坏的声音:“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他,他就没停在正门口,后来我看见他在100米开外,让他开过来,他也不过来,我就另外打了一辆车。”
“那你得跟我说一声啊,我好取消订单,”周子雯有点恼火:“而且是用我的手机订的,客户也是会被投诉的,你赶紧去机场吧,我跟那个师傅联络。”
“我不去了行吧,我不出差了,师傅掉头,”电话里传出刘鸿天的怒吼:“咱们回刚才的地方,车费该怎么算就怎么算,我媳妇儿让我坐那辆车。”随即电话里传来忙音。周子雯愣了一下,她什么时候让他坐原来的车了?
不一会儿刘鸿天又打来电话,看来是在跟出租司机争吵,互相都骂了起来。后来听见手机落地的声音,再听到她丈夫的声音,她的心都在颤:“你赶紧下楼吧,我出事儿了。”
挺着肚子的周子雯,赶忙换上鞋,乘着电梯到了楼下,看见小区外一辆警车,还有浑身是血的刘鸿天,她赶忙走过去:“怎么流这么多血,咱们赶紧去医院吧。”
“没事儿,不是我的血,是对方的血。”他看了眼蹲在地上的出租司机,“他先打的我,给了我一拳,掐住我的脖子,我让他松手,再不松手我就打他了,结果他还骂我,我就把他的手指头拧断了,他还拿腿准备踢我下盘,我用手一挡,顺便给他肚子几拳,这些血都是他的。”
“走,回家陪我换件衣裳,一会儿我得去派出所做笔录。”刘鸿天没事人似的,脱了带血的体恤儿,扔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一脸不忿的回家洗了个澡,换了件干净的衣服“你开车带我去吧。”
这是周子雯第一次以这种情况,进入派出所,以前都是办理身份证件才去的地方,现在居然是去做笔录。这时候的她对刘鸿天深信不疑,还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满嘴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