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街挑选了好久,最终看上了一家名为“希望面馆”的小店,
正准备走进去,忽然看到不远处街头站着个人,有些眼熟。
定睛一看,再仔细回想,顿时想起来,“那不是之前给饼干那个人吗?”
看样子,那个人好像要走了的样子。
她想到了什么,看着手中的钱,又看看面前的“希望面馆”,下了决定,当即扭转双腿,向那个人走过去。
“喂,你。”贝露走到那人面前,一声叫喊把对方吸引过来后,伸出手递钱道:“昨天的饼干钱,还给你!”
说完看到对方头顶那个鹿角帽,顿时皱眉不客气地道:“哇!好丑啊,你戴这个太滑稽了!快摘下!”
凌涯目光下移,只见面前赫然站着个小萝莉,正奶声奶气地说话。
他心中一动,想道:“原来如此,还是会还的,看来心理年龄的确成熟了。”说着伸手把钱拿过来塞进口袋里。
贝露见状,瞪着眼睛说道:“你干嘛?不找钱吗?”
她今晚的饭钱可都在那里了,说不定明天的也是,何况刚才看到街上那么多美食,已经馋得不行,这会儿立刻就紧张起来了。
凌涯不以为然,动眼珠看她,道:“不用找,刚好。”
实际上,他口袋里没现金,以前一直都刷卡来的,最近几年更是出现一种名为手机支付的快捷支付方式,一部手机一个二维码轻松搞定所有场景下的支付需求,他根本没机会用到现金。
贝露一听,顿时就怒了,拧着眉头挥振双臂道:“你哄小孩呢?小孩都知道一百块能买很多东西!而且你昨天也说了,那块饼干只值五块钱!快还回来!”
说时已经伸出手去,摊开手心,示意凌涯赶紧还钱。
同时目光往上挪,看到那顶鹿角帽时停下,嫌弃地道:“而且,都说了你帽子太滑稽!快摘下了!”她似乎有着某种强迫症。
“摘下就摘下!”凌涯接连被说两次难看,心里不爽,立刻把帽子摘下来扣在贝露头上,她头太小,帽子一下盖到了眉毛上,忙不迭伸手扶起来,有点发懵。
回过神来,正想一把扯掉帽子扔地上,猛见凌涯把手中的传单强行塞进她怀中,出于某种奇妙本能,她下意识地腾出双手去拿,这一下帽子没扶力,滑落到眉毛下,遮住了她半个视线。
她想伸手把帽子搞下来,但凌涯的业绩太差,传单还剩厚厚一沓,她本来就身小臂短,单手的话根本托不稳,完全腾不出手去扶帽子,又不敢贸然丢掉传单,一时愣在那里,脑海空白……
凌涯也不理会她的难处,说道:“剩下的就帮我发传单,当做偿还吧。”
贝露一听,差点没气死,要不是手腾不出来,已经跺脚振臂了:“喂!你给我搞清楚!现在是你欠我,不是我欠你啊!”
“谁知道呢。”凌涯淡淡回道,手插口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贝露当时就有种要气炸的感觉,“这混蛋……这混蛋……这混蛋到底将不讲道理了!”
说着运用某种未知力量,竟单手稳稳托着传单,一手掀开帽子准备对凌涯发飙。
结果下一刻,却看到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过来了一大群人,有男有女,都一脸笑呵呵地看着她,有人说道:“哇……这个孩子好可爱啊!”
“对啊!对啊!还会发传单,真乖呀!”
“小朋友,你是和谁一起来的呀?”
“……”
贝露默默地把帽子戴了回去,还稍微用力拉,使得半张脸都被遮住了。
结巴道:“吵……吵死了。”
某种未知的神秘力量似乎因为害羞而突然消失,导致她手中的传单哗啦一声掉地。
她心中一惊,下意识急忙蹲下去捡起来,见到一双手和自己一起捡,抬头看过去,帽子往后倾了倾,露出视线,只见凌涯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顿时脸上一红,低头道:“快把钱还给我,我要走了,再和我纠缠下去,你会后悔的。”
凌涯道:“为什么会后悔?”
实际上,他之所以把传单给贝露,一来是看她可爱情不自禁地想逗一逗,另一方面……是因为内急,想借机离开一会。
贝露想起同学因为看到自己被杀手围堵害怕被殃及而疏远自己,又想到遥远的过去,爱自己的人都因为自己而一个个死去,心中便只剩一片凄然落寞。
“反正接近我的人都会后悔就是了。”她说的很小声,似乎希望别人听不到,或者不相信。
凌涯还没有开口,一道身影突然冲进人群,当看到戴着鹿角帽的贝露时,顿时眼冒星星,抱过来道:“啊!好可爱啊!让姐姐抱抱!”
