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已至宵禁。贞都大街小巷空无一人,漆黑一片。
只有那天空中的月亮与星星发出些许光亮,还有就是街旁那些有钱人家府邸外挂着的大红灯笼。
远远看去,有两个大大的灯笼格外显眼。那是一个气派的建筑,坐落在贞都万邦大街。
这个建筑物高大宏伟,气势磅礴。四根巨大的石柱撑起门面,上书四个大字——万邦驿栈。驿栈门口两个石狮子更是威武霸气。
万邦驿栈乃先帝修建,专门用来接待各国使臣。小国进贡,大国往来,来往使者们都住在这里。
空荡荡的万邦大街上,一个黑色的身影与黑夜融为一体,向万邦驿栈缓缓逼近。
那人个子不高,身形苗条。身着夜行衣,腰间藏着一把短刀,脚尖点地,悄无声息。
奈何万邦驿栈戒备森严,光是驿栈门口就有八名黑甲士兵值岗,街道上时不时还有来回巡逻的士兵。
夜行衣深知硬闯不行,决定调虎离山。她收集了一些事先准备好的易燃的布匹、木材,堆在驿栈附近一个墙根下。然后又倒上酒精,点燃。
她躲在驿栈附近,伺机而出。
果然,火势愈来愈大,惊动了驿栈门口值岗的士兵。他们提桶引水,大声呼喊。不一会儿,驿栈里的人鱼贯而出,巡夜的士兵也闻声而至,街上的百姓们也纷纷观望。
夜行衣从腰间抽出短刀,反握刀柄,身体灵活地摆动,寻找掩体,避开人群。不一会儿便进入院内,她穿过画廊,顺着墙根在一间间屋馆内寻找着目标人物。
她看见一个披着北胡官服的人,从一间客房里出来。那人睡眼朦胧,显然是被门外的嘈杂声吵醒,想要出来一探究竟。
夜行衣慢慢靠近他,一只手捂住那个北胡官员的嘴巴,另一只手握住刀柄,将刀尖抵在那人的腰间。
北胡官员吓得不轻,瑟瑟发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夜行衣问道,“主使李茂盛在哪一个房间?”
那个官员伸出手,指向一个地方,夜行衣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夜行衣抬手将那个北胡官员打晕,丢在一个阴避处,脚尖点地,不声不响地朝着不远处的那个建筑物移动。
此时驿站内大部分守兵和人员都已惊醒,光亮接二连三地从那一个个原本黑暗的屋子中冒出。
夜行衣三步并成两步,趁乱靠近北胡丞相李茂盛的房间。夜行衣将耳朵贴在窗子上,听着屋内的动静。
屋内非常寂静,夜行衣轻轻推开窗子,跳了进去。脚尖点地,蹑手蹑脚地走向李茂盛的塌前。
夜行衣轻轻的拉开被子,露出一张苍老枯瘦的面孔,正是那权倾北齐的丞相大人。夜行衣用被子死死地捂住李茂盛的口鼻,李茂盛惊醒,惊恐万状,挣扎起来。
然而李茂盛似乎没什么力气,李茂盛挣扎显得非常无力,双脚蹬动的频率越来越小,过了一会儿便归西了。
夜行衣一字一顿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其其格为父报仇。”
夜行衣便是其其格,她和李茂盛之间的仇恨还要从头说起。
那还是在北齐大都的时候,其其格天生丽质难自弃,丞相之子对其一见倾心。无奈其其格对那个整日不学无术,吃喝嫖赌,仗着父亲整日作威作福的纨绔子弟十分无感,厌烦。
其其格的父亲虽然只是一个太医,可是也有骨气。女儿不喜欢,便不会委屈她。李茂盛低下姿态,再三上门提亲,却次次被回绝。李茂盛颜面尽失,沦为大都老百姓的谈资与笑柄。
其其格父亲,医术高明,品德高尚,却不懂政治。李茂盛借着先帝驾崩之事,买通太医院,统一口径,直接操纵刑部,以玩忽职守,用药不当为由,将其治罪。
押运途中,又买通官差,对其一家人百般刁难,虐待。其其格母亲,待孕之身,不堪折磨,途中病亡,一尸两命。父亲落下病根,晚景凄凉。
透过窗子上的薄纱,可以看见屋外灯火通明,人潮涌动。
此时此刻,其其格涕泗横流,跌坐在地上,轻轻啜泣。
“哗啦,哗啦。”,是宝刀出鞘的声音。
门外冲进几个银盔士兵,将其其格团团围住,明晃晃的刀刃指着其其格。
“谋杀外使,杀头重罪,拿下。”门外走进一人,那人摩挲着手掌,心情大好。银盔士兵让出一条路,让那人走进。其其格认出,那是京缉司常便。
常便弯下腰看着其其格,“可惜了这么标致的脸蛋,这会就是太子也救不了你。”常便摇了摇头,作出一副怜悯的样子,然后又哈哈大笑。
两个银盔士兵夺下其其格腰间的短刀,将她架了起来。常便转身,一行人走出客房。
其其格仰起头,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扬起嘴角,轻轻笑了笑。
爸爸告诉她,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她在其中寻找着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泪水划过脸蛋,滴落,留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