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陈嘉芸胡猜乱想,那边廖发却心花怒放,又隐隐觉得不安。
一年前他被顾颉秋一脚踢昏过去,对廖昆死而复生、露出蛇妖真身毫不知情,但他当时明明见廖昆被陈玉珠一刀插入喉咙,必死无疑。
可当他被人从倒塌的木屋底下扒出,醒过来后,却见廖昆毫发无损。
他自小在廖府为仆,做惯摇尾奉承的勾当,心中虽然惊诧万分,表面却装作对老爷安然无恙喜出望外。
廖昆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花了一大笔钱,处理好那些死去家丁的事宜,接着又让他买了一艘船,雇了些渔民,出海找了大半年。
六月份回到廖府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因此在这一年时间里,廖府大大小小事务自然全被廖发把持,连廖昆那几位夫人有时也不得看廖发的眼色行事。
这些都是题外话,却说廖发今晚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却是陈玉珠同村的一名叫做三癞子的渔民报的信。
原来自从那一夜之后,陈玉珠消失得无影无踪,廖发广发消息,若有人得知陈玉珠消息,来廖府通报,必定重重有赏。
这三癞子与陈玉珠年纪相仿,也算是渔村里一同长大伙伴,因为在家中排行第三,又长着一头癞子,落得三癞子这个花名。
这三癞子对陈玉珠垂涎已久,当初陈玉珠与曾阿牛走得近时,就没少使坏,后来听闻廖老爷看上了陈玉珠,要娶她为妾,才真正死了那条心。
今日他在海边的树林里睡得迷迷糊糊时,忽然听到一声巨响,正好看见陈玉珠和顾颉秋骑着鲨鱼冲上岸边,悄悄跟着两人来到陈玉珠家中,见两人一时半会不会离去,急匆匆地跑到廖府,向廖发通报此事。
这些人一看就是寻常汉子,陈嘉芸自然无惧。
只听廖发道:“把绳子给我,你们这些人软手软脚的,捆得不结实!嘿嘿!”说着拿着绳索摸上床来,把陈嘉芸手脚都捆了。
好不容易才忍住跳起来一指把他的心口刺出个大窟窿的冲动。
幸亏他再无过分的举动,捆完手脚之后,
接着他便把另一条绳索丢给一个家丁,指着陈玉珠道:“你来把她捆了,手脚放干净的,这可是老爷的五夫人!”
几人把陈嘉芸和陈玉珠捆个结实,扛在背上,走出木屋。
陈嘉芸悄然偷看,只见顾颉秋和顾龙樱也被捆着,置于树林边空地上,两人虽然被捆着,但面色潮红,各自打着呼噜,睡得正沉。
顾龙樱鼻子上还带着一个气泡,随着呼噜声起伏,忽大忽小。
三癞子把廖发拉到一边,道:“廖管家,人已经捉到了,我就不必跟着到府上了吧!这五夫人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可是昧着良心,下了大大的决心,才向您通风报信的。”
廖发嘿嘿一笑,道:“格他老子的,你的良心有多大?值不值二两银子?!”
三癞子道:“廖管家,不对呀,不是说好了二十辆银子吗?!”
话还没说完,脸上就“啪”地狠狠挨了一下,只听廖发道:“格他老子的,老子给你二两银子良心才是大大的,你还敢嫌少!”
三癞子不敢做声,廖发掏出二两银子,丢在脸上道:“你小子给老子记住,老子最恨别人站得这么高跟老子说话,滚吧!”
三癞子哪敢反驳,只想:“二两就二两,等老子博上几把,二两变十两,十两变百两,照样横财就手!”捡起那二两银子,灰溜溜地走了。
廖发回身,指着一名家丁道:“来福,你来背五夫人。”又分别指着剩下几人道:“来旺,你背着这个丫头,来贵、来寿你们两人找跟木条把这小子抬回去,来宝、来春你们也找根木条来把这半人半鹰的怪物抬回去……嗯,还有一个,来昌,他们谁抬累了,你就替一下他们!”
吩咐完毕,又道:“兄弟们,大家多出点力气,明日每人到账房领二两银子!”
这几名来字辈的家丁们顿时欢呼答应,分头行事,不一会便一路浩浩荡荡地往廖府走去。
一行人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才到镇上。
沿着西门大街一直走尽,树荫深处、月光之下,只见一座宅第建构宏伟、朱门重重。
那宅邸门口两只石狮子雕饰华丽,威风凛凛,一看就不是幽海这种偏僻地方的拙劣工匠所能雕刻完成的作品,想来一定是主人家花了大价钱请京师中能工巧匠雕刻完成,再经由海运至此。
一名家丁拿起大门上茶杯大小的铜钉三短三长地敲了敲,不一会大门打开。
是个看门的糟老头子,看见廖发一行人,倒也不吃惊,裂开满嘴黄牙笑道:“廖管家,你回来了!”
看到了来宝和来春抬着的顾龙樱,揉了揉眼,正待细看,来宝侧了侧身挡住视线。
廖发往他手里丢了二十文钱,道:“把门关好了,夜间天寒,买点米酒暖身。”
那糟老头子笑眯眯地哈腰点头,关上大门,领谢而去。
廖发一行人走到后院,廖发向抬着顾颉秋和顾龙樱的两名家丁道:“来贵、来宝你们几个把这小子和这半人半鹰的怪物,抬到后院的柴房去,关好门窗,明日再听老爷发落处置。”
向背着陈玉珠那名家丁道:“来福、来昌你两人把五夫人送到西厢房去,最好找几个丫鬟替五夫人清洗清洗,换上一身衣裳。”
最后向抬着陈嘉芸的那名家丁道:“来旺,你跟我来!”
陈嘉芸心想:“我此时若是出手教训,动静太大,不如先到他厢房中,悄悄制服了他,再去寻她。”
廖发带着来旺背着陈嘉芸,穿过重重阁楼,来到一处独栋厢房前,打开门走入其内,向来旺道:“把她抬放到床上去。”
来旺依言把陈嘉芸放到床上。
廖发从衣袖中取出二两银子道:“夜深了,来旺你先回去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来旺把那二两银子攥入手中,谄笑道:“小的明白!”