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还在举棋不定之时,事情开始起了变化,毫无征兆的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铁栅突然封住了洞口,紧接着就是一阵地动山摇,远处传来轰隆隆像是洪峰逼近的声音。
少年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白衣人,希望能知晓到底发生了何事,未曾想那人像是突然疯癫了一般,用手蒙住头,嘴里不停地说着:“他们来了,他们来了......”。还未等有人发问,一股巨大的洪流从洞口涌了进来,瞬时,洞里所有的人和物什都被卷进了旋涡,被巨大的水压裹挟相互撞击着。
棠涧想大声提醒众人溢出念罩,却发现根本不起作用,什么驱灵,什么念力,在自然强大的威力面前,都只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众人就如蝼蚁一般,被水流撕扯着,鼻腔里呛满了水,不能呼吸,渐渐失去了意识......
梅簌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宫殿内,四周满是腐朽的气息,隐隐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突然清醒过来,想起棠涧,想起川羡,还有和她一起卷入水流的同修们,慌忙挣扎着坐了起来,看到了躺在她身边的五个少年,浑身湿漉漉的,依旧昏迷不醒,不知死活,不由地心急如焚,想要上前试探,无奈自己就像灵魂出窍般毫无力气,只是不停地想要将肺中的残水咳出来。
只听一个有些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不知从什么方向传入少女耳中:“他们没死。”
梅簌定了定神,终于看清一个人影站在殿内斑驳柱影的晦暗中,那人缓缓走近了过来,这才瞧得分明,那是一副诡异的暗银色的无孔面具以及一身幽黑的暗纹玄衣,正是宗门拣选那天出现的影子。梅簌突然一个激灵,心想难道这里是......
“是的,这里是不夜殿。”影子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声音提前灌入了少女的耳膜,隐隐刺痛。
此时,其他人也纷纷转醒,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片刻,大家都明白了所处的地方,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影子等到所有人都坐起了身,方才说道:“你们违反禁令,擅自闯入了禁地,宿老院已经知晓了此事,不久就会有相应的惩处结果下来,从此刻开始,你们均被禁足在不夜殿,反省自己的过错,都明白了吗?”
棠涧忙说道:“宗尊,弟子们误入禁地,并非有意为之,我们只是想去营救落水失踪的同修,这才不小心闯入诫狱,还请宗尊代为向宿老院陈情。”
影子说道:“你们身为宗门灵徒,背负着宗门复兴的希望,理应心无杂念,增进修为,但却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私闯宿老院设下的念界,犯下了弥天大错。如今非但不知反省,却还在巧言善辩,难道你们的师傅平时就是如此教徒的么?”
一番话非但没将众人说服,反倒是疑窦丛生,令人不解。
川羡辩道:“微不足道的理由?难道弟子们不该去救人?难道在您的眼里,宗徒的命就如草芥般不值一提?”
肃棘义正辞严:“夜颜是我四魄修徒,我作为他的师兄,岂有不闻不问,见死不救之理?”
梅簌却是忍不住哀求:“宗尊,如今夜颜生死不明,还请您先派人护她周全,闯入禁地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偷拿了灯阑宫尊的灵器,与其他人无关,我愿意接受宿老院的惩罚......”
川羡忙喊道:“不是这样的,灵器不是她偷拿的,是......”
“够了!”影子一声怒吼,止住了众人:“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你们是我龙门宗之念修灵徒,原是这世上最高贵洁净之人,但是你们竟然不矜身份,擅自闯入诫狱这等腌臜处,玷污了自己,宗门因此而蒙羞,这是你们永远无法洗刷的污点,不,是罪行!罪行!”
众人都目瞪口呆,对影子所说的话更是不明就里。战珀有些发怒,道:“宗尊,我不明白,为何去了一趟诫狱就算是玷污了自己,再说我们以前也并不知道宗门还有这么一个地方,更无人告诉我们不可进入诫狱,不知者无罪,就算宿老院来问,也讲不过一个理字......”
棠涧听战珀说的如此无礼,忙开口想打断他,没想到少年竟连大师兄的面子也没给,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再说,我倒是还想问问宿老院,诫狱里的宗徒到底犯了什么大罪,竟被关到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都是宗门弟子,有必要这么......”
“住口!”影子暴怒了起来,声音像是炸开了般将整个大殿都震得发颤:“你竟敢质疑宿老院?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凭你这句大不敬的话,就足以被绑在观泪湖边示众,生生让夜鸮啄食而死!”
战珀不服,还欲开口申辩,影子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只见他展开双掌,在指间合出一个三角,轻触面具额心,一股黑色的阴影慢慢在指尖汇聚,刹那间,骇人的魄力无声地迸发出来,令人心悸。突然,他合十双掌,将煞气完全隐住,隆起右手,从左掌幽冥中抽出一支淋漓着鲜血的联珠双鞭,霹雳一挥,直接击到了战珀的右肩,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隐可见骨。众人不禁都惊呼了一声,想要避开这血腥的一幕,无奈还是挡不住那种令人作呕的无声嘶嗌。
战珀捂住肩膀,顿时疼晕了过去,影子抖动了一下右手,手中的灵器如玻璃炸裂般,无声幻化成点点星屑,消失在了周围的空气里。
影子不再说话,信步走开,隐匿在了殿内深处的黑色里,不见了踪影,余下众徒不知所措,心有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