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夜。
她看到原本一片冷清的凌涯这边突然聚过来一群人,好奇过来看,没想到居然有个小家伙!她从小就很喜欢小孩子,以前邻居家的孩子一旦哭闹,被她一哄准安分下来。
似乎有着天生的亲近感,令孩子们招架不住。
贝露哪想到有人会说抱就抱,这会儿正心下黯然呢,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落入了夜的怀中。
夜抱着贝露扭头对凌涯问道:“凌涯哥哥,这是谁家的孩子?”
她看鹿角帽正戴在贝露头上,表明凌涯和贝露说不定认识,于是问道。
被一口一个孩子的叫着,贝露猛然惊醒过来,皱眉道:“十八岁!我已经十八岁了!”
有时她真绝望,为什么自己就是长不大呢?这样下去……会很困扰啊!
夜听贝露说得大声,又见她脸红脖子粗,先一愣,随后咯咯笑站起来,眨了眨眼道:“知道知道,姐姐知道你想长大,但长大也并不是那么美好哦!尤其是……”
“少罗嗦了!你这大胸女!”贝露发觉自己越来越解释不清,恼羞成怒,立刻寻找夜身上的一处“缺点”当做辱骂的语气助词来用。
她上下打量一眼,只见面前这女生长得漂亮身材好,一时不知道该用哪些东西来当缺点,感觉被某种软软的东西在胸口顶住时,顿时灵光一闪,便脱口而出。
哪知道夜一听,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脸色一羞,嗔道:“你这孩子!年纪不小,却这么会夸人!跟谁学来的?”
贝露彻底崩溃了!
一发狠,从夜怀里挣脱,跳到地上转过身,背对着道:“我只再说一遍,把钱还给我然后马上和我撇清关系,否则你们会后悔的!”
夜见贝露说的认真,也稍微严肃了一些,问了个和凌涯问过一样的问题:“为什么?”
贝露想了想,觉得就算解释的话,对方也不一定会懂。
如果对方是懂的人,说不定会和那些人一样,因为觊觎自己而做出更令自己厌恶的事情。
反正说与不说都是要马上撇清关系的,又何必花费口舌解释?
当下钱也不打算要了,背对凌涯和夜等人走开,淡淡地道:“反正就是会后悔。”
说话时也没停步,转眼就走出挺远。
她说的随意,脸上却浮现无限落寞,可惜人们都背对着,没人看到。
这时许瑶也把自己那份传单发得差不多了,看到凌涯那边似乎很热闹,就走过去瞧。
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看到贝露的背影时,不由得“咦”了一句,道:“那不是贝露同学吗?”
凌涯听到许瑶的话,又想起之前贝露走进c系教室,知道她们认识。
便看向许瑶道:“那个孩子怎么回事?”
他从贝露的复杂表情中可以看出来,她的确有在为什么而烦恼,不知道她所说的“会后悔”是什么意思。
许瑶道:“啊,听说贝露同学家里很有钱,所以经常会被一些犯罪分子盯上,想绑架她然后勒索赎金……很多同学都说见过她被绑匪包围的画面,怕被连累,所以不敢和她走的近。”
她说到这里,也隐隐有些愧疚,毕竟她自己也有点害怕。
只是她本来就内向不擅交际,所以一开始就没有和贝露产生什么交集,贝露因为被同学疏远,自己也产生了疏远心理,所以也不主动和许瑶说话,两人除了平时学习上必要的交流以外,基本没有对话。
夜听完,突然摊了摊手,道:“什么嘛,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不过……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不是小孩子!不可思议!”
话音一落,已经奔追过去,贝露只觉得背后袭来一阵风,紧接着就被从背后抱住,双脚离地,胡乱扑腾着道:“放开我!放开我!”
“如果只是那样的话,我可不会后悔哦!”
夜把贝露放下来,然后用手比划了一下她的头和脚,惊讶道:“好小只啊!你真的十八岁了吗?”
看着夜一脸认真的模样,贝露突然两眼一热,登时咧嘴哭起来:“问问问……呜呜……都说了十八岁了!你还问!人家明明和你们一样大的!呜呜……”
夜不知道她心里委屈,突然说哭就哭,有些愧疚,但听到她说的话,却忍不住脱口道:“……哪里一样大了?明明这么小只……”
“呜哇!!”贝露一听哭得更猛了,“我不长个子我有什么错!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你们非要说个不停!为什么!!”
她哭的惊天动地,一半是因为心里委屈,另一半,是因为感动——这是她时隔十年之后,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不后悔和她在一起,即使这个人可能还不知道后果是什么,可能未来她依旧会像曾经那些人一样离开、疏远自己,但至少现在她切切实实听到了,这足够安慰她已经有些麻木的心。
突然间,四下人群惊散,几名黑衣人从四个方向围拢过来,把夜和贝露堵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