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槿镇耗了七八天,顾菟的伤情已经见好。
墨狩购置了车马,载着顾菟与白荷踏上归途。
岳凛换了黑缎云纹袍,又用黑巾蒙了面,独自策马走在车旁。这身装束虽不至于太惹眼,但还是显得英武非凡。
“爷,您可真像个绝世大镖师,武功高强,又生得俊美。”墨狩打趣道,他知道自家主子面冷心软的脾性,因此一张嘴是贫得不行。
“是吗?”岳凛不知在想些什么,懒懒地回答道:“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宝物配得上我来护送。”
顾菟刚好打开了车帘,好奇地东张西望着。
“隐风,你为何要遮着脸?”她问道。
墨狩大笑:“还不是因为我们爷生得太过俊美,倘若叫路上的女人们见了,那一个个都要醉死过去,还醒着的几个便争着往车上爬,要做妾做仆。”
“做妾做仆……”顾菟念叨着“为何不是做妻?”
墨狩笑得更猖:“小阿兔,待你知道我们爷的身份后一定会惊掉你的兔牙,到时候你就庆幸自己命好吧。对了,爷,你说我们车上,当真是没有宝物?”
“嗯?”顾菟没有听懂。
一旁的白荷捂住顾菟的耳朵,啐道:“泼才住嘴,别一出来就没个正形,回到府里让宋嬷嬷好好管教你,叫你在祠堂跪上一夜,你方才知道轻重。”
岳凛面无表情,心下却觉得好笑。比起府里的礼法规矩,他更喜欢像现在这样听墨狩与白荷斗嘴。他们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在没有外人的地方,自然可以放纵亲昵些。
想来越国大将军薛辰飞也同是他的发小与挚交。如今时值初秋,是秋季演兵的时节,薛辰飞自是要统帅操练三军。岳凛想着待回府事毕,他便去军上与薛辰飞同住一些时日,叙叙旧情,再顺带切磋武艺。
墨狩在前面驾着车,用余光不时打量着道旁的姑娘们。她们果然都悄悄向岳凛看去。其中有几个特别热情的,甚至开嗓唱起了当地山歌。墨狩骄傲地笑了两声,再看看自家小侯爷一脸的云淡风轻,心中更添自豪。
“爷。”白荷撩开车帘“回了府您把墨狩派去三主子那里待几天,他便再不敢猖狂。”
岳凛说:“墨狩,回府你就过去。”
“我的爷,您可饶了我吧,我闭嘴还不行吗。”墨狩的脸上立刻消失了笑容。
“不行。”岳凛寒星般的眸子里多了些笑意。
墨狩见岳凛心意已决,便不敢再言,暗暗祈祷三公主最近心情不错。
白荷说的三主子,是大越的三公主,也就是岳凛的亲妹岳流光。流光公主年方十八,至今也没有选定驸马,一帮老臣因为这事整日里战战兢兢,生怕公主一不小心看上了自己的儿子。若说为什么不愿尚公主,倒不是因为公主不美,只是因为流光公主太过顽劣的性格,又兼不知体恤下人,所以恶名传遍朝野。
对于这一点,岳熙很是头疼:“三妹,你也老大不小了,再这么下去,没人敢娶可如何是好?”
岳流光美目一横,随手把茶杯砸了:“流光何须别人来娶?大哥若再催促,我养几个面首便是!”
“流光!”岳熙黑了脸:“不要胡闹!再说胡话,我叫你和你二哥一起去戍边。”
流光的气焰瞬间矮了下去,她委屈地撅起小嘴:“关我二哥什么事?”
岳熙叹了一口气:“流光,大哥十几岁的时候就又当爹又当妈,拼命把你们俩拉扯大。如今你心里却只有隐风,丝毫没有你大哥。”
此话不假,岳凛和岳流光的母亲雪姬早逝,当年岳凛十一岁,岳流光五岁,都还不能独当一面。老越王过于悲伤,难以照料幼子,岳熙的母亲岳后更是在三年前就已离世,时年十五的岳熙便一手扛起了照顾弟妹的重任。
流光一时说不出话来,大哥是很好,可是她与大哥之间总是有些隔阂。至于二哥就不一样了,虽说二哥甚少与她亲近,但二哥骨子里的温柔她就是能感受得清清楚楚。
岳熙见流光不语,觉得是自己把话说得太过,于是咳嗽了一声:“大哥取笑三妹呢,流光莫要往心里去。”
“流光若嫁,也是嫁二哥那样的英雄。当年大哥刚刚即位,有老臣不服,勾结军队将领作乱,当年二哥才刚刚弱冠,他带三千禁卫,战了五天五夜硬是平了乱,大哥得了江山稳定,却是忘了二哥一身的金创了吗?若流光有错,甘愿认罚,可二哥何错之有,你竟要他去戍边?”
岳熙无奈:“玩笑话也说不得了?”他这小妹实在是太过伶牙俐齿,翻起旧账来如数家珍。
“说不得。”流光别过头,眼里起了水雾。
岳熙叹息:“说起来,你二哥十来天前便秋猎去了,按往年来说早该回府。前日我得了两头獒犬,差人给隐风送去,府里竟说隐风还未归来,也不知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岳流光蹭地起身,提着裙子便冲了出去。
岳熙只得重重叹息,他这一弟一妹,都实在太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