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抱拳道:“多谢两位老伯相救,恕小子无状,敢问二位高姓大名?”
高大老者道:“慢来慢来,你刚才说什么?‘多谢两位老伯相救’,分明是老夫独自一人从沙漠里把你拎回来,你干么却要谢他?”
瘦小老者道:“放屁放屁,若没有老夫的回天丸,你拎回来也不过是个死人,怎么算得上相救?他怎么不该谢我?!”
高大老者若有所思地道:“这么说来,你老小子倒也可算一份功劳。不过这话还是不对,他说‘两位老伯’,老夫八十有余,他小子看样子不过十七八岁,若是只称老伯,老夫岂不是大大的吃亏?”
瘦小老者道:“对极对极,我俩救人有功,年纪又长,这称呼上是万不能吃亏的。还有一则,按照江湖规矩,若要问长者高姓,难道不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号么?”
高大老者道:“对极对极,没想到你老小子也有精明的时候!”转向那人道:“臭小子,你刚才的话大大地不对,须得重新说来!”
那人见二人须发斑白,却如孩童般缠夹不清,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再度抱拳道:“在下林七,多谢两位前辈相救,不知二位高姓大名?”
瘦小老者道:“这还像句人话,不过还是差点意思,我俩这么大年纪还费尽心思救你,叫声爷爷难道委屈你了么?”
林七一时间啼笑皆非,只得改口道:“爷爷教训的是,是小子无礼了!”
瘦小老者顿时眉开眼笑,道:“这才是乖孩子。嗯,老夫崔占城,你常在江湖行走,想必听过老夫的名号。”
林七抱拳躬身道:“啊,原来是药王爷爷,小子久仰了!”
崔占城瞅了瞅那高大老者,一脸得意地道:“小子功夫不怎么样,这见识倒还不错!”林七一口一个爷爷,叫得他心花怒放。
那高大老者道:“你小子得意什么,若非老夫久不出世,哪有你们这些老小子出头的机会?!”
林七道:“这位爷爷是...?”
崔占城笑道:“他叫慕容逸,你若早生几十年,应该听过他的名字!”言下之意是说老者虽有些名声,但远不如他,像林七这等毛孩子根本不可能知道。
岂料林七抱拳道:“啊,原来是情侠前辈,小子儿时便曾听闻,心中仰慕不已,如今得见真人,实在是三生有幸!”
慕容逸一脸得色,向崔占城道:“听到了吧,老夫虽久不出世,名声照样在你之上!”
崔占城酸溜溜地道:“情侠情侠,你如今这老叫花子般的模样,倒真有几分情侠的风采,哈哈哈哈!”
慕容逸道:“老夫如今虽模样不济,想当初也是风度翩翩之人,对得起这情侠的名号。倒是你小子,有崔占城这么个玉树临风大号,谁又会想到却是这么个三寸丁!”
崔占城怒道:“姓慕容的,骂人不揭短,你这么损人可就过分了啊。”伸掌往身前茶杯上一切,那杯子滴溜溜转将起来,向慕容逸撞了过去。
慕容逸左手一抄,将杯子接在掌中,右手食指虚点,只听'嗤'一声,竟在石椅上开了个洞。崔占城“哎哟”一声,早已跳起身来,口中叫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老小子这样可不厚道!”
慕容逸纵身上前,双掌齐施,口中道:“也不知谁先动的手?如今又跟我论君子,我可不吃你这一套,看打!”一时之间人影闪动,掌风呼呼,不时夹杂着呼痛哀嚎之声,不过片刻,两人已不见了踪影。
林七望着石椅上的小孔,心道:“虽也曾听闻有内力高强之人,可做到可隔空点穴,制人于无形,但二人相距丈许,这指力竟能穿透石椅,当真闻所未闻!”
他震惊之余,不由得心生好奇,从床上站了起来,陡然间只觉胸口剧痛,接着一阵头晕目弦,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有人说道:“这小子可真让人不省心,受了这么重的伤,刚有点起色便想胡来,若是就此一命呜呼,岂不平白坏了老夫的名声。”听声音却是崔占城。
慕容逸道:“不就是胸口挨了一掌,受了点内伤。这点小伤都治不好,我看你那药王的名号,只怕是自封的吧?”
崔占城道:“你懂个屁!若不是你一路上照顾不周,任他又受寒又受热的,他怎会是这般模样!”
慕容逸道:“谁说我照顾不周,我捡到他时他便这样了,凭什么赖到老子头上。若不是靠老子的宝贝,他早就一命呜呼了。这小子也忒不是东西,不光喝了半罐,还害我输了一罐。”忽见林七醒了过来,便一脸不忿地瞪着他。
林七尬尴一笑,向崔占城道:“崔爷爷,我的伤很重么?”
崔占城一脸不快地道:“也不是很重,人有两个肺,是呼吸吐纳之器官,而你坏了一个半。若是安心静养辅与药石,恢复个七八分没有问题。但你小子若不老实,受个风寒得个咳嗽,那便神仙也难救了。小子啊小子,你自求多福吧。”
林七知道他是责怪自己私自下床,忙道:“爷爷放心,我一定安心静养,绝不会坏了你的招牌!”
崔占城不去理他,起身走出室外,喃喃自语道:“臭小子净说漂亮话,若是人救不活,招牌又有什么意义。”
慕容逸道:“小子你听好了,你喝了我半罐寒蜂王浆,那可是要还的,你若敢先死了,老夫可不放过你。”
林七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心下感动,说道:“爷爷放心,在还清之前我一定好好活着,这一路承蒙照顾,多谢爷爷了。”
慕容逸老脸一红,道:“谢什么谢,我不过一时心情好罢了,现在可后悔死了。”
接下来两三日,林七除了每天喝两小勺寒蜂玉浆,便是崔占城给他熬的药粥。那药粥泛着惨绿色,散发着刺鼻的臭味,也不知往里掺了什么东西,林七虽百般不愿,碍于二老威严的目光,只好硬着头皮喝下。
林七每日闷在屋中,也不知二人除了为他治伤,平时都做些什么。偶尔看到崔占城脸上红肿,抑或是微微跛着脚,却是转眼便即痊愈。一问之下,他总是老脸一红,支支吾吾地不肯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