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回忆了和齐霁相处的一幕幕,总是被他小心翼翼地呵护,在最危险的时候总能出现在她的身边给她安全感,还有他那原本冰冷的眼眸中含着的浓浓的爱意,轻轻点头,答应了嫁给他。
从记事以来,齐霁第一次感到了如此地高兴,若不是常年以来养成的沉稳,说不得他要振奋得跳起来。
他对待爱情是从一而终,虽然当初梁昭进世子府他对她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只是看作是一枚棋子,但是心里还是有着一份责任,到后来渐渐深陷难以自拔,更是认定了她。
齐霁看着眼前害羞得低眉含笑的梁昭,伸手将其拉入了怀抱。
“我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子。”齐霁无比柔情地说道,可能是他把所有的柔情都给了她,没有分给任何一个人丝毫,因此无比柔情。
梁昭轻轻点头,她只是一介女子,最幸福的事情便是有一个能深爱她守护她的男子,只是那个人偏偏是齐国的一国之君罢了。
齐霁迫不及待地拟了一道圣谕,他要昭告天下,封梁昭为国后。
“微臣先行贺喜国君,祝国君和国后同偕到老。”被齐霁召来的陆守虚自然不会反对,并且还从心里为齐霁感到高兴。
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同样是不可以一日无后,有了梁昭坐镇后宫,也少了投机倒把的朝臣许多事情。
“此时便交给丞相去办吧。”齐霁坐在御书房的案桌前,心情很不错地对陆守虚说道。
梁昭虽是和亲过来,齐霁和他虽然已经成亲了,可是在他看来,那次成亲根本不算。首先在他看来梁昭当初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再则当初他也没有真心真意。
因此,他想为梁昭再举办一次婚礼,要像全天下宣布他爱她,要让全天下知道他的国后是梁昭。
“微臣领旨。”陆守虚自然十分乐意。
陆守虚退下后,齐霁将朝臣上奏的奏折批阅完站起身来,走到了御书房的门前,望向西方苍穹下的流云飞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啊?成亲?封国后?”
梁昭被回到世子府的齐霁告知了事情,没有心理准备的她猝不及防,脑海中连续发出了三个问号,脸上神色茫然地看着齐霁。
守在外面的齐十二侧耳听到会心一笑,自他跟着齐霁以来,便是看到世子孤军奋战,现在终于找到一个陪伴他的人了,打心眼里高兴。
齐霁被梁昭猝不及防天真无邪的举动逗得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拉过她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向全天下宣布我爱你。”
梁昭真的被感动到了,眼波流动,扑到了齐霁的怀里,喜极而泣。
“贺喜世子妃,哦不,要改口叫国后了。”齐霁离开去准备成婚的事情了,绒绒进得房间来,看见梁昭正在暗自出神,一双眼睛完成了一条缝,笑眯眯地说道。
躲在门外守候梁昭的绒绒自然听见了齐霁说的话语,世子妃待她很好,除却身份悬殊,她倒成为了梁昭说心事的好闺蜜。
“呵,连你也敢打趣我,看我不收拾你。”梁昭被绒绒的话语惊醒过来,反应了片刻故作气愤地说道。
梁昭抬起手来,气鼓鼓地作势要打绒绒,吓得她顿时惊慌失措,抱着头鼠窜,嘴里不停喊着:“奴婢不敢了,不敢了。”
她也不是要真个儿打绒绒,见到她像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道:“不许跑,站住。”
绒绒闻言不敢再跑,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将心一横,纵使梁昭要打她,虽然不情愿,但是也得乖乖地受着。
“世子妃,你真是好福气,多少尚未出阁的世家小姐都梦着想要嫁给国君呢。”绒绒并没有受梁昭的打,而是被她拉着坐到了床榻上,缓缓说道。
梁昭摸着绒绒的头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在她的印象中成亲这种事貌似还真是头一回,莫名地有些不知所措。
“好什么好,我正忧愁着呢?”梁昭仿佛打不起来精神地说道。
“啊?”听讲梁昭的话语,绒绒心里顿时疑惑不已,随后又说道:“难道你不想嫁给国君?”
