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啊?”
醒来后的梁昭不仅觉得身处的地方陌生,眼前更是站了三个陌生的男子,特别是那雪白衣衫墨发束冠的男子身上有一股寒气令得她有些害怕,瑟瑟地抱紧被子,眼光警惕地盯着三人。
齐霁本想伸手安抚眼中满含害怕的梁昭,以为是她初醒时该有的反应,伸在半途见她怯弱地缩了缩身子后生生收了回来,以往冰冷的眼中罕见地出现了心痛。
“你......你要干什么?”梁昭脸上慌张地说道。
梁昭尽管在脑海中尽力回想,可是眼前三人却是没有出现在她的印象中,因而皱起了眉头,双手拽紧被子,仿佛他们若有举动,立马便跳下床榻逃跑的架势。
“世子妃应该是昏迷过久,刚刚醒来,脑中混沌,所以会这般茫然,让她多休息下就会好起来的。”帝羽眼见梁昭的行为,先是皱了皱眉,随即想到她可能是失忆了,可是这话可不能和此时的齐霁说了。
齐霁见梁昭似乎很害怕他,那小心缩起身子的举动,令得他很是心痛,可是又不敢靠近,生怕惊吓到她,只能尽量将眼光放柔和。
不管怎么样,梁昭终究是醒过来了,世子府不缺修养的补药,让她多调理调理,想必就是她那清瘦的身子也能补回来。
齐十二心里也颇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听从帝羽的话语,带着他出了梁昭的房间,留下齐霁和她待在一起。
“国师,在下就不相送了。”齐十二将帝羽送到了世子府门口,便开口道。
“请回。”帝羽也不做作,简简单单地回了两个字。
帝羽从世子府出来,回到镜宫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匆匆出了齐国都城,他倒不是怕齐霁答应放他走又反悔,而是感觉到他寿命无多,他想回到楚王宫去,要死也不做那他乡鬼。
有齐霁在眼前,梁昭依然紧拽着被子盖子身子,眼光中尽是对他的警惕,面色不是起初那般茫然,有种“敌不动我不动”的模样。
“你好生休息,我随后再来看你。”齐霁不是愚笨之人,梁昭对他的惧意,他又怎么察觉不到,只是想多看看她。
齐霁面色冰冷地出了房间,便招来了守候在外面的绒绒,让她照顾好梁昭。
绒绒见齐霁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快步进了房间。她一直守候在房外,梁昭醒过来了她自然知道,心里激动不已。
“世子妃,你醒啦!”绒绒凑到床榻前,面带笑容的说道。
梁昭眉头颇皱,努力想却又想不起来身前的人是谁,只是心里却对绒绒没有害怕,反而是有一丝丝的亲近,便开口问道:“你是谁?”
“世子妃,你不记得奴婢了,我是绒绒啊,你的贴身婢女。”听见梁昭的话语,绒绒倒有点儿蒙了,随即耐心地解释道。
没有了齐霁在场,梁昭渐渐放松起来,她不知道怎么的对那个浑身冰冷的男子莫名的害怕,是因为他冷么,她有些想不明白。
梁昭倒觉得这个叫做绒绒的婢女有些可爱,那个冰冷的男子再没有回来,便开始话语多了起来,她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便问了许多问题,例如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他们都叫她世子妃,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绒绒一一和梁昭作了解释,因此梁昭醒来后,第一个觉得亲切的人便是她,在她面前不是开始那般拘束了,更是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世子妃,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绒绒知道以往的梁昭每次起来,并且隔不了多少时间,便要吃东西,否则就会喊饿,两人聊了许久,于是问道。
梁昭听到绒绒说吃东西顿时觉得腹中空空,更是凑巧地“咕噜”叫了一声,脸上霎时间泛起一抹害羞的红晕,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世子妃,你等等,奴婢这就去拿来。”绒绒便知道会是这般,梁昭昏迷那么久,以她往日的食量,想必早已经饿了。她倒也不意外,轻车熟路地去为梁昭拿吃的去了。
