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天亮再战。”
“哎哎哎，赵将军这可就没意思了，我们天王说，说，额，古有那谁跟那谁挑灯夜战，如今咱们，咱们，咱们什么来着？哎，哪那么多废话，姓赵的你别跟个没蛋的娘们一样，痛痛快快出来打一架！”
张大目还在那骂骂咧咧，赵玖已经走下了城墙，翻身上马，从亲兵手中接过了大刀，对于身后赵莫凡的呼喊，赵玖置之不理。
大刀架在守门兵卒的脖子上，后者只得哆哆嗦嗦地打开城门。
“你个没蛋的玩意到底是怎么生出儿子的，难道...诶嘿嘿嘿。”
张大目骂得正欢，一团烈火从刚打开一个缝隙的城门中杀出。
铛！
迸射的火星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偃月刀在离张大目头顶几寸的地方停住了。
“嘿嘿，崽子，今天晚上跟你打的不是爷爷，是他。”
张大目向着一旁一努嘴，然后头也不回地反身离去。
“掌灯！”
百人方阵散开，成了一个半圆。
城门再次打开，大约百人的赵军手执火把，鱼贯而出，构成了另外的半圆。
火光之下，赵莫凡看清楚了架住偃月刀的兵器，一柄巨大的蛇矛。
赵玖也看清了敌人，一个带着铁面具的家伙。
赵玖小心戒备地掉转马头，和敌人拉开距离，带铁面具的大汉并没有想要偷袭的意思，只是默默将蛇矛竖立，沉默如一尊雕像。
“来者何人？”
赵玖仍然在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争取达到巅峰。
大汉并没有出声，他提起蛇矛，挑衅般指着赵玖。
在火光的照耀下，偃月刀上攀着的巨龙如同活了一样，在黑夜中张牙舞爪，刀光则是它喷吐的烈火。
烈火湮灭，黑色巨蟒在空中翻腾，释放出的如同实质般的黑雾，吞噬一切。
铛！
刀矛交锋，就连周围的火把都被震得一晃。
......
“斗将？”
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顾为之难以置信地重复道。伸手不见五指，这么好的夜晚不用来偷袭简直是暴殄天物。
“哪有大半夜斗将的道理？”
在顾为之印象中，郭孝一直是千古名将的化身，用兵如神，运筹帷幄这些词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可是他现在完全搞不清楚郭孝想干什么，年少带来的轻狂与自傲加之刘哲兴平日带着调侃意味的几句“书童将军”，顾为之倔强地认为郭孝这一仗在瞎打。
郭孝是他复仇的依仗。
顾为之很生气，可这气究竟有几分是因为郭孝，几分是因为他本身，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这不清不楚让他更生气了，不自觉间，话语中都带上了火气。
刘哲兴有些诧异地看了顾为之一眼，也懒得去想他为什么生气，只当是小孩子耍脾气。
从今天早上开始，刘哲兴的脑子就一直绷着，现在他终于累了。他打了个哈欠，走到自己的书桌旁边，将头埋在双臂之间，用半睡半醒的语气说道。
“赵玖可是襄阳中唯一敢招惹韩飞的人，身手好的很，可定能把敌将斩于马下，咱也别瞎操心了。小仓，去给我弄盆热水。”
帮刘哲兴吹灭灯烛，顾为之轻轻将房门合拢。这个晚上黑的吓人，顾为之觉得有人站在自己背后向他的脖子吹气。他知道这是错觉，可是依然忍不住回头看。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黑暗。
因为明面上被赵莫凡征走了所有家仆，刘府守夜的人只剩下几个老仆，各个院落的巡逻更是好久才有一次。顾为之刚刚打水的时候才刚和巡逻的人擦肩而过，现在院子里静悄悄的，顾为之可以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想回刘哲兴屋里拿个照明的东西，想了想又放弃了。一方面是不方便打扰刘哲兴的休息，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第二天被嘲笑怕黑。
“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试着想些什么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在恐惧的压迫下，他的思绪反而更加开阔了。
“郭孝攻城与否并不重要，他只要不断地给城里施加压力，将赵莫凡等人的精力牢牢牵扯住。城里会有人受不了这种刺激，做一些小动作的。”
推开屋门，周瑜依旧将自己蜷在角落，一层层的棉被将他牢牢包裹，即使满头大汗他也不愿意将之撤去。
开门的声响惊醒了周瑜，壮得如同一头熊的汉子就好象一只受惊吓的兔子，见到是顾为之，这才松了一口气，渐渐睡去。
看着周瑜，顾为之发现自己之前忽略的东西。
“河工。”
......
步府。
李文诩急匆匆地赶去西门，步庸微笑着和他送别。
他的笑容逐渐凝固，李文诩这个阴鸷的家伙的突然到访，着实吓了步庸一跳。
“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步庸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自言自语。他和李文诩可没有熟到能聊大半个时辰闲天的地步，郭孝作乱之前，两人可谓素昧平生。
“他在给自己找后路。”
书房的书架缓缓移动，露出了之后的暗门，一名男子从里面走出。他身着粗衣，打扮和乡野鄙夫无二，可是气质却截然不同。
“步某即使是落魄，也不会和你们这些反贼同流合污。李文诩来我这找什么后路？”
步庸眉头一皱，他不喜欢这个自称武先生的人。他给人的那种看透一切，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令步庸浑身难受。
“您会和我们合作的。”
武先生的笑令人如沐春风，他摇了摇手中有些泛黄的扇子，目光坚定地看着步庸。
“我相信这一点，李文诩也相信这一点。”
“我现在一句话就能要了你的命。”
武先生的自信令步庸更加恼怒，他曾经也是这般自信，可是这么多年下来，这种气质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厌恶这种自信。
“我的命一直在您手里，现在如此，刚才李文诩做客时亦如此。”
......
...武知行，武陵人也。屡不第，遂持农事，好论时事，乡人皆笑之。王公检辒，天下之文首也，知行尝以文章呈王公。王公嘉其文，与会，不喜其倨傲...
——《赵书·武知行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