“也不是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绒绒低首思量了片刻,好像明白了过来,脸上含笑地看着梁昭说道:“奴婢知道了,听说啊,很多出嫁之前的都有你的这种心情。”
“不过,你不是已经.......”绒绒突然想到什么,急忙闭嘴,后半句没有说出来,忐忑地看着梁昭。
梁昭此时心不在焉的,也没有在意到绒绒说漏嘴,摸着她的头暗自出神。
大婚选定的良辰吉日如约来到,齐国都城一片喜庆,周边列国再次派使者来恭贺。
梁昭已经被接到齐宫里面来了,成婚的地方在历代皇后的寝宫——凤和殿,满朝文武百官盛装出席。
她身穿绣着凤凰地大红衣衫,衣袂边以金丝线勾勒,浓黑如墨的秀发全梳到头顶,乌云堆雪般盘成凤鸣髻,两边插着长长的凤凰六珠长步摇,平日里素颜的脸蛋上贴上鹅黄,此时美丽得不可方物。
只是脸上有着些许紧张,安静地坐在布置得异常喜气的床榻上,和守候在身边的绒绒说道:“绒绒,我好紧张,怎么办?”
绒绒听得梁昭的话语,“噗嗤”笑了起来,在她看来梁昭这完全属于正常反应,平常人家的小姐出嫁都紧张,莫说她现在是嫁给一国之君,要成为国后的人了。
于是两人便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绒绒尽量说一些让梁昭放松的话语,安抚紧张的她。
与殿内相比,此时外面已经是锣鼓齐鸣,要参加婚礼的人皆是满面春风,对此事津津乐道。
陆守虚忙得不可开交,几乎所有的事情都等着他来安排,一道道命令从站在一盏大红灯笼下的他那儿发出,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耐。
凤和殿前的广场上已经站满了人,更有许多得到陆守虚命令的人穿梭而过,似乎感受到喜庆的气氛,天上是阳光明媚的天气。
“丞相,吉时就快要到了。”谭俅放下手里的事情,走到陆守虚的身边,嘈杂声实在够大,尽量放大声音说道。
陆守虚抬起头来,看了看谭俅急急说道:“谭上卿,我这里难以走开,你去看看国君和国后,让他们准备准备。”
在绒绒的安抚下,梁昭渐渐放松下来不再紧张,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知道是齐霁来了,不禁又开始紧张起来。
齐霁同样是一身大红衣衫,金冠束发,一双红鞋沉稳有力,走到了梁昭的身前。
“怎么,你好像很紧张?”齐霁蹲下身来,拉过梁昭的手说道。
梁昭为了掩饰不自在,嫣然浅笑,那一刻倾国倾城,看得齐霁都是有些愣住了。不过她被他拉着,顿时好像又不紧张了,笑容可掬地说道:“本来有点儿,现在没有了。”
“那就好,吉时到了,我们出去吧。”
齐霁亲自为梁昭盖上了红盖头,随后将她扶了起来,拿过绒绒递过来的牵红把一头递到了她的手里,牵着她往外面走去。
两人刚出了凤和殿,外面本来震天而起的嘈杂声,顿时变得鸦雀无声,眼光齐齐投在了皆是大红衣衫的两人身上。
见到此时的齐霁,无数犯花痴的女子眼中暗含幽怨,又痴痴地臆想被他牵着的女子是自己。
陈胥尘、齐十二等人站在人群里,眼里含笑,若不是齐霁身份使然,说不得陈胥尘要上去打趣一番。
陆守虚眼见齐霁和梁昭踩着红地毯来到了台阶上,眉开眼笑,大声开口道:“吉时已到,诸位入座,帝后行成婚之礼。”
众人听得陆守虚的话语,纷纷入座,只是没有发出不合时宜的声音来,仿佛之前排演过一遍一样。
齐霁和梁昭按照陆守虚所念一一行礼,待得夫妻交拜之时,齐霁原本习惯冰冷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开心的笑意。
“礼成——”