不多时,微微发呆的梁昭便看见绒绒端着饭菜进来了,本想起床的她,却是听见绒绒说道:“世子妃,你不用起来,以往的你就在床上吃的。”
梁昭先是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嘿嘿”笑了笑,不过还是掀开被子下了床,让绒绒将饭菜放在桌子上去,她还是知道饭前要洗手。
“你也坐下来吃啊!”梁昭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见绒绒站在一旁,便含着菜说道。
“啊?”绒绒顿时愣住了,随即说道:“世子妃,奴婢身份卑微,怎么能和你同桌吃饭,你快吃吧,等会儿菜凉了。”
“没事没事,坐过来吃吧,你要不吃,我也不吃了。”梁昭坚持要一起吃,她却不知道如绒绒所说的身份有别。
尽管梁昭那样说,打小便做了婢女的绒绒却是不敢,若是让世子知道了,指不定以后还能不能伺候世子妃呢。
可是梁昭却不罢休,见绒绒一再推脱,当即面色微沉,将筷子往桌上一放,真的不吃了。
绒绒顿时傻眼了,一是因为在她的印象中梁昭看见饭菜便住不了口,二是没想到梁昭这般让得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世子妃,奴婢不敢,要是让其他人知道,奴婢定会被世子赶出去的,你还是快吃吧。”绒绒有些被梁昭感动到了,眼眸中秋水转动地说道。
“你说那个浑身冰冷的么,他不在,有我在你不用怕。”梁昭说到后面拍了拍小胸脯。
最后经不住梁昭的威逼利诱,绒绒忐忑地坐了下来,却不敢动筷子,别说和世子妃一同吃饭了,她都没有和稍微有点儿职位的人一桌吃过饭,她如坐针毡。
“我吃饱了,剩下的就是你的了,浪费可耻。”梁昭将小碗里面的饭吃完,笑嘻嘻地和绒绒说道。
“啊?”
绒绒再一次被惊吓到了,怎么世子妃睡一觉起来怎么吃一点点就饱了,所以连梁昭后面的话语都没有听见,瞪大了眼睛,甚是可爱。
“快吃,吃不完我可要收拾你。”梁昭坏坏地威胁道。
梁昭便看着不大的绒绒含着眼泪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饭菜,逗得她哈哈笑了起来,眼睛完成一道初月,笑眯眯地“监督”。
她也不是真个让绒绒全部吃了,在她看来,桌上的饭菜着实很多,也不知道绒绒为什么要拿这么多来,难道她以前是喜欢浪费的人吗?
见绒绒实在吃不下去了,梁昭也就饶过她了,站起身来拉着她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许是很久没有闻到这般好闻的空气了,深深吸了一口气。
夕阳的余晖将梁昭的身影拉得很长,本就清瘦的身子仿佛被那斜阳衬托得更加消瘦。
“绒绒,我不认识路,你带我去走走吧。”见天上景色正好,梁昭拉着绒绒出了东苑。
在世子府里转悠的两人,其实并不是绒绒带着梁昭走,反而是兴致勃勃的梁昭拉着绒绒一通乱走,不知不觉来到了西苑。
本来绒绒想要提醒世子可能在西苑,但是梁昭已经往前走远了,她只得跟了上去,其实世子只是看着冰冷,也没有什么恶人。
梁昭跳着蹦着一路进了西苑,时不时回头朝绒绒喊道:“绒绒,你快点。”
绒绒收了心里的杂念,小跑着跟了上去,眼中梁昭醒来后这般活泼,打心眼里开心。
不多时,绒绒便跟了上来,却看见梁昭呆呆地站在前面不动了,疑惑地走上前。
“啊,世子?”绒绒看见此时的梁昭正和齐霁四目相对,她竟然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柔和。
齐霁没有理会绒绒,嘴角艰难地挤出一抹像笑不像笑的笑容,冰冷的眼睛中有着一丝柔和,正望着梁昭。
谁知,两双眼睛接触没有到十息的时间,梁昭转身跑了,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物,拼命往西苑跑去。
