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真的再想,你到底是个什么人?”躺在床上,想起午后苏挽秋的声音,莫云不免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当时他插科打诨,告诉苏挽秋是城南四海书坊刘掌柜说与他听的,虽然说她仍是将信将疑,但好歹是糊弄了过去,当然,他确实是找过刘掌柜,但不过是借机会看看他书坊中的春宫图罢了。
而在此时,望着窗外宁静的夜空,他也有些迷惑,自己前世的记忆那般模糊,很多事都已经记得不太清楚,难道说是在奈何桥上,孟婆汤中放错了药吗。
他苦笑的摇了摇头,还有那雪桥渡的夜晚,不止一次出现在自己的记忆中,那群唤自己为少主的人到底是谁,他又到底有着怎样的身世,那篇疑是父母留给他的功法又是这样的来历,为何前两日自己的神识会突然间那般敏锐,连十里外的场景都能清楚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而当自己如今再想动用那种能力时,却又发现自己仍然是无能无力,那篇功法,依然是那丝毫没有用处的‘废柴’。
想着想着,他便感觉一阵困意来袭,但在睡觉之前他还是打算将前两日那红发怪物大叔交给他的袋子拿出来看上一看。
翻身从枕头底下取出,看着手上样式古怪,又脏又破的东西,与其说它是一个袋子,倒还不如说只是一个颇为坚韧,能够兜住东西的兽皮罢了,莫云轻轻将里面的东西倒到床上,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顿时双眼放出了光芒。
“铸器手札!这可真是一个好东西。”
一般对于铸造师来说,都会有一本随身而带的铸器手札,每当他们遇到问题还是有好的想法时,他们都会将其认认真真的记载在里面,在他前世的记忆中,就记得古代有一名叫做李贺的诗人,每当有好的灵感都会记到小纸条上,因此虽然在二十七岁便英年早逝,却有了“诗鬼”的不凡称号。
因此,铸器手札对于每一名铸造师来说,都将是比生命更为重要的存在,没有想到,那红发怪物大叔初次见面,竟然给了自己这般重要的礼物。
“难道说,这怪物大叔不仅是一名暗器宗师,更是一名铸器大师?”莫云骇然,想起他那恐怖卓绝的身手,莫云便不由得一阵心悸,一个出手便将八阶弓手吓的望风而逃,想来若不是八阶高手之中的顶级暗器师,就是传说中的九阶高手,若他再是一个铸器大师,那该是怎样的天才绝世之辈,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因为莫说这大梁国,就算整个神州大陆加起来,九阶高手也不过数十之位,且早已被各大帝国所笼络,不仅每一个人都有名有姓,更有着属于自己的传说与称号,若说这大山中随便蹦出来一个人便是九阶高手,还有着铸造神兵利器的绝技,那说出去也太耸人听闻了些。
带着一丝疑惑,莫云轻手将面前的手札拿起,希望能从里面找到答案,手札的表面已经微微泛黄,看来已经有了一些年头,摸在手上更是有种颗粒感,像是从沙石间刚刚拿出来一般,莫云轻轻吹了吹,便认真翻阅了起来。
“火之魄,难言也,兵之魂,天神也!”
“???”看到扉页上的十二个大字,莫云只感一阵心肌梗塞,难言也,说不清楚的意思,天神也,天你妹儿的神啊,看到这些毫无意义的话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这种感觉,在当初发现黄绢布上面功法的时候他也同样出现过。
“你对得起我这般认真吗?”此时的莫云心力交瘁,说实话,他已经对后面记载的内容不报希望了,打开之后一看,果然。
无数奇形怪状的符号,还有较少简短的文字介绍,看起来无比的繁琐杂乱,就如同一群化学符号在纸面上跳舞一般,嘲弄着他知识的匮乏与浅薄的无知。
莫云的眼角差点淌下泪水来,望着手札旁边那块外形奇特,犹如金属矿石一般的物质更是提不起丝毫兴趣,抓起来与手札重新装进兽皮袋中,便合上眼睛沉沉的睡去,一边睡着一边似乎还在喃喃自语。
“看来高手并不是那般好当的。”他所不知道的是,如果将这手札放到江湖上去,该会引起怎样的腥风血雨,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而就在莫云终于进入梦乡,整个古溪城都沉浸在无边的黑夜当中时,位于百花谷的一片地下密室中却依然灯火通明。
“呼。”一个手擎雕花杖的老妪弯身轻轻将椅子上的尘土吹尽,再用袖子轻轻拂了拂,方才缓缓坐下。
“出来吧,我知道你已经到了。”老妪一身黑衣长袍,虽然已经年逾花甲,满头银发,却依然精神抖擞,只是坐在那里便有一股强大的气势拔地而起,不怒自威,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这些年未见,没有想到你乐海棠还是这般风华,将要入土了还这般爱惜干净,真是不知老。”乐海棠声音落下不久,便见在大殿的尽头黑暗骤然变的浓郁,四周的灯火恍惚不定,当再恢复如常时,一个身着灰衣的暗影慢慢被勾勒而出,看起来身形有些佝偻,却又有些模糊。
“呵呵,当初你我姐妹四人威震江湖,唯今只剩你我二人,就莫要再互相嘲笑了。”乐海棠笑着摇了摇头,而随着她的这一句话,面前略有些驼背的人影也随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相差不多的年纪,但头发看起来却是有些杂乱,脸上满是抬头纹与眼角纹,与保养还算不错的乐海棠大相径庭,特别是那身粗布的灰色衣裳,更是显得有些陈旧。
“灰影,数年未见,你怎么这般模样了?”望见她如今的神态,乐海棠大为吃惊,原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她当年生死相伴的战友,曾经的满堂花暗阁之主。
“心已死,活到再多年月,又有何意义。”听到她的话,乐海棠神情同样也是一黯。
“你还是怨恨师父当年的决定?你应知道师父虽然有些迂腐,对你可是极好。”乐海棠好言安慰,却被面前的灰影断然打断。
“好了,我来找你也并不是叙旧的,再说那些已经不知过去了多少年,还是休要再提了,今夜你找我来到底所为何事,还是说说看吧。”这个地下暗殿不知有多久都未曾打开打扫过,在角落里似乎已有蜘蛛在四处结网,令这里平添一股森然,而灰影却毫不在意的坐在了一处沾满了灰尘的椅子之上,这一幕令一旁的乐海棠神情不由得再次一黯。
这里,一共有五把椅子,而如今看来,却早已物是人非,连昔日最为爱惜美貌的小师妹,都已经毫不在意这些细节了。
“你总说放下,但唯我知道,你根本放不下,要不然又怎会主动去照顾他们的后人。”乐海棠却丝毫没有放过的意思,见灰影没有再答话,略有些讥讽的说道。
“是了,我再无心肠,也总知他是故人之后,不像你爱惜自己的所有,却对周边的一切都视而不见。”被称呼为灰影的老妪不屑的说道,令一边的乐海棠神情有些不忿。
“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这次找你来也是想提醒你,南禺飞军的掌控者云岚王素来与东平王交恶,听说东平二世子在箭竹岭险些遇害,已派遣镇守天虞城的副将独孤成前来探查,你与独孤家族渊源太深,当避让才是。”乐海棠神情凝重的说道,哪知面前的灰影神色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