陆守虚仿佛拼尽全力喊出了最后一句,拖得老长。
本来安静地坐在席位上的众人顿时就炸了锅,纷纷起哄,纵使齐霁是国君,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激动。
梁昭正欲转身的时候,却被齐霁霸道地直接抱了起来,惊呼了一声。
众人却更加地起哄起来,兴奋得可以看见牙,看不见眼睛。
被齐霁抱在怀里的梁昭小胸脯起伏,一颗心脏如小鹿蹦蹦乱跳,双手在他的后脖颈上合上,纵使盖着红盖头依然害羞得将头埋在了他的胸膛上。
纵使齐霁高傲冷艳,这种场合依然是脚下生风,抱着梁昭转身进了凤和殿,扔下众人还在广场上高呼。
外面的声音依然可以清晰入耳,齐霁将梁昭轻轻放在了床榻上。虽然他是国君,可是还是要出去露个面的,在她的耳边轻声密语了几句,便转身出去了。
“国后,开心坏了吧。”绒绒见齐霁离去,来到梁昭的身边,笑眯眯地说道。
“欠收拾的绒绒,找打。”红盖头下的梁昭虽然笑面如嫣,可是还是故作生气地道。
方才和齐霁拜堂的过程她紧张得脑中空白,仿佛转眼间便结束了,现在回想起来,呆呆地笑了起来,幸得红盖头遮掩,不然被绒绒见到,说不得又要打趣一番了。
齐霁很晚方才回来,许是因为高兴喝了些酒,脸上泛起红光,和身上大红衣衫相得映彰,倒是将脸上的冰冷冲淡了。
“你......你回来了。”梁昭知道是齐霁,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地说道。
齐霁没有说话,上前一步挨着梁昭坐了下来,只是安静地看着她,拉起了她的手,高傲的他似乎觉得能真正娶到梁昭是他的幸运。
两人安静地不知道坐了多久,齐霁伸手将红盖头缓缓揭开,看见的是梁昭那张有些害羞的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容颜,愣了愣神后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你怎么老这样盯着我看。”梁昭被齐霁看得久了,羞涩地低下了头,眼里含笑地说道。
即使现在是夜里,被精心布置的寝宫里面在一盏盏红蜡烛照耀下流光溢彩,映在两人的脸颊上,好一对璧人。
喝过了合卺酒之后,齐霁蹲下身来为梁昭脱鞋,嘴里说道:“已经很晚了,我们该休息了。”
“啊?”
梁昭反应似乎有些慢,片刻后方才醒悟,随即害羞地红了脸。
齐霁将梁昭抱上床榻上后,也躺在了她的身边,两人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安静了下来,直到深夜梁昭实在困得不行了方才沉沉睡去。
有齐霁在身边,梁昭仿佛睡得格外安心,清晨迟迟都不肯醒来。
大婚宴席摆了三天方才落幕,齐霁送走了陈胥尘后便专心处理国事,稍微抽出空来便陪着梁昭。
为了独宠梁昭一人,齐霁册封了她为国后,并且还废除了后宫嫔妃制度,许多朝臣自然是毫无异议,只是有些想借此机会上位的世家些许地失落,不过却不敢反驳,将意见都吞进了肚子里面。
齐霁是身在其位谋其政之人,现今成为了新国君,对于齐国的大小事务都很上心,在陆守虚等朝臣的眼中就是以为励精图治的明君,齐国定然能在他的带领下更加繁荣昌盛。
梁昭和齐霁成亲后便待在凤和殿,虽然有绒绒陪着,齐霁一有时间也会来陪她,可是宫里面规矩甚多,她有些不习惯,还是喜欢世子府的日子。
“那个......我能不能回到世子府去啊?”这日齐霁处理完政务,来到凤和殿陪梁昭,她依靠在他的肩上,轻轻出声道。
齐霁稍微皱了皱眉,却也不问缘由便答应了梁昭。对她十分宠爱,几乎是有求必应的地步,只是她也没有提出过什么要求,这还是头一遭。
