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精忠与他喝杯酒后道:“媛媛有两个哥哥,大哥齐哲,现在京城为官,是为内阁学士,二哥齐烈,就是本城城卫。明天我让人陪你先见见齐烈,在这徐州城,有什么事都可以照应你。”
叶森道:“但凭伯父作主。”
忽然外面传来声音:“今天吃饭怎么不等我?”
只见一名武官兴高采烈地跑进来,张口便道:“爹爹,可知咱家出什么好事了……”
他忽然一眼看到叶森,话音嘎然而止。
“齐烈,你来得正好。”齐精忠道:“这位就是你通州陆伯父的独生爱子陆维民。维民,这就是我刚和你说的齐烈,以后也是你二哥。”
叶森起身行礼,“二哥好。”
齐烈的表情却像见了鬼一般,面色阴晴不定,都忘了还礼。
齐精忠道:“齐烈,傻了吗?如此无礼?”
齐烈这才回礼,“陆公子好。”
“来,坐下。”齐精忠让他入座,“以后维民就是咱一家人了。”
“呃……是。”齐烈手指都在打颤,好像十分惶恐。
湘莲接口道:“阿烈,刚才你说什么好事?”
“是大哥。”齐烈道:“宣虎大帝登基以来一直没见过妖兽,咱徐州居然有人杀了头铁刺猪,让咱家买下来,大哥献给皇上,皇上龙颜大悦,给大哥又升了一级。”
齐精忠道:“哦?是哪位大英雄杀的?”
“是一群猎户。”
“杀了妖兽可以振奋民心,可喜可贺啊,应该通报奖赏才对。”
“爹,这就不用了,卖给咱家已经给过不少银钱了,没亏待他们,再说他们只是几个泥腿子,表彰他们倒显得咱城卫无能,还是别了。”
齐精忠不悦,“你当年杀只妖兽就知道向知府报功,还打马游街,受百姓称颂。百姓杀的,你就不表彰了?”
齐烈一时语塞,改口道:“我也想,但找不到他们啊。”
不料一边站着的刘管家道:“禀老爷,我认识他们,其中一人是城南猎户田大力。”
他说话时齐烈眼神有愤恨之色,但一闪即逝,道:“是他啊,明日我就派人找他,全城通报表彰。”
刘管家又道:“还有两个猎户此刻就在家中。”
齐精忠一愣,“哦?我们家里?”
“正是随陆少爷前来的两位下人,刘能和六子。”
齐精忠疑道:“贤侄,你初来乍到,怎么就认识本城猎户了?”
叶森只好道:“只是路上偶遇,一路得承他们照应,小侄见他们为人忠厚,便有意收容他们。”
齐精忠大笑:“我就说维民不简单,刚来就收了两个猎杀妖兽的好汉作下人。咱这城里可是三年没杀过一只妖兽了。快叫他们进来,重重有赏。”
“是。”刘管家领命而去。
齐烈怨毒地看着刘管家背影,仿佛恨不得用眼神刺穿他的后心,但齐精忠一看过来他马上恢复常态。
这一系列不正常的举动看在叶森眼里,又想起杀人用的军刀,直觉告诉他齐烈和陆维民的谋杀案有关。
不久六子和刘能进来,齐精忠问起他们杀妖兽的经过。
六子看到叶森向他打眼色,心领神会,道:“回禀齐老爷,小的几个在城外打猎,遇到妖兽,便几位兄弟联手一轮冲杀,托老爷的福,费了一番力气总算杀了这畜牲。”
齐精忠问:“这期间过程想必凶险万分吧?”
“还好,我们六人都平安归来。”
这下齐烈都吃惊了,“你们六个就敢杀妖兽?”
“应该是七个。我家陆公子也有帮忙。”说完六子促狭地向叶森睁睁眼。
叶森心想刘能说得果然没错,六子虽说忠心但老是过了头,得让他知道军令如山,不得夹带私货。
这句一出连齐媛都吃惊抬头。卫精忠问:“维民,你一介书生,也敢上去杀妖兽。”
六子还想说什么,刘能咳嗽一声打断他,接口道:“陆公子天生神力,有他帮忙我们才刺中妖兽的要害。只是公子为人低调,不肯居功,正是见公子文武双全又品性高洁,我们才决定追随公子。”
到底宦家出身,刘能这几句话一下把所有问题回答完,省得没完没了的提问让叶森为难。
“了不起。”齐精忠赞许地点头,对齐媛道:“你看,你未来夫君文武双全又品行过人,你满意不?”
齐媛羞道:“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父亲让嫁,女儿从命就是了。”
“哈哈。”齐精忠大笑:“为父担保,维民将来一定是个如意郎君。来来来,管家,给这两位猎杀妖兽的好汉一人赏银百两,再备四百两给另外四人。齐烈,明天记得给这七位英雄张帖告示,全城通报表彰。”
“是。”
叶森忙道:“伯父,我就不用了,我只是尽了微薄之力,主要是他们的功劳,哪敢自称什么英雄?”