眼见梁昭那般“可爱”的举动,齐霁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比之刚才要好看很多的笑意,将冰冷都驱散了不少,眼睛有趣地望着梁昭仓皇逃跑的背影。
绒绒不知道梁昭怎么了,匆匆朝齐霁行了一礼后,便撒开脚丫去追梁昭了。
齐霁久久站在那里,他仿佛看到了初见时的梁昭,犹记得她躲在树上以为他不知道的那一幕幕。
梁昭虽然不认识路,难得的是慌忙逃跑中记得来时的路,一路不停歇地跑回了东苑,跳到床榻之上捂在被子里。
这下可把绒绒给累坏了,等回到东苑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她第一次见到梁昭竟然这样“迅速”。
当晚,齐霁来到东苑却没有进房间里面去,透过花窗看着里面那个隐约的人儿。他心里有心痛和自责,直到深夜方才离去。
“前尘尽忘么,这样似乎也好。”
翌日清晨,梁昭还在床上赖着,齐霁已经身在步辇中,前去齐宫了。
梁昭等到日上三竿方才在绒绒的伺候下慢悠悠地起床,一脸地慵懒不情愿,让她一直睡下去,她觉得自己定然可以睡到地老天荒。
吃早膳的时候,绒绒再次发现了梁昭食量不如以往,只是吃了少许便说吃饱了,本来要逼着她一同吃,她只得借口已经吃过了方方才让得梁昭罢休。
“绒绒,世子府还有哪里好玩?”梁昭坐在秋千上轻轻荡着,突然问绒绒道。
“啊?”绒绒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然。
“我不认识路,你带我去转转吧。”梁昭从秋千上跳了下来,拉着绒绒便往东苑外面行去。
齐十二躲在暗处,看着二人出了东苑,即使是在世子府也悄悄跟了上去。他对于上次弄丢梁昭很是愧疚,齐霁能继续信任他让他保护,更是战战兢兢,再不敢有丝毫大意。
梁昭和绒绒小碎步逛到北苑,其间亭台楼阁,假山池塘,更有回廊无数,梁昭像是第一次见到,意兴阑珊,不顾绒绒地这儿看那儿瞧。
逛了半天,梁昭终于是赶到了一丝疲累,气喘吁吁地坐在一处亭子的凳子上,小胸脯一起一伏,可是眼睛还在四处张望,对一草一木都很感兴趣似的。
逛完了北苑,又在绒绒的指点下来到了南苑,见到了许多花季已过的梅树,梁昭觉得梅园也十分好玩。
“绒绒,为什么南苑和北苑都没有人住啊?”梁昭在南苑和北苑都没有看到什么人,不禁疑惑地问绒绒道。
绒绒虽然不是很聪明,既然梁昭已经将之前的事情忘了,她也不想再度让其想起来,于是笑嘻嘻地开口道:“因为世子府只有一个世子妃啊!”
“你们总叫我世子妃,我却一点印象也没有。”梁昭眉头颇皱,按照绒绒他们的说法,她是那冷冰冰的世子的妻子,可是她本能对他很害怕,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到午时的时候,梁昭和绒绒才回到了东苑。
梁昭虽然食量小了,许是逛了一早上,觉得很饿便催促绒绒去拿午膳来。她坐在桌前,努力回想却是无果,本想问绒绒的,可是觉得她有些事情有意无意地瞒着。
正在梁昭浅思的时候,绒绒端着饭菜回来了,熟练地将其摆放在桌上,便站在了一旁。
“一起吃啊,你不饿啊?”梁昭嗔道。
“世子妃,奴婢还不是很饿。”绒绒在说话的时候,喉咙却是在吞口水。
“坐下,吃饭。”梁昭的声音陡然增高。
绒绒顿时被惊吓了一跳,不敢在违逆梁昭,别扭地正想坐下去,却是看见了齐霁正往这边走来,立马惊骇地站了起来,神色慌张。
梁昭见状,回头朝绒绒目光所望看过去,齐霁努力地挤出一抹似笑不是笑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极不应景,她顿时像是见了毛的老鼠,刚才怒嗔绒绒的气焰顿时没了。
齐霁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梁昭紧张异常,不知所措,想要站起来也不是,坐着却如坐针毡。
“这是在等我一块用午膳吗?”齐霁也不客气地坐在梁昭的身边,说道。
梁昭挪了挪身子,闻言无奈点头,随后狠狠扫了绒绒一眼,怪她不提醒齐霁到来。
齐霁见状,脸上神色看不出喜乐,为梁昭夹了菜,自顾自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