刚好齐霁也没有了重要的事情,暂得清闲,便亲自送梁昭回世子府。
梁昭近日以来感觉到身子容易疲乏,两人坐在步辇里面,坐得久了她似乎都觉得乏累,便倚在齐霁的肩上,脸上甜美。他为了让梁昭靠得舒服,正襟危坐,并伸手从后面搂住了她。
到了世子府,在梁昭的惊呼声中,齐霁抱起了她走下步辇,一路抱着来到了东苑,他以为梁昭很累正欲进房间让她休息。
“放我下来吧,我想去走走。”梁昭突然开口道。
齐霁闻言将梁昭放了下来,见梁昭脸色还好,心也就缓缓放了下来,陪着她出了东苑,在世子府里面转悠起来。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了西苑,梁昭似乎很好奇齐霁以往在这里处理事情,便要求要进书房去看看。显然精神很好,她拉着她蹦蹦跳跳地进屋,他对和大家闺秀不一样行径的她很喜欢,觉得天真无邪。
西苑书房里面除了一般书房摆设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倒是那一排书架引起了梁昭的注意,松开齐霁的手,自顾自地走到书架前,伸手想要去取书。
“书沉,我帮你。”齐霁轻声说道。
他走上前来抓住梁昭的手,伸出另一只手为她将书取了出来,递到了她的手里。她回头看了看他,轻轻的笑了笑后,便捧着书翻了开来。
梁昭喜爱看书,只是以往她本能地害怕齐霁,便不曾来过这西苑,更不曾来这里看书,自顾自地走到案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仿佛一时看得入迷。
门没有关,一阵微风吹进来,将梁昭额间垂发轻轻撩起。
齐霁看着认真看书的梁昭,笑着摇了摇头,将身上的雪狐裘脱了下来,为身子清瘦得十分淡薄的她披上,生怕她经受了微凉的风而着凉。
梁昭感受到了,回眸对他嫣然浅笑,又回过头看书去了,齐霁摸了摸她的秀发,便转身去将房门给关上了。
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梁昭方才抬起头来,眼光从书上转移到被她晾在一边的齐霁身上,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
“天都黑啦,我们回去吧。”
“无事,你喜欢的话再看会儿。”齐霁抚着她的香肩,眼中宠溺。
梁昭虽然听见齐霁的话语,可还是站起身来,抱着他的手臂,依偎在他的怀里,轻声说道:“不了,改天再来看吧,我也有些累了。”
于是两人便沿着来时的路,依偎着回了东苑,齐霁见梁昭却是有些累,本想抱着她走的,却被她拒绝了,只是将步伐放慢些。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两人回到了东苑的院子里,齐霁想起当初梁昭在这里邀月共舞的一幕,不禁停下了脚步,和梁昭说道:“你以前很会跳舞,在这里我看到了你最美的舞蹈。”
“啊?”齐霁突然停下来,梁昭还想问怎么了,却听到了齐霁的话语,讶异了下后又说道:“可惜我想不起来了。”
“去秋千上坐会儿,你给我说说我以前的事。”
两人坐在秋千上后,梁昭紧紧抱住齐霁的手臂,头靠在他的肩上,听着齐霁说着她以前的事,渐渐闭上了眼睛。
齐霁感受着梁昭那微弱的气息,脸上悲戚,他已经从谭老医丞那里知道了她身子不是很好。虽然谭老医丞说他会想办法为国后调理,可是那份担忧始终萦绕在他心间。
不过,没什么能难倒齐霁,即使寻遍天下名医圣手,他也要他的妻子好好活着。
他要许她一生一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