“很好。年纪轻轻却不居功自傲。齐烈,这点你要向维民好好学学。”
齐烈再次点头称是。
六子和刘能接了赏银道谢退下。齐烈起身道:“爹爹,我想起军营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先退席了。”
“你好歹把饭吃完啊。”
“不了,我不饿。”他说完逃一样离去。
“这小子怎么今天怪怪的?”齐精忠端起酒杯,“维民,不必理他,我们再喝一杯。”
散席后,齐精忠让刘管家给他们三人安排房间,刘管家给叶森安排在东厢房,六子和刘能则在下人房共居一室,但比其他七、八个人一间房的待遇是好了很多。
刘管家道:“陆公子,缺什么只管吩咐,老爷说了,一定让要您住得舒心,不必拘束,就如在家里一样。”
“多谢。那麻烦你一会叫我下人过来,我有事和他们说。”
“是。”
不一会刘能和六子来了,门一关叶森就道:“六子,以后我没叫你说的话别乱说。”
六子委屈地道:“我也只是想给公子长脸。”
刘能道:“公子的事自有分寸,不用你多嘴明白吗?”
“明白。”
叶森道:“也不是怪你,只是言多必失,我们有任务在身,当心节外生枝。”
“小的明白了。”
“那你们去帮我办件事吧。”
“公子请吩咐。”
“去打探一下关于齐烈的一切,有关他的消息越多越好,尤其是他在军营里的事。”
“可是我们俩个都不在,公子一人在这可以吗?”
“没事的。”
刘能道:“公子要小心啊,虽然齐老爷很热情,但其他人感觉不大对头。”
“连你都看出来了,看来我的感觉是对的。不过没关系,你们忙你们的。”
“那我们走了,公子保重。”
两人离去后叶森立即检查整个房间,从屋顶到地板,从桌椅到枕头,确认安全后把手枪藏在墙角花瓶后,刀卡在桌底一角,医药箱放床底这才上床睡觉。
话分两头,齐烈匆匆赶回城防处,一进到就喝令:“来人,把阿桂给我叫来。”
没多久,一名身形高大的士兵进来,“李桂参见城卫。”
齐烈问:“我问你,到底有没有杀了陆维民?”
李桂道:“杀了。”
“你确定?”
“完全确定,小的半路截杀,一刀捅进他心脏,还摸到他没气了。小的又把他拖进一个凶兽洞里,想必都让妖兽吃得干干净净了。”
“你敢骗我?”齐烈拍案而起,“他现在就在我家,还活蹦乱跳的,你怎么解释?”
李桂大惊,“不可能啊,难道他能起死回生?”
齐烈道:“你把经过细细地说一遍,如有不对,我立马砍了你脑袋。”
李桂忙道:“小的真的是照大人吩咐,在通州来此的必经之路上堵住了他,再把他骗林中杀掉的。千真万确,绝不敢瞒骗大人。”
“你这蠢货,是不是杀错人了?”
“应该不会,小的骗他说是老乡,一路套他的话,得知他就是陆维民,来徐州齐府相亲的。总不会那么巧还有一个陆维民也是来这相亲吧?”
齐烈略一思索,招手道:“你过来。”
李桂附耳过去,齐烈小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他连连点头。
叶森在齐府平安无事地睡了一晚,次日清晨刚睁开眼就听到有人敲门声,他问:“谁?”
一个女声应道:“奴婢小翠,奉刘管家之命,来伺候陆公子的。”
叶森披衣起身开门,外面一个年约十五岁的少女,手拿脸盆毛巾等梳洗工具,向他行了一礼,“陆公子,奴婢小翠给您请安。”
叶森见她虽不是天姿国色,但青春可人,眉清目秀,特别是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十分亲和可人。心想古代富人家生活果然优越,连递板巾的都是这样的小美人。
“进来吧。”
小翠进来立即忙里忙外,架起梳洗工具,倒热水,换火炭,在叶森洗脸时还给他泡好热茶,非常地殷勤周到。
叶森也首次体验到古人日常生活,别的都还差不多,最特别的是擦牙居然是根小棍子,在牙上摩擦一阵居然满口清香,不禁啧啧称奇。不过还是觉得没牙刷刷得干净。
“请公子坐下,待奴婢为您梳头。”
叶森头发一直是披散开来的,后来小六子帮他梳过一次挽了个发髻。可小翠的手艺就高多了,而且非常细心,几乎是一根根地梳理,最后挽个鳞形发髻,对着铜镜一照,虽说不习惯但甚是美观。
小翠道:“请公子往偏厅,老爷